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家庭

作品:《御兽园

    「我家到了,你还不回家吗?」小宇豪望向至始至终紧抓着他的手的叶佳綺
    叶佳綺听到回家两个字,就只是红着眼眶微微摇头,并没有回答小宇豪的问题
    「还是你要先来我家坐坐?」小宇豪看得出来这位小綺姐姐似乎跟家人感情不太好,叶佳綺听了惊讶的望着小宇豪,而小宇豪同样的只是对他亲切的微笑,他别开小宇豪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小宇豪见叶佳綺答应后转身开门
    「宇豪,怎么那么慢啊?」妈妈从厨房探出头「咦?这位是?」妈妈注意到小宇豪身后的叶佳綺
    「这是楼上新搬来的邻居,叫叶佳綺,跟小媛姐姐一样大,我看他一个人坐在楼梯间,所以问他要不要进来坐坐」
    妈妈走出厨房,仔细地看着叶佳綺,发现他骨瘦如柴,身上的衣服又过于宽松,最让人心疼的是叶佳綺总是没自信的低着头,就像隻受惊的小猫一样,宇豪妈妈看着他的时候,他甚至紧张的抓紧裤管,眼睛只敢盯着脚尖,一点都没有十二岁孩子该有的神情
    「佳綺吃饭了没有?阿姨做点东西给你吃好吗?」宇豪妈妈温柔的看着叶佳綺,并牵起他的手往餐桌走去「你坐在这里等一下喔,有什么不吃的吗?」宇豪妈妈温柔的询问叶佳綺,叶佳綺却只是红着眼看了宇豪妈妈一眼,摇了摇头,宇豪妈妈看叶佳綺快哭出来的样子,没多说什么,只用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头,便走进厨房煮东西
    「我妈妈煮饭很好吃喔」小宇豪看叶佳綺一脸难过的望着妈妈的背影,以为他是担心妈妈煮饭不好吃,便急忙帮妈妈掛保证
    叶佳綺听到后淡淡的笑了笑,又低下了头
    「咦?这位是?」宇豪爸爸拿着报纸从厕所走出来,讶异的看着坐在餐桌旁的叶佳綺
    「他是楼上邻居,叶佳綺」小宇豪不厌其烦的再度帮叶佳綺自我介绍,爸爸好奇的也坐在餐桌旁,叶佳綺却一副受到惊吓似的猛的站起,躲去小宇豪身后
    「怎么了?」因为叶佳綺反应过大的关係,椅子应声倒在地上发出异响,妈妈又再度从厨房探头,正好看到叶佳綺惊吓的躲在小宇豪身后「你干麻吓人家啊?」妈妈手插腰质问爸爸
    「我没有啊,我只是想打个招呼」爸爸委屈的嘀咕
    「佳綺别怕,这是宇豪爸爸,是个笨蛋,不可怕的」说完妈妈转身准备回厨房料理,进厨房前还不忘对爸爸打了眼色
    「咳!佳綺你好,我是宇豪爸爸,不用怕,叔叔只是想跟你打个招呼而已」爸爸看懂了妈妈的眼色,换了表情和语气,再次跟叶佳綺打招呼
    叶佳綺害怕的从小宇豪身后看了爸爸一眼,又转头看看小宇豪,小宇豪对他微笑点了点头后,他才慢慢的坐回刚刚的座位,并对宇豪爸爸点了点头
    「你太瘦了,等等要多吃一点喔」说完爸爸伸手准备像妈妈一样拍拍叶佳綺的头,没想到叶佳綺看爸爸举起手,竟缩着脖子跟着举起手防御,一副宇豪爸爸要打他的样子,爸爸见状收回停在半空中的手,叹了口气,再度温柔的看着叶佳綺「你在这里家人知道吗?不如我帮你跟家人说一声,让你今晚住这里好吗?」
    叶佳綺没有说话,只是红着眼眶继续低着头
    「是不是住这里的事,先等佳綺吃饱再说吧」这时妈妈端了一盘热腾腾的炒饭走到餐桌旁「要吃光光喔」妈妈也拉开一张椅子,全家人就这样坐在餐桌旁陪叶佳綺吃饭
    叶佳綺看了看香喷喷的炒饭,又看了看带着温柔笑容望着他的宇豪一家,眼光又渐渐红了起来,开始一边用右手狼吞虎嚥,一边用左手擦拭夺眶的眼泪,宇豪爸妈看着眼前这一幕,心底都不由得发酸,他们依照叶佳綺的反应和外表,深知这孩子一定过的很苦,但他们都只是外人而已,能给与的帮助毕竟有限,过不久之后,叶佳綺把满满的炒饭吃的一乾二净,乖巧的正要收拾碗盘,一旁的爸爸连忙起身接过他手中的碗盘
