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
作品:《朝欢》 卫琼枝也是母亲,她知道这对于一个母亲来说,何等诛心。
第103章 疯子
◎你要仿着她的一言一行◎
“蒋端玉!你为何要这么做?”卫琼枝忍不住嘶声问道。
蒋端玉挑了挑眉:“没有为什么, 不想你父亲挡着碍事罢了,果然在你走失之后,你父亲为了找你与安抚王妃而精疲力尽, 加之又早有脱身之意, 便干脆退居次位, 我才能顺利成为陛下身边第一人。”
卫琼枝已经顺手拿起一个茶杯朝他掷过去,如果手上有刀剑已经砍下去。
蒋端玉随便一躲,便躲了过去, 他目色一寒,上前便一巴掌扇在卫琼枝脸上, 将她打倒在地。
“女子要贤良淑德,我就要是你的夫君了, 你怎么做出如此忤逆之事。”
卫琼枝捂住脸,狠狠地看着他, 一时也没有从地上起来, 只是就这么看着他, 眼神里淬了毒一般。
蒋端玉唇角勾着笑,可面色却阴寒, 继续说道:“你走失后,我的妻子也死了, 怕是我的报应,但是你又出现了,我的报应也就不应该有, 既然人死不能复生, 上天还不回我的妻子, 拿你来抵也是应该的。”
“你这个疯子!”
“从今以后, 你要仿着她的一言一行, 不许丢了她的脸,污了她在我心里的模样,方才你所做所言那些,她绝不会说,也绝不会做。”
卫琼枝哪管他说的这些,只依旧骂道:“你这种无耻小人,报应还远远在后头,只可惜却报在无辜女子身上,替你受了罪过,不过也好,总好过和你这种猪狗不如的畜生过一辈子!”
蒋端玉上前把她提起来,摔到桌子上按下,卫琼枝以为他要对自己做什么,但他没有。
“在成亲过礼之前,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我不像裴衍舟,急急地就抬了人到自己身边。”蒋端玉笑着道,“你这么不听话,便关上你几日,什么时候听话了就什么时候放出来。”
蒋端玉说完,便朝外叫了人进来,两个婆子捆着卫琼枝到了一处僻静院落,关上院门和房门,日夜看守了起来,只是门上并未落锁,不知情的人若远远看见了,也只会以为这里只住着一个极为普通的,等待着嫁给蒋端玉为妾的女子。
但蒋端玉其实根本就没有对她放下戒心,因为很快她的房中就被摆放了很多雾隐,卫琼枝已经大致了解了雾隐的害处,知道若是长久与这么多的雾隐共处一室,怕是对身体和心智都极为不利。
卫琼枝也不敢让蒋端玉看出自己已经知晓雾隐的秘密了,她只问那两个看守她的婆子:“怎么这么多雾隐?”
婆子自然不答她,也没有后续。
不过好在夜里那两个婆子并不与她歇在一处,卫琼枝便悄悄起身,从雾隐之中取下花蕊中,虽还不知道雾隐到底是哪部分起的效用,但依着卫琼枝自己的判断,雾隐是开花之时才会产生令人忘记烦恼,那十有八九问题就是出在花蕊上,而虎儿抓了花瓣之后晕厥,怕也是因为花瓣已经沾染到了花粉,只要摘了花蕊,应该就能避免对自己造成损伤,最重要的是,把花蕊摘掉之后并不明显,外行人根本不会发现。
到了第二日,婆子们果然没有发现雾隐已经被卫琼枝动过手脚,卫琼枝悄悄松了一口气。
又过了阵子,嫁衣与头面等物一一都被送到了卫琼枝这里,蒋端玉倒是讲排场,东西自然不差,但嫁衣却是桃红色的,明显是为了将卫琼枝和正室用以区分,卫琼枝连看都没有再看一眼,扔过了一边。
连迎她过门的日子在哪天,蒋端玉都没有告诉她,但眼下外界怕是已经都传遍了,蒋端玉把庆王送进了大牢,如今又纳了他嫡出的女儿为妾。
一开始嫁衣送过来的时候卫琼枝还着急,但很快她便发现就算自己着急,也没有任何办法,她既无法逃离蒋端玉身边,也须得继续留在这里,用以换取母亲之死的秘密。
卫琼枝已不敢保证自己知道凶手身份之后就一定能为母亲报仇,若是可以她一定会亲手杀了那个人,然而眼下自身难保,又一度纠结该不该往外面悄悄递消息,一方面是怕宋锦知道之后自己去报仇,另一方面又怕如果自己也有个万一,就真的没有人知道庆王妃死亡的真相了。
就在卫琼枝忐忑之际,蒋端玉却突然离开了京城。
那两个婆子只过来告诉了卫琼枝他离开这件事,等卫琼枝再问她们他为什么会离开,她们便紧闭着嘴不肯说话了。
这是蒋端玉让她们来告诉她,他已经走了,但是卫琼枝要多问一句,也是绝不会再答的。
无论如何,蒋端玉的暂时离去,倒让卫琼枝心里觉得轻松了一些,而为了装出已经被雾隐侵蚀,她每日睡在床上的时间也多了起来,每每便是体乏无力又嗜睡的模样,她们自然没起疑心。
