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欢 第27节
作品:《藏欢》 “皇上,臣妾错了!臣妾是一时猪油蒙了心,才会干出这等子丧心病狂的事。此事是臣妾一手所为,和昊儿没有任何关系!他什么都不知道!您杀了臣妾泄愤不要紧,留昊儿一条性命吧!他是您的儿子啊!”
纪晓芙平日里的傲慢悉数不见,打扮精美的脸上涕四横流,眼角皱纹也加深许多,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卫柔见状况不对,也一并上前求情。如今她与元昊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希望皇上能开恩,不要处置太子才好。
“呵呵,什么都不知道?皇后,你觉得朕就这么好糊弄么?还是你觉得,朕已经老糊涂了?古话说得好啊,慈母多败儿。太子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你难道一点责任也没有吗?传朕旨意,纪氏一族谋反,株连九族,杀无赦。”闭上眼说完,元彻不再看跪着的众人,迈步走出去,步子似有千斤重。
“杀无赦……”
元昊脑子里一阵轰响,像有什么东西炸开来,空白一片。
卫莺不欲再看,瞥过眼去,视线移向一双镶金边黑色登云靴,恼恨自己看走了眼,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人竟是一个如此没有担当的自私小人。真正爱她的人,她却视而不见。
突然,脖子上袭来一股窒息的力道,她整个人都落入了元昊怀里,可他的眼神里并无温情,有的只是鱼死网破的阴狠。
他看向上方的人,笑意猖狂的道,“放我走,不然我掐死她。傅允,你很爱她,对不对?”
若非亲耳听到,卫莺怎么也不会相信,这话是出自元昊之口。可是,这样也好,至少可以瞧见,在傅允心里,她到底还有没有分量。
她的呼吸已经困难,双眼迷蒙的抬眼看他,却只对上一双浓黑漠然的眸,像深水里的漩涡,似能把人给吸进去。除此之外,再寻觅不到一点旧日的痕迹。
他已经不爱她了。
卫莺凄然想着。也是,他掏出一颗赤诚的心给她,只换来她一次次的伤害。再深的爱,也早就遍体鳞伤了不是?
第72章 折她傲骨(四)
傅允居高临下地俯视了下雨幕中依偎在一起的两人, 只淡淡瞥了一眼,凤眸便冷飕飕地眯起, 薄唇勾出讥诮的弧度, 似乎感觉颇为好笑。
“元弟,你既已经娶了她,她跟我傅某人便再无任何干系。要杀要剐, 都随你便。呵,事到如今, 你还有什么能拿来威胁孤的筹码么?”
他云淡风轻的说完,卫莺只觉心神俱碎。泪水终于忍不住, 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和雨水混在一起。满腔的委屈, 却被他视而不见,没有比这个更让现在的她绝望的了。恨不得被元昊立时掐死。
渐渐的不能呼吸, 眼前发黑。窒息而亡并不算太痛苦。
只是苦了她腹中的孩子了, 受了她的拖累,没有睁眼看人世的机会。
这一生,她做错了许多事。可依然有许多美好的回忆阿。记忆走马灯似的飞速闪现, 一张张竟都是傅允的面孔,不知从什么时候起, 他早已住进了她的心底,而她太过迟钝,并未发觉,终究酿成大错。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傅允的无情,可她并不怪他。她终于懂得一个道理, 他对她的纵容, 是建立在爱她的基础上的。若是他不爱了, 他便比任何人都更无情。不过好在,她很快就会死了。他的无情,她一刻都不想再感受。
可元昊终究是松手了。
他是个懦夫,不敢承担弑君的罪责,也不敢真的杀了她。为的不是傅允的阻拦,而是他自己的心软。
元昊苦笑一声,随即被围拢上来的锦衣卫捆缚住了手脚,和皇后纪晓芙、太子妃卫柔一起,消失在众人的目光注目中。卫莺转头看向他离开的方向,心里一点也无劫后余生的欣喜,嘴唇张合了下,却干涩到发不出声音。
她最后叫了声,“元昊哥哥。”
这也许是她最后一次见他了,从古至今,弑君者不成功,便成仁,改朝换代失败的下场只有一个,就是死!其实她还是有些怨他的,为什么要心软,她真的没有勇气面对这样的傅允……垂下眼眸,感觉到傅允冷然的目光打量在她身上,她怕到有些哆嗦,纤薄的身子仿佛不盈一握,脖颈上被掐出的红痕刺目的紧。
雨势渐大,清晨亮堂的天色竟变得昏黑,瓢泼大雨一阵阵浇在她头顶,周遭虽仍跪了许多人,但却像是陷入一片死寂。傅允没有说话之前,没有人敢有所动作。
卫莺浑身湿透,跪的几乎脱力,闪电伴着雷鸣,照亮了她满是泪痕的脸。
最后,还是宋轩站了出来,上前询问,“王爷,王妃娘娘她……”话还没说完,便感觉到傅允眼里的冷意,立时便换了个称呼,“卫莺姑娘她,要如何处置?”
