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话 遗忘过去有用吗?

作品:《番茄炒蛋

    这位文先生,有一种魔力。
    会吸引着我的身体,一直想跟他靠近。
    跟与倪大伟相处时不一样的经验,身体是因为情调太好,被动驱使的。而现在,文先生跟我没有任何互动,身体却一直主动要靠近他。
    这太不像话了。我虽然现在是杨雅娜没错,可是杨雅娜就是我,我怎么能屈服在她的意识之下?
    嗯……我不知道在思考什么,有种精神分裂的感觉。
    结果他坐在驾驶座好好的,忽然向我这边靠来……
    「你不许靠过来!」我吓得大叫。
    「怎么啦?雅娜。我要拿些文件。」他打开乘客位前的小抽屉,取出一些资料。
    「你……下次可不可以先准备好。不要等我坐进来才来拿。」
    他不置可否,只是非常疑惑地望着我:「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身体,会自主驱动!……
    她会不管头脑感到噁心的程度,自己决定跟谁比较亲近。
    「没有什么问题,我只是最近不想跟男生靠太近,可以吗?」
    「可以……」他望了望我,叹了口气。
    我还搞不清楚自己跟他到底是什么关係,不是很想得罪他。可是我已经退无可退了。
    这一切都乱了。我想接近女生,可是已经没有目的了。男生跟我无心的接触,我却敏感到天上去了。
    所以现在比不能追女生的悲催下场更糟糕,我连跟男生都不能和平相处……
    ***************
    没多久,我们来到了一家诊所。这家诊所掛的招牌不伦不类的……
    身心医学科……
    是心理諮询师,还是精神科医生……
    我没病,只是被那该死的无名主宰换了身体而已。
    可是如果我说无名主宰调换了我的身体……多半是会被人当作精神病处理的。
    唉!该怎么办呢?
    不过文先生之前已经带杨雅娜来看诊过了。所以感觉上这个雅娜确实有病……反正我现在是她了,就且战且走吧。
    前来看我的医生姓虞,不胖,但是肉肉的,很可爱。
    他问我还记不记得他,我摇摇头,他就埋头写了好多东西。
    他一开始跟我间话家常,而且都是投我所好地聊些我感兴趣的话题,很快地我就跟他热络起来。感觉上一点也不像在问诊。
    他说这里没有医生和病人之分,不过他有很丰富的医疗经验和知识,所以要我尽可能地相信他。
    他的说服力很强,让我兴起想试试看他能不能接受我现在的处境的念头。
    「医生,刚才聊天你应该也发现,我一切正常,心理上没有任何毛病。」我试着用最真诚的口吻对他说:「我其实是个男的,并不是杨雅娜。如果您以前就接触过她,应该也知道,我并不是她。我周遭的人都不是医生,所以会以为我疯了。如果您有专业的素养和经验……」
    「是这样啊……」虞医生并没有显现出太惊讶的表情,不过他顿了顿后,才道:「那你知不知道变成杨雅娜前,你叫什么呢?」
    「我叫……」说也奇怪,我怎样也想不起来以前的名字了。
    我很讨厌番茄炒蛋,也很清楚我的三个女友的名字,和她们的一切。于是我把这些全部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他耐心地听着,并没有像其他人马上否定我。这使我燃起一线希望,他是可以沟通的人。
    「好的,我大致了解了。杨小姐稍待一下,我有事跟文先生说。」虞医师把我请到外面去,要文先生进去他的诊疗室说话。
    奇怪,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跟我说,要先找文先生?……
    他的诊疗室的门没有锁,护士进进出出的,刚好有一个出来忘了把门带上,我就坐在门外第一张椅子上偷听。
    「问题严重了,她现在认为她是个男的。」虞医生说。
    「怎么会?她没跟我提呀?只是记忆好像暂时中断了。」文先生也紧张起来。
    「这是双重人格发展的典型进程。我想有必要把她隔离起来治疗。」
    「可是……她都很能正常工作上班,一般社交作息也没听人抱怨;我一直有跟她妹妹联络,她妹妹说除了原有的装疯卖傻以外,是有提过自己是个男的……但是已经好很多了。」
    「你看到她的坐姿站相,说话的语气态度,和举止行为吗?」虞医师举了好几个他观察我跟他在对话中的表现:「如果不是打从心底认为自己是个男的,是不会有这样的行为表现。」
    我马上观察自己,确实我在偷听时,双腿是大张地坐着。可是我现在穿的是裤子呀,应该还好吧?