可这日夜里,卫琼枝却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
林娴卿亥时初才出的宫,如今她手里握着蒋端玉特许给她的令牌,出入宫禁来去自如,即便是深夜,见着这张令牌和她这个人,禁卫也必须要给她把宫门打开,这是蒋端玉的好处。
宫中禁卫早已经被蒋端玉换了一拨人,任何与裴衍舟以及庆王一党有所牵涉之人,尽数被打入了狱中,甚至连说过话的也无从避免,一时人人自危。
整个宫禁如今已尽数落入了蒋端玉的手中,皇后被软禁于寝宫之中,无法再插手任何宫务。
林娴卿则负责照顾皇后的起居与饮食,说得好听是照顾,实则却是监视,皇后的一言一行都逃不过她的眼皮子,而后又被林娴卿禀报给蒋端玉知晓。
只是这几日蒋端玉不在京城,林娴卿见不到他,也就暂且停了,皇后并非那么要紧,蒋端玉还不废后只因一时找不出皇后的过错,且皇后还有一个一岁的小皇子,也是皇帝唯一的子嗣,才有所忌惮。
林娴卿直到皇后睡熟才离开,然后一路出了宫。
走到已经万籁俱寂的大街上,林娴卿掩在兜帽下的嘴角,才露出一丝冷冽的笑。
她今日出宫与往常并没有任何不同,侍卫也只以为寻常,但实则她今日出了这个宫门,便没打算再回去了。
从蒋端玉找到卫琼枝并打算纳她为妾时起,林娴卿就已经开始准备离开了。
为蒋端玉做事本就是被逼无奈为之,免不了又卷入了朝堂纷争之中,蒋端玉若是赢了还好,但他行事太过,眼下看起来是棋高一着,往后怎么样还不知道,如果败了那她作为他的爪牙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只是这般还算了,反正已经走到了这步,不过就是赌一把,真正让林娴卿感到不妙的却是卫琼枝。
她在宫里杀了庆王妃的事,蒋端玉无比清楚,甚至处理尸首还是过了他底下人的手,一旦蒋端玉纳了卫琼枝,怎么可能帮她继续瞒着卫琼枝,也没有理由瞒着,卫琼枝肯定很快就会知道是她杀了庆王妃。
到时卫琼枝愤恨之下,一定会让蒋端玉杀了她,或者是折磨她。
蒋端玉根本不会帮她,相反新婚燕尔,只会更加听从卫琼枝的调遣,毕竟要她一条命,是再小不过的事情。
林娴卿几乎是一霎就想明白了这件事,她不会坐以待毙。
但在蒋端玉的眼皮子底下要逃走简直难如登天,如果被发现还很有可能激怒他,简直是加速自己的死亡。
好在机会很快就来了,蒋端玉突然离开了京城。
林娴卿打算今夜出了宫,便不再回去了。
不过在此之前,她不想放过卫琼枝。
她走到今日这一步,几乎全与卫琼枝有关,或许她是她天生的克星,每每便会神出鬼没来碍她一脚。
她怎么会允许卫琼枝嫁给蒋端玉,从此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她只能如丧家之犬一般流落在外。
所以她一定要在逃跑前亲自去了结了卫琼枝。
等杀了卫琼枝,她就赶紧跑了,宫里不会查她去处,而消息传到蒋端玉那里也不会很快,那时她都已经跑了很久了。
蒋府的人见到她也并不意外,她本就时常从宫里出来向蒋端玉禀报事务,算是蒋端玉在宫里的眼线亲信。
见她漏夜前来,也只以为是蒋端玉有事交待。
林娴卿只道她要见卫琼枝,蒋府的人以为又是蒋端玉有所吩咐,又因不知前事,是以没想到旁的事,便把林娴卿放了进去。
看守卫琼枝的两个婆子倒是拦了林娴卿,一面不让她进去,一面问话。
林娴卿道:“我这么晚过来自是有事,见宋绫的事是耽误不得的,若是大人怪罪下来,你们担待得起吗?”
她是宫里有品级的女官,又是蒋端玉的心腹,两个婆子见状也不敢再继续拦,只以为是蒋端玉对她另有吩咐,便把她放了进去。
卫琼枝已经睡了,背着身子躺在那里,林娴卿快步上前,带过一阵疾风,然后立在了床前。
与此同时卫琼枝后背一凛,也立刻醒了过来。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今天晚了,因为临时决定去看话剧所以没有放好存稿箱
第104章 花粉
◎做个冤死鬼◎
在睁开眼睛的同时, 卫琼枝翻了个身往床脚躲了过去,她以为是蒋端玉,等看清来人之后, 却也更是惊讶。
此时应该在宫里的林娴卿到了她面前, 还是在这么晚的时候, 总不可能有什么好事,或是来找她聊天的。
卫琼枝先一步开了口:“林尚食这么晚过来什么事?”