“打入天牢,孤自会过问。”他移开视线,不咸不淡的说完,便转身离去,不再多看一眼。
果然,在他心里,她早就不是他的王妃了。卫莺颓然坐倒在地,掩面失声恸哭起来,这哭声实在是有些凄厉,傅允或许也听见了,可惜他只是稍稍顿了顿脚,就不再停留。
“卫莺姑娘,得罪了。”
宋轩仍保留着原先的尊重,轻轻扶起她。她步子踉跄,宋轩便也走得慢。可旁的人对她越好,她的心就愈发酸楚,也愈来愈清楚明白,她终于失去他了。
入了夜,许是白日里淋了太久雨,又兼有了身孕的缘故,卫莺额头滚烫,小脸红的像煮熟的虾,身子却冷的像置身在冰窖里。牢房里的条件远比在王府里艰苦,只有一床薄薄的草席,她紧紧把它裹在身上,压根起不到作用,还是冷的发抖。若只是她一个人生病,或许熬一熬也就过去了,过不去大不了就是一个死,可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如果自己有什么三长两短,岂不是一尸两命?
肚子里传来一阵久违的胎动,作为母亲想要保护幼崽的本能让她努力想要振作起来。宝宝,不怕,娘亲一定会保护好你的。卫莺走下床,走过去用力拍了拍牢房门,往外喊道,“牢头大哥,我生了温病,我还怀了孩子,你可不可以……帮我去找王爷,叫他派人来给我瞧瞧?”她气血亏虚的厉害,这番话说完,不由喘了好一阵,额头上早已被冷汗浸湿。
那牢头本在一旁喝酒划拳,听了卫莺的话,面露讥笑,“你想让我去找王爷?哈哈,丫头,你就死了这份心吧,这可是天牢,被下落到这里的人,从来没有能活着出去的。你还想找人来给你瞧病?省省吧。熬得住就熬,熬不住,我也没办法。”
作者有话说:
妈耶,我开始虐女主了吗
第73章 折她傲骨(五)
卫莺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心里的绝望又再添一层。不,不能绝望。她努力保持着清醒, 胡乱抹去眼角无助的泪水, 定了定神,又问道,“那牢头大哥, 你可以去……给我找碗冰来吗?作为回报,我的簪子送给你。”这簪子是傅允给她买的, 制作用的是上好的羊脂玉,一看就价值不菲。那牢头知道她原先身份尊贵, 闻言也来了兴致,走过来一瞧, 立刻满脸堆笑,把簪子小心翼翼揣在怀里, 便去帮她办差事了。
等他弄来冰块, 卫莺却已经靠在牢房的门上,烧到陷入晕厥了。她好看的眉头紧皱,神情像是极为痛苦。昏昏沉沉之间, 浮光掠影的梦境快速变幻,像索命的厉鬼, 让她无法醒来。似乎是潜意识在告诉她,一旦醒来,只能面对冰冷而残酷的现实。
牢头拿了钱财,本可以不用管她的,偏生又动了恻隐之心, 蹲下来, 用冰块替她降温。可一碗冰对她的病, 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很快,冰块都融化了,而卫莺的烧并没有要退的迹象。唉,苦命的孩子。牢头叹口气,摇了摇头准备继续回去吃酒,却瞧见一双华贵的靴子走至近前,认出这是王爷的脚,吓得腿一抖,连忙跪了下来。
傅允眼神示意他不要出声,拿钥匙打开了牢房的门,抱起卫莺往床上去,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烫的他差点缩回了手。
“还愣着作甚,去把李修竹给孤叫来!”
他紧紧抱着她,神色是牢头从没见过的惶急,牢头赶紧脚底抹油似的飞快溜了出去。傅允这才低头把唇瓣贴在她额际,一点一点吻着她,目色眷恋痴缠。这是时隔几个月,他第一次与她亲近。这感觉,熟悉又陌生,让他魂牵梦萦。若她还醒着,他多半不敢这样做。她凭着他的爱,有恃无恐,他怎么敢再轻易表露爱意?