    「唉哟!这个家有规矩,如果妈妈煮饭,爸爸一定要洗碗,佳綺不要害我被骂喔」爸爸对叶佳綺笑了笑,转身进厨房整理碗盘,他知道叶佳綺似乎对爸爸这个身分感到恐惧,所以无论是要问话还是要聊聊天,还是都交给妈妈吧
    「小綺姐姐,你刚刚为什么自已坐在楼梯间?」小宇豪这问题已经憋在心里很久了,看叶佳綺吃饱后,表情似乎变的不那么警戒,他才忍不住问出来
    「因为...」叶佳綺欲言又止、左右为难,似乎不知道该不该讲
    「佳綺如果不想讲也没关係唷」妈妈再次温柔的摸了摸叶佳綺的头
    「因为..哥哥考试考差了..没有考上想上的高中」叶佳綺被妈妈摸头之后,像是得到了勇气一样,抬头望着小宇豪和妈妈「他跟爸爸说都是我害的,因为我..让他看了心烦,所以才会考不好,爸爸就把我赶出来了」叶佳綺越说越小声,又一副泫然欲泣模样
    「那你妈妈呢?」看佳綺的模样,妈妈心疼的将手放在叶佳綺手上
    这时叶佳綺却似乎又不想多说了,只是低着头默默的擦泪
    「我们先跟你家人打招呼吧,这样家人才不会担心,这两天就先住我们家吧?明天刚好一起庆祝宇豪生日」妈妈望着还在低头拭泪的叶佳綺,又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我带佳綺去吧,亲自登门打个招呼比较好」洗完碗从厨房走出来的爸爸擦乾了手上的水渍,将手伸向叶佳綺面前,依照刚刚叶佳綺的反应,爸爸觉得让叶佳綺主动牵上来比较不会吓到他,还好叶佳綺没有考虑太久,就牵上了爸爸的手,他们走出家门往四楼走去,越靠近叶佳綺家门口,他的手就握的越紧,爸爸察觉到叶佳綺似乎很紧张,便也紧了紧叶佳綺的手,并对他温柔的微笑,示意他不要太担心,终于走到了他家门口,爸爸按了按门铃
    「妈的!那么晚了谁按门铃!臭婆娘不去看是谁还在那边哭什么哭!如果是叶佳綺那个扫把星就叫他滚远点」门的另一头传来一阵咒骂
    宇豪爸爸看向一旁的叶佳綺,而叶佳綺红着眼眶又继续抓着已经快被他抓坏的裤管,不一会儿,开门声响起,宇豪爸爸将目光从叶佳綺身上看向开门的女人
    「请问你是?」眼前的女人衣杉襤褸,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脸上佈满了新旧伤,跟叶佳綺一样骨瘦如柴,正看着宇豪爸爸有气无力的询问
    「你好!我是三楼的邻居,这几天想邀请佳綺来我们家居住,所以先跟佳綺父母打个招呼」爸爸看到应是叶佳綺母亲的女人,先是愣了数秒,并温和有礼的对女人解释
    女人一听到叶佳綺的名字,紧张的往屋内看,就怕丈夫也听到了会拿他出气,他迅速打开铁门,滑出半个身体,并把内门关上,不想让外面的谈话声传进去
    「你怎么还回来,我不是叫你去找奶奶了吗?」叶佳綺妈妈用近似气音的音量责备叶佳綺「你爸现在看到你、听到你的声音就烦,你想害我被打死吗?」讲到此处,叶佳綺妈妈忍不住动手推了叶佳綺一把,还好宇豪爸爸有反应过来,稍稍拉了叶佳綺一把,才不至于让叶佳綺被他妈妈推倒在地,而叶佳綺则一样不发一语、低着头,似乎对这样的粗暴对待已经司空见惯了
    「欸!请不要这样打小孩,佳綺并没有做错什么,这样吧,这两天佳綺待在我们家,等我儿子的生日派对结束后,我再带佳綺去奶奶家,你方便把佳綺奶奶家地址给我吗?」宇豪爸爸对于佳綺妈妈突如其来的攻击大感不悦,讲话力度变大了些许,但又看到佳綺妈妈在听到他严厉的口气后害怕的表情,他又不禁叹了口气,表情又再度变回温和
    「佳綺知道,你叫他带你去吧」此时佳綺妈妈不敢再对佳綺动手动脚,只是想赶紧把他赶走「没其他事的话,就快带他离开」说完又转身将内门打开准备进门,却发现门后站着一个十六、七岁左右的少年,正恶狠狠的瞪着门外的叶佳綺,佳綺妈妈看到少年,赶紧进门并关上门
