“夏夏？夏夏？”

    “嗯？”周盼连叫了几声，谭夏才回过神来，“什么事？”

    “我们社团聚餐，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周盼挠了挠头，“晓凡和蓉蓉都说有事。”

    不然她也不会来问谭夏，这人天天除了上课就是往图书馆跑，她就没见过大一才开学就这么拼命的人。

    “行。”大脑内纷乱的内容散开，谭夏顿了顿，“什么时候？”

    周盼难掩兴奋，“就这周，周日。我爱死你了夏夏！”

    谭夏笑笑，揉了揉太阳穴，桌上的书摊开，还停留在她从导员办公室回来时翻开的那一页上。

    捂着脸长呼一口气，她拿起包和书去6楼楼梯间，烟草味腾起，流失的注意力才慢慢回笼。

    谭夏开始背单词。

    稍晚一点，她给导员发了一条信息。

    周盼参加的是电影社团，人还不少，在餐厅坐了两大桌。

    看得出来周盼在很努力的融入这个圈子，最初她一直在和谭夏耳语，小心的看着周围，不多久就开始和身边的人互动。

    谭夏倒了一杯啤酒慢慢的喝着，耳朵里是各种声音，男生女生的笑声、叫声、起哄声，然后灵魂脱离出来，看着这个热闹的世界。

    她不羡慕。

    “来，碰杯！”有人喊了一嗓子，在一句又一句的祝福声中，谭夏一杯又一杯的喝。

    她喝得很安静，很斯文，所以并不显眼，喝完了手边的两瓶，右边一个男孩子给她推了一瓶过来，她眉眼微弯，说了声谢谢，不客气的倒进杯子里。

    丁元永时不时瞄一眼她，他觉得这女孩子的酒没有喝进胃里，是喝到眼睛里了，不然那两只眼睛怎么会跟酒洗似的明亮呢？

    一顿饭，足够交朋友，周盼已经和身边的两个女生熟到交流化妆品了，谭夏碰碰她的肩，“盼盼，我还有事，你一个人可以吧？”

    周盼点头，人群呼和着奔往下一个场子，谭夏起身去厕所。

    丁元永随着她的动作挪了下脚，犹豫再三站起来。

    “哎元永你不去唱K吗？”有人叫他。

    “我先去上个厕所。”

    他站在门口等谭夏出来，心里紧张，动作也僵硬，举起手   say   hi   像是要打人。

    谭夏看了他一眼没停脚。

    “待会儿唱K你去吗？”丁元永跟上去。

    他一心扑在谭夏身上，没料到迎面走来的男人注意力也不集中，两人肩膀相撞，他下意识看向谭夏，捕捉到她一种很奇异的眼神，似淡漠、似挑衅。

    他再扭头看比他高一个头的男人，他也在看谭夏。

    沉思间，谭夏已经转身走了，他说了声“对不起”追上去。

    人基本散完了，谭夏坐在凳子上等叶文港，他说来池州看展，来了就见一面。

    丁元永硬要陪她等，说什么她喝了很多酒，不安全。

    “哎辰儿你快看看，那是不是小学妹？”彭俊眯着眼睛奋力的往前伸脖子。

    程意远从他书包里掏出一副眼镜扔过去，彭俊戴上，感慨一声，“我们妹子就是魅力大啊，这是又换了个男朋友？”

    他一个人八卦还不算，非得带动全民一起，嘴里叫程意远，胳膊肘连连的戳江辰，“你们看看是不是？”

    三双眼睛看过去时，谭夏身边又多了一人。

    江辰立刻认了出来。

    看到了真人，丁元永才不得不信谭夏是真的在等人，还是男人。手机都在兜里捂热乎了，他还是没胆子拿出来，说了声拜拜离开。

    “二男争一女？小学妹可以啊。”彭俊嘀咕个不停，“哎这到底是不是小学妹啊？怎么瞅着又不太像呢？她头发没这么长啊。”

    程意远把桌面上的手机扔过去，“你打电话问！”

    “我没她手机号，辰儿，你输。”

    看到彭俊真把电话打出去，程意远才惊觉自己是低估了这个朋友的无聊程度。

    “哎哎！！是她是她！”彭俊说。

    已到门口的谭夏翻出包里的手机“喂”了一声，那边吵哄哄的没有应答，她耐着性子听了两秒，锁屏揣进兜里。

    “咋不说话？也没挂断啊，是我耳朵不好使还是咋的？”彭俊把手机杵到程意远耳朵边上，被他一巴掌拍开，又锲而不而的杵到江辰耳朵上。

    江辰被逼着听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说：“我去上个厕所。”

    “你不是才去过吗？”彭俊疑惑，问程意远，“怎么还拿着我的手机去？”

    ……

    哭声一开始是很克制的，不一会儿变成压也压不住的大哭。

    谭夏紧紧拽着叶文港的衣服，烫人的眼泪在他胸口晕开。两天，她还是没有办法把江怡佳顶替了她的负面情绪消化掉。

    如果叶文港不问她怎么不开心，她是不会主动说起一个字的。

    可情绪来了，她也没有办法。

    她开始跟叶文港说整件事，这时候她才知道自己也是个脆弱的俗人，需要有人倾听。

    “……其实没有什么好抱怨的，我技不如人难道还能怨她优秀吗？”她难过的是江怡佳拿走这个机会不是因为需要，而是出于对她的讨厌。

    随行翻译是有偿的，这是唯一的好处，也是谭夏的目的。

    江怡佳缺钱吗？她不缺。

    叶文港轻拍着她的背，试图给她安慰。

    谭夏已经回过神来，离开他的胸膛，从包里抽出一根烟点燃，眼泪还在往下流，擦也擦不完，索性就不管了。

    “你知道吗？”她垂着头轻声说，“机会本应该是我的。”

    “我知道。”叶文港叹气。

    谭夏摇头，喃喃的说，“你不懂，文港，你不会懂的。”她靠着墙面蹲下去，背脊弯曲，像是背上压了一座谁也搬不动的山。

    这是谭云的秘密，以为她也不知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