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怎么这么酸呢?

    “你有所不知,前几日夏小师傅除煞,不慎被煞气所伤,伤筋动骨好几日都下不了床,我这才去求助大师,没想到大师竟然病了,不过你出自大师门下,自然尽得他真传。”

    夏成蹊里子面子全没了,轻咳了两声。

    顾文廷以为他身子还没好,“小师傅,你伤还没好,先上去休息吧,别墅的事情就先交给我和魏沉就是了,你安心养伤。”

    夏成蹊顿时危机感徒升。

    这魏沉一来,他这假大师就得退位让贤,说不定伤养好了,就得滚出别墅了。

    “这……我在这别墅内立下了无数的阵法,若是他不小心误入了,受了伤,我也于心不安,不如我还是待在这吧,顾先生放心,我的伤势没什么大碍。”

    魏沉瞥了他一眼,冷笑道:“小师傅,你放心,这世上能困住我的阵法,还真没几个。”

    “这总有个万一,这万一若是……”

    “你放心,若真有个万一,那也是我学艺不精,该得如此。”

    夏成蹊还想说什么,顾文廷却打断他,“小师傅,你上去休息吧,这儿就交给我了。”

    态度如此坚决,夏成蹊若是再坚持只怕惹顾文廷多疑,想了片刻,无奈道:“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就先上去了,若是你们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大可叫我一声。”

    夏成蹊往楼上走,两道目光直勾勾将他紧锁,夏成蹊背上全是冷汗。

    到三楼走廊,侧眼瞟见顾文廷正和那魏沉交头说着写什么,面色凝重的模样让夏成蹊危机感四伏。

    “你看这别墅内,可有什么蹊跷?”

    魏沉意味深长的看着夏成蹊上楼的背影,问道:“顾大哥,这位小师傅,你从哪请来的?”

    顾文廷下意识也朝夏成蹊看过去,凝眉,“前些日子在大街上,他自己窜出来,说我有血光之灾,家中有不洁之物,我便将他带回了别墅,后来保镖说别墅内不干净的东西确实没了,我这才留下的他。”

    “背景查过了吗?”

    顾文廷点头,“查过了,很干净。”

    魏沉眼眸深邃,浮现出一抹冷笑的意味,“刚才我也试了试他,岐山一脉确实存在,但那所谓的齐大师却是我瞎掰的,”

    顾文廷笑了笑,没有说话。

    “不过你还是得小心他,这别墅内确实有不干净的东西,但是他身上那股鬼气已经沾染多时,想必他也日日被鬼纠缠。”

    “被鬼纠缠?”顾文廷凝眉,“难道是被这别墅内的鬼的纠缠?”

    “不排除这个可能,若是他心地正,可能在为你除鬼,但若是他心地不正,也说不定与鬼图谋。”

    “与鬼图谋?”

    魏沉淡笑道,“顾大哥,你要知道,这世上的鬼都有执念,他们之所以在一个地方不离开,那是因为他们心中还有愿望不曾达成,我虽然不知道这别墅内的鬼究竟是谁,但能确定,肯定是你们顾家的人!”

    顾文廷沉默了片刻,“我也如此想过。”

    “为什么一开始不来找我,或者找我师父?”

    顾文廷低头叹息道:“我只是怕打扰大师清修。”

    “可是还有我啊。”

    顾文廷拍拍他的肩,“你年纪轻。”

    魏沉急了,“那夏成蹊不也和我一样吗?”

    顾文廷斟酌着措辞,“这么危险的地方,你师父不在,我怎么能让你身处险境?”

    魏沉看了他半响才说,“好吧,现在还不晚,顾大哥你不用担心,这别墅内的邪祟之物,我一定帮你除了去。”

    顾文廷语气轻松道谢,调笑道:“那我可多谢你了,魏大师。等着,我这就为你准备房间。”

    “等等,我还有话没说完。”

    “什么话?”

    “那个夏成蹊,你还是有多远离多远的好。”魏沉看向三楼那个房间,眉心深陷,“这个人很古怪,你别与他靠得太近,我总觉得,这个人会毁了你的。”

    顾文廷心头一凛,“你放心,我明白。”

    魏沉点头,顾文廷敛去面上神色,将人带上了二楼房间。

    三楼夏成蹊房间内,夏成蹊坐在床边愁眉不展。

    如今来了位真大师,看来他这个假大师离退位也不远了。

    诚然,即使从顾家别墅内离开,他也有其他办法再接近顾文廷,现在他已经在顾文廷面前混了个眼熟,还赚了个救命之恩,往后若是再出现在顾文廷面前,自然也是理所应当。

    可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已经没有最开始的雀跃,转而有些苦闷。

    他不想离开这。

    可不想离开这的原因,又有些可笑。

    他竟然有些担心那只鬼!