    看了这家人的反应,宇豪爸爸无奈的叹口气摇了摇头,又看向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佳綺「我们先回家吧」
    叶佳綺听了缓缓抬起头,目光泛泪的望着宇豪爸爸,而宇豪爸爸没有多说什么,就只是温和的看着叶佳綺,并牵着他的手走下楼
    「佳綺家人同意了吗?」宇豪妈妈看着再次带佳綺回到家里的丈夫,宇豪爸爸只是微微的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那佳綺先去洗澡吧,阿姨的衣服太大了,你就先穿宇豪的衣服吧」宇豪妈妈把早已准备好的衣服拿给叶佳綺,并牵着他走到浴室
    「佳綺没事吧?」等佳綺进浴室洗澡后,宇豪妈妈低声问宇豪爸爸
    「唉,等过完生日要带他去奶奶家」对于佳綺的状况,其实夫妻俩光看佳綺的行为、服装、体型就略之一二了,只是这种事外人不好介入,也不是他们不想帮助佳綺,却是没有证据,很多事情都无从帮起
    「小綺姐姐,住我们家吗?」这时小宇豪从房间走出,看到爸妈在客厅讲悄悄话,又听到浴室有正在使用的声音,忍不住询问,虽然他年纪还小,还不懂佳綺现在状况,但他也大概知道叶佳綺过的并不好
    「对喔,宇豪你先把房间让给佳綺睡吧,你来爸爸妈妈房间打地舖」妈妈望着宇豪,他不担心宇豪会不答应,因为他的儿子从小到大总是那么贴心懂事、善解人意
    「好啊,没有关係」宇豪笑着点头,并回到自已房间,拿出备用的被褥,乖巧地自已拿到父母房间开始舖床
    过不了多久,叶佳綺全身散发着热气走出浴室,枯瘦憔悴的脸庞红通通的带着满足的浅笑,终于有一丝六年级少女的模样,他好久没有好好洗热水澡了,在家的时候总是爸爸和哥哥先洗,洗完后爸爸就会把热水器关掉,之后轮到妈妈洗,如果天气比较热,或许轮到自已的时候热水还有剩,但大多都是一边发抖一边洗冷水澡,走到客厅后,叶佳綺有点不好意思的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宇豪父母,不知道该不该打扰他们
    「佳綺洗好了?怎么头发还没吹乾就走出来,这样会感冒的」宇豪妈妈看着站在他们身后不敢出声的叶佳綺,并起身牵着他走回浴室,先用乾毛巾擦拭还在滴水的头发,再拿起吹风机帮叶佳綺吹乾「不要看自已年纪小还年轻,不把头发吹乾以后会头痛的,宇豪也常常被我唸,有时候还嫌我囉唆呢」宇豪妈妈看叶佳綺没有回答,只是紧抓着自已的衣服,便没有继续说些什么,只是快手快脚的帮他把头发吹乾
    「你今天睡这里,这是宇豪的房间,最近天气比较热,冷气这样会太冷或太热吗?」吹完头发后,宇豪妈妈牵着叶佳綺来到宇豪房间
    「不会」叶佳綺一进到宇豪房间,就开始好奇的四处张望,宇豪房间里有许多他没有看过的东西
    「那你早点睡吧」宇豪妈妈看叶佳綺满脸羡慕的不停打量宇豪的房间和物品,不由得心头一酸,宇豪的房间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就只是一般的书桌、电脑之类,现在孩子几乎都有的东西「如果你喜欢那个的话,我可以请宇豪送给你」退出房门前,宇豪妈妈发现叶佳綺目不转睛的盯着书柜旁的米老鼠玩偶
    叶佳綺闻言拿起玩偶,用力的抱了一下,随即又把它放回原位,便跟宇豪妈妈摇了摇头,他们互道晚安后,叶佳綺躺在宇豪床上,他知道就算把玩偶送给他,哥哥一定会抢走,不然就是破坏掉,还不如让它好好的躺在宇豪家,自已想玩的时候可以过来玩,今天大概是他有记忆以来最幸福的一天,温柔的妈妈、可靠的爸爸、友善的手足,这些是他最梦寐以求的幸福家庭,叶佳綺躺在床上想着今天的总总事情,带着笑意安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