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8  意外
    （1）
    冷静下来以后，凌曜用背包中带着的急救包给楚曦的伤口做了简单的清理。左手和左腿估计都是骨折了，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处理。最要紧的是她流了太多血还在发着烧，如果不早点去医院的话，很可能危及生命。
    “姐姐，喝点儿水。”
    凌曜小心翼翼喂楚曦喝了几口水，又拿出巧克力喂她吃了一小块。待她状态稍微好些后，便尝试着让楚曦踩着他的肩膀爬上悬崖。可楚曦只有一条腿一只手能发力，委实有些勉强。如果他背着楚曦爬上去，也有些危险。毕竟下过雨后的岩壁湿滑，他自己一个人也未必有把握能爬得上去，这石台又并不稳固，万一两人摔下来直接滚落悬崖，更加危险。
    只有唯一一个方法能让两人都上去，那就是在上面有个人能拉一把。
    略一思考后，凌曜从包里拿出对讲机。楚曦见了，说：“我试过联系酒店，没有用。”
    凌曜说：“不是联系酒店，是联系楚明洲。”
    说完便按下按键，开口说：“明洲，听到回复。”
    一阵“沙沙”声过后，楚明洲的声音从对讲机那头传来：“收到。什么事？”
    “我找到姐姐了。”凌曜顿了顿，“是我先找到她的。”
    听到这楚曦愣了一下，不知道他后面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都这种时候了，谁先谁后有这么重要吗？
    对讲机那边很久都没有声音，凌曜继续说，“但是我们现在被困住了，需要人援助。”
    这次，楚明洲总算回话了，内容十分简短：“报个位置，我来找你们。”
    （2）
    与楚明洲结束通话后，两人的精神都有些松懈了下来。楚曦叹了口气说：“这次回国我真的要去弘光寺还个愿了，这么多次死里逃生，是得好好拜拜佛祖他老人家，顺便也求个珠串戴戴。”
    凌曜低声笑起来：“姐姐福大命大，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他把手上的木头佛珠脱了下来戴在楚曦手上，然后握着她的小臂在她细嫩的内侧手腕轻轻吻了一下。
    “不用去求什么珠串了，戴我的就可以。”
    那串经年累月戴在他手上的木质佛珠似乎还带着他的体温，每一颗珠子都温润光滑。
    “不行，这个你戴了这么久，我不能要……”楚曦知道信佛的人大多会把珠串看作护身符一类的东西，急急忙忙地就想将手上的珠串脱下来，却被弟弟按住了。
    “可以的，姐姐。我的就是你的，我也是你的。我之前对佛祖许过愿了，所以姐姐就收下吧。”
    “你什么时候许的愿？是过年我们一起去弘光寺那次吗？”楚曦有些好奇，“你向佛祖求了什么？”
    凌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嘴上却只是轻描淡写地吐出两个字：“秘密。”
    （2）
    楚明洲找到两个人时，已经快要天亮了。
    楚曦烧还没退，昏昏沉沉地靠在凌曜怀里睡着了。楚明洲站在崖边，和下方的凌曜对视时，除了终于找到姐姐时的如释重负，随之而来的便是愤恨又尖锐的不甘心。
    为什么，凌曜总是能比他领先一步？从做她弟弟开始，永远都跑在他的前面。
    这次也是这样，难道他真的要放弃姐姐？
    “明洲。”凌曜仰头看着他，“先把姐姐弄上去，她在发烧。”
    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楚明洲咽下满心的苦涩，说：“好。”
    凌曜轻声把楚曦叫醒，蹲下身让她踩在自己肩上。楚明洲趴下身伸手握住姐姐的手，一用力，将人直接拽了上来。
    这一下发力有点猛，楚曦惊叫一声，被拉上来以后站不稳，和楚明洲两人一齐向后倒去。楚明洲身手矫捷，抱着楚曦做了她的人肉靠垫，愣是没让她摔着一点儿。楚曦在最初的晕头转向过后，立刻撑起身催促：“明洲，快去拉小曜上来。”
    “知道，姐姐别急，我这就……”
    话还没说完，下一个字再次淹没在了一阵剧烈的摇晃中。
    第叁波余震开始了！
    楚明洲条件反射性地扑过去将楚曦护在身体下，而楚曦却不顾一切挣扎起来：“明洲！小曜还没上来！”
    楚明洲几乎按不住她，情急之下只能说：“姐姐你就在这儿呆着，我去拉他。”
    他跌跌撞撞往崖边走，低头看时，却发现悬崖下的小土台在第叁波地震中已经塌了下去，凌曜躺在比刚才的位置低了五六米的地方上，半个身子都被埋住了。
    “阿曜！”这回楚明洲也急了，“你怎么样？能起来吗？”
    “动不了了。”凌曜的声音反而听起来很平静，“姐姐没事吧？”
    “暂时没事。”
    “你带她先下山吧。”
    楚明洲愣住了：“什么？”
    “我说，”凌曜一字一顿地，又重复了一遍，“你带她先走。”
    “不行。”楚明洲下意识想反驳，但凌曜却打断了他。
    “别在这儿说废话浪费时间了，靠你们两个人现在不可能把我拉上来的。叁个人都耗在这儿没有任何意义。”说到这儿，他突然突兀地笑了一下，“总是这样的不是吗？虽然我比你先，但却抓不住她。这都是命，我认。”
    “认命真不像你会说出来的话。”
    “我确实不会轻易认命。”凌曜低声说，“但她病着的时候我就曾许过愿的，我愿意用我的命换她的。我许愿一直都很灵的。”
    “……”楚明洲沉默了。
    “别露出这样的表情，如果真的觉得心有愧疚，就赶紧把姐姐带到安全的地方。”凌曜说，“之前说过的那个约定，就算作废。”
    听他说完这话，楚明洲蹙紧眉尖，在很短的一瞬做出了定夺。他不再过多言语，转身向楚曦走去，直接把她抱了起来。楚曦高烧烧得昏昏沉沉的，但还努力让自己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执着地一遍遍问：“明洲，小曜呢？小曜在哪里？你把他拉上来没有。”
    “没有，现在这里太危险了，暂时没法救他。”楚明洲沉着声音，大步向前，“我先把你带到避难区。”
    “……”楚曦愣了一下，似乎消化了一会儿他话里的信息，这才猛然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立刻挣扎起来：“不……不行！不可以！明洲，放开我……不能把小曜一个人丢在那儿！”
    可她的力气实在太过弱小，根本无法挣脱楚明洲的禁锢。眼看着离那个悬崖越来越远，楚曦终于忍不住崩溃了，抬手一巴掌甩到了楚明洲脸上：“放开我！要走你自己走！让我去找小曜！”
    “啪”的一声脆响，楚明洲的脸被打得侧向一边，清晰的红痕迅速浮现出来。这么多年，这是楚曦第一次这样毫不留情地打他。
    扇完这一巴掌，楚曦自己也愣住了。可楚明洲的表情却没有任何波动，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不行，你必须跟我走。”
    他话语中的强硬和不容置喙再次熔断了楚曦脑中的保险丝，怒火一瞬间涌上心头，她张口泄愤一般狠狠咬在他的肩头。
    “楚明洲！你够狠！”
    “如果他死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