    一想到要离开这别墅,那只鬼从此之后要落入那个所谓的大师手里,不知道为何,心里竟然有些不舍、难过和愤怒。

    一想起那只鬼,他脑海里总会浮现一个模糊的影子,那个人影站得远远的,隔着一层迷雾,摸不到又看不见,但是那人影身上熟悉的感觉,格外亲切。

    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想离那人影更近一些,再近一些,最好亲密无间。

    可是为什么他想到那死鬼的时候,会不自觉的想到那人影?

    夏成蹊捂头,很烦。

    “这是干什么,来了个魏沉,就让你自乱阵脚了?”

    清冷低沉的声音响起,夏成蹊抬头,欣喜在瞬间隐去,撇嘴不屑道:“我才不在乎,他就算是个真大师又怎么了?再怎么样也只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而已。”

    顾二爷失笑,“这么要强,连个比你小的人都不放过?”

    夏成蹊冷哼一声,“你还是先想想你自己吧,万一要是被他给抓住了,魂飞魄散,谁也救不了你。”

    顾二爷听了这话第一时间呢并未回答,只是踱步到窗边,隔着一层玻璃看着窗外,沉声冷笑道:“被他师傅阴了一次,若还被他阴,那我也只能自认倒霉,甘拜下风。”

    夏成蹊惊讶,“你在他师傅手上栽过一次了?”

    顾二爷看着夏成蹊那兴奋的表情,忍不住一只手掐了上去,“你似乎很兴奋?”

    夏成蹊连忙摇头否认,“不不不,不兴奋,我只是觉得惊讶,你这么厉害,还会栽在别人手上。”

    顾二爷一声嗤笑,“你别小看他,魏沉虽然年纪轻,但是他师傅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栽在他手里我不冤,你信不信,这人若是有一颗黑心肝,即使手无缚鸡之力,也能阴死你。”

    夏成蹊看着他,咽了口口水,讪讪笑道:“怎么可能呢?那老头没那么厉害吧,你可是二爷。”

    “二爷?二爷如今只是只鬼,成王败寇而已。”

    夏成蹊看着顾二爷刀削斧刻的侧脸,不知为何,听到他被人欺负被人阴,心一阵阵的抽疼,甚至还涌起一层愤怒,捏紧了拳头,“二爷,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搞定他,绝不会让他在别墅内兴风作浪为所欲为的!”

    顾二爷重新将眼光回到他脸上,嘴角勾着一抹不明的笑意,“哦?你能搞定?”

    夏成蹊拍拍胸脯,一本正经道:“二爷,你就看我的吧,这几天咱们再来一场戏。”

    “行啊,那我可就全靠你了。”

    夏成蹊信心满满的模样印在顾二爷眼中,也不知是何情绪,竟是会心笑了起来。

    今天的天气,似乎格外的好。

    若是能出去散散心,那再好不过了。

    顾二爷转身,看着窗外,再次沉眸不语。

    晚饭时候,吴妈敲门喊他下楼吃饭,夏成蹊一下楼,便瞧见坐在饭桌边的魏沉和顾文廷。

    魏沉似乎是真的大师的传人,面前摆的几盘饭菜都是素,顾文廷一如既往和他打招呼,嘴角丝毫不减的笑意让他瘆得慌。

    和魏沉密谈那么久,他就不信这个魏沉没看出自己有问题,没告诫顾文廷要小心自己。

    而如今顾文廷还是这么一副一如既往热枕的模样,这是准备按兵不动?

    夏成蹊在顾文廷下手坐下,面朝着魏沉。

    “你吃素?”

    “小师傅吃荤?”

    夏成蹊嘴角一咧,“我又不是佛门弟子,自然吃荤腥。”

    “师傅常说,我得修身养性,吃吃素,对身体好。”

    夏成蹊小声嘀咕,“那你还不如在家休养生息的好。”

    “夏小师傅说什么?”

    夏成蹊抬头笑道:“没说什么,我说吴妈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色香味俱全。”

    “吴妈在顾家十几年了,饭菜手艺都是一流,小师傅,多吃些。”

    夏成蹊提起筷子,“多谢顾先生,那我就不客气了。”

    吴妈在顾家十几年了?夏成蹊边夹菜边朝往饭桌上端菜的吴妈瞟去。

    “小师傅在别墅内这么多天了,可否和我说说,这别墅内的邪祟之物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算学术交流?

    夏成蹊将嘴里的饭菜咽下,不看魏沉,反而看向顾文廷,“顾先生,既然别墅内有魏小师傅替您排忧解难,我想我也不必就留了。”

    欲拒还迎,夏成蹊等着顾文廷开口留下自己。

    顾文廷斯条慢理的将饭咽下,想了片刻,笑道:“那我明日便送小师傅回去。”

    听了这话,夏成蹊登时目瞪口呆,脸上呆愣愣的情绪望着顾文廷。

    这顾文廷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说好的挽留呢?

    说好的惺惺作态呢?

    说好的救命之恩呢?

    “不过小师傅你放心,该得的报酬,我一分也不会少你。”

    夏成蹊笑容僵硬在脸上,绞尽脑汁试图补救。

    “这……顾先生,您给的报酬够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