    「现在有些豪放女的举止行为也是这样的,并不能草率以此推断。」果然文先生立刻为我辩护。
    「可是她们应该不会认为自己是男的吧?」虞医师反驳道:「你以前有看到杨小姐这样表现过吗?」
    「那倒没有……」
    「一定要马上精神治疗,再严重就来不及了。」虞医师警告道。
    天啊!难道我要被送去疯人院了……
    「可不可以不要,她又没伤害别人,在这社会上又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如此治疗?」
    「文先生……你到底是杨小姐的什么人,这些决定应该是由她家人来做吧。」虞医师似乎有些不耐。
    「我是……总之,能不能再试一下。我会说服她常来看诊的。」文先生仍在全力护航。
    「那这费用……」
    「当然我会全部支付。」
    「嗯……我可以考虑用催眠治疗看看。」
    「催眠治疗?」
    「是的,通过适当的暗示导引,让她慢慢遗忘自己以为是男的记忆,毕竟那些是她自己捏造出来的,要处理起来并不困难。」
    我才刚刚庆幸自己不会被送去精神病院,马上又跌入万丈深渊……
    要来剥夺我的记忆?那还得了!我如果忘记自己是谁,岂不等于白活了吗?
    来不起起身开溜,就有两名男护士过来把我架进诊疗室。以我现在的体型和力量,我根本连挣扎反抗的力气都省了。
    「文武隆!亏我信得过你,才配合你来看诊,你竟如此对我!」我气得破口大骂……咦?等等,他的名字我是怎么知道的?
    「你若信得过我,就忍耐一下。好过被人送走,我就真的无法保护你了。」文先生恳求道。
    「忍耐一下?过程其实比你想像得还舒服,就只是睡个觉而已。」虞医师指示其中一名护士为我扎了一针。
    「就因为现在我是个弱女子,你们就能欺负我?」我愤恨不平道:「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花花公子,还是男人吗?哼,美其名说要保护我,实际上就是想上床而已……过来人啦!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文先生望着我,眼眶有些湿润。
    「我觉得送去治疗比较省事。」虞医师在一旁建议道。
    「我会保护她……直到再也不能为止。」
    我还想说些什么,忽然就有一阵浓浓的睡意袭来……
    …………
    ……
    ***************
    嗯?这是哪里呀?……
    「杨小姐,诊疗结束囉,你可以走了。」
    在躺椅的不远处传来虞医师的声音。
    感觉胸口热热的,下面痒痒的……
    躺在这里睡着了?然后就发春了吗?……
    越来越不瞭解这个身体了……唉!
    等等,为什么我会躺在这里……他们要剥夺我的记忆!
    他们要强迫我认同这个身体,所以在诱发我发情?去体验女体……
    我赶紧回想曾经发生过的事……还好,我有三个女友的记忆仍在。
    可是……她们的名字我却有些模糊了……
    这该死的虞医师,他在杀死我的灵魂!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跳下躺椅,悻悻然地道。
    「杨小姐,你实在固执到有点令人难以理解……听我说,知道镜中花,水中月是什么吗?」
    「什么?」虞医师忽然的胡言乱语,把我整个人搅乱了。
    「三、二、一,睡!」
    …………
    ……
    ***************
    醒来时,发现自己在文先生的车里。
    「今天门诊的时间比较久,我请你吃晚饭。」他发现我醒了,这样说道。
    「喔……」我望向车窗外,一时也想不起今天门诊到底做了什么。唉!反正现在也只能配合他们。我的真实身分还会有人知道吗?我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忽然发现自己双腿大张地坐着很不雅观,于是赶紧并拢靠腿起来。
    文先生见我改变坐姿,对我微笑。
    「原来你叫文武隆……乌龙先生,哈!」我调侃他。
    没想到他丝毫不以为意,反而笑得更开心。
    「欢迎你回来,雅娜。」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