林娴卿冷冷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便掩唇笑了起来, 笑得卫琼枝瘆得慌。
“来送你出去。”
卫琼枝勾了勾嘴角,似是嘲讽。
蒋端玉根本不可能放了她, 那么林娴卿口中的“送她出去”,怕根本是另外的意思。
卫琼枝的后背死死抵住床柱, 慢慢也开始沁出冷汗,可手上却没有东西可以用来防身, 因为蒋端玉自把她关在这里之后, 便把所有她能接触得到的利器都收了起来, 甚至包括发簪,卫琼枝连日用的都是头都被磨钝又质地脆弱的玉簪。
至于裴衍舟给她的那一瓶药, 虽然被她使计糊弄过去的,仍带在身边, 可也根本没有可以用的机会。
林娴卿同样在对着卫琼枝冷笑,她道:“你喊也没用,蒋府的人都认识我, 知道我出现在这里必是有要事要办, 还是蒋大人吩咐我的要事, 根本不会进来查看。”
卫琼枝道:“自然你把我杀了, 他们也知道就是你杀的。”
“你以为我会坐以待毙吗?”林娴卿上前, 在床沿上坐下,“不过你说对了,我就是来杀你的。”
“林娴卿,我与你原本无冤无仇,你却为何一直盯着我不放,如今我都要嫁给蒋端玉了,与你更是毫不相干!”
“毫不相干?你嫁给了蒋端玉,我才是真的要死,”她狠狠咬住银牙,“罢了,既然我总是逃不过被你害死的,那么便先下手为强,死也要先拖你垫背。”
林娴卿的手往前胡乱一撩,想抓住卫琼枝,可卫琼枝躲在角落里,实在是太靠里面了,林娴卿一时也抓不住,又不想就这么上前去与卫琼枝撕打,便先缓了一口气,停了下来,只是坐在床沿上,死死堵住了卫琼枝可以逃离的地方,只要她一动,便会直接抓住她。
“反正你已经逃不过了,你也不用再挣扎了。”林娴卿从衣袖中摸出了一把匕首,拔出刀刃寒光逼人,直直地对着卫琼枝。
卫琼枝身子蜷缩着,双手抱住膝盖,一时看着林娴卿,也不动弹。
林娴卿道:“我就是讨厌你这幅样子,卫琼枝你知道吗,我这一辈子都被你害惨了,我已经毁在你手里了,明明是你害得我这样,可你却偏偏做出这样受害的模样来,是我欺负你了吗?”
“你有没有害我,你自己心里清楚,”卫琼枝瞥了一眼匕首,心一横也说道,“你哥哥找来山贼杀我的事,你敢说你毫不知情吗?”
“我知道又如何,本来就是你横插一脚,插在我和裴衍舟中间,我才是他的未过门妻子,谁让你这么不安分,我作为你的主母提前要处理了你,也不算过分吧?”林娴卿手上的匕首晃了晃,似是要把自己心中的怨气都发泄出来,“我当初可没有做错,你人不在都将我害到这般田地,若是我嫁入了侯府,又发了善心让你留下,还能有我的好下场?”
“所以你就推了你哥哥去死?”
提起已经死去的林承雍,林娴卿已貌若癫狂的脸上也露出一丝伤心:“那是我哥哥心甘情愿的,我有哥哥为我付出一切甚至性命,你有吗?你什么都没有,还想和我来比?”
卫琼枝深吸一口气,说道:“没人想和你比,在你认为我想和你比的时候,你就已经输了。”
“你胡说,你就是没有,没有人会喜欢你,会爱你这样的人,那个庆王妃……哈哈,她倒是爱你这个低贱的野丫头,也不嫌丢人,为此还杀了我哥哥——你知道我哥哥死的时候有多惨吗,他根本就可以不用死的!”林娴卿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我来还要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要你死不瞑目,庆王妃是我亲手杀死的。”
卫琼枝抱着膝盖的手一紧,在腿侧旁重重一掐,寝衣上立刻就留下一道深深的褶痕。
“你说什么?”她慢慢从床上直起身子,像是才从睡梦中醒来一般。
林娴卿扬起唇角,复仇得逞般的痛快,一字一句道:“我说,你的母亲,也就是那个嚣张跋扈的庆王妃,就是我亲手杀死的,我看着她咽了气,你不知道,一刀一刀捅在她身上,直到她没了气息的滋味是多么舒适,然后她死了,那些宫人便把她拖走了,拖到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或许是宫里哪口枯井中,或许是乱葬岗,你自己慢慢找吧,不过你应该是没有这个机会了,也没关系,等到了阴曹地府见到你母亲,你自己和你她去解释去吧!”
短短片刻工夫,卫琼枝一双明眸已经睁得通红,却没有眼泪落下来,只是死死地盯着面前正津津乐道的林娴卿。
而林娴卿看着她眼中掩饰不住的怒火,却因惧怕自己手中的匕首而不敢上前,便更加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