浑身上下都在冒冷汗,细小的痛楚遍布全身,黑暗和恐惧侵吞着卫莺的神智,鼻腔中倏地盈满了他身上独有的沉香气息,就像是救命稻草一般,让她本能的想要靠近,两手攀上他肩头,哆嗦着发出含混不清的呓语,“夫……夫君……别,别离开我……我,我怕……”
傅允心里猛然一痛,若不是白日里他让她在大雨里跪了许久,她怎会烧到失去神智,而她那一声声柔腻的夫君,又让他心头刚刚涌起的柔情化作冰霜。她睡梦中叫的人,怎么也不可能是他,那就只剩一种可能。明明已经是将死之人,他却还是争不过。他恨得不能自己。
“王爷,微臣来了。”
眼瞅着王爷正和王妃娘娘亲密地搂抱在一起,李修竹本想站在一旁候着,等王爷注意到自己,可实在是等的有些久了,王妃有孕,她的病耽搁不起,他只得开口搅扰。
傅允仍不舍得松开卫莺,轻柔地解开她的袖口,把她的手放置在桌案上,情势紧急,李修竹也顾不得男女大防,垫了张脉枕,便替卫莺诊起脉来,又瞧了瞧她的舌像,眉头越皱越紧,当下就忙不迭跪了下来。
“王……王爷,娘娘她气血亏虚,本就该好好调理,却受了寒气,此时寒邪入体,脉象有些凶险。且娘娘她有了身孕,胎像不稳,有滑胎之兆,微臣也不能保证,能不能保住这个孩子……”
李修竹说到后面,傅允脸色愈加苍白,心口一疼,早前在西北边境落下的旧疾又发作了,殷红的嘴角溢出浓稠的鲜血来,让他的脸显得更为惨白。
“你说什么!你说莺莺她,有了身孕!?什么时候的事?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孤!”傅允神情狰狞的起身,手狠狠掐住了李修竹的喉咙,逐渐收紧,手背上青筋毕露,黑发散落下来,天窗透进来潇潇风雨,伴着电闪雷鸣,活像个要吃人的阎罗王。
“唔……”眼前着李修竹眼球瞪得快凸出来,他才松手,夜色又在他衣衫上渡了一层黑,显出寂寥之意,黑暗逐渐笼罩了他的身心,此时的傅允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要被吞噬了一样,化作黑暗的一部分。
“王爷,您回京的消息,微臣事先并不知晓啊,也无从告知您娘娘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您先让微臣给娘娘开药,服下若是没有起色,你再治微臣的罪不迟。”李修竹声音抖颤着道,傅允低低“嗯”了声,便不再言语,李修竹开了方子,便一路小跑着亲自煎药去了。
牢房里重又恢复寂静。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也就是说,是自己离开前的那几夜……她腹中怀的,是他自个的孩子啊。他刚刚竟然在疑心她。傅允一个支撑不住,跪在了地上,又是一阵呕血,手指摸了摸粘满血的下巴,他竟低声笑了出来,自虐原来是会有快/感的。
莺莺,别怕,为夫陪着你疼,你要乖啊,不能就这么抛下为夫,不然,为夫可是会生气的哦。你若是还想卫渊和蕊心好好活着,就早点醒过来。只要你愿意醒过来,你要什么,为夫都给你。你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为夫也替你摘下来。好不好?
李修竹端来了药,傅允一勺勺含在口中,俯下身亲自喂她喝药。睡梦中的她还算听话,一滴不漏地咽了下去。
李修竹见傅允旧疾发作,脸色很差,提出也替他瞧一瞧,直接被傅允轰走了。
“莺莺还没好,孤一个人独活有什么意思,哈哈。你滚吧。若保不住她和孩子性命,你提头来见孤!”冷冷说完,傅允又恢复温柔模样,上床和卫莺躺在一起,手从她背后圏紧,抚摩着她的小腹,的确是有轻微的突起,里面是他和莺莺爱的结晶,他真该死,竟然一点也没看出来,若这小家伙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就是最直接的刽子手!他将永远也不能原谅自己!
“莺莺,还冷吗?为夫抱着你呢。”他轻声呢喃,竟奇迹般地止出了卫莺身上细小的哆嗦。
“你瞧,这是什么?这是为夫送你的玉簪,为夫替你拿回来了。可你总说为夫送你的东西丑,真的丑吗?为夫是男子,实在是猜不透女子的心思,尤其是你的,有时候问过蕊心,明明是你素日喜爱之物,你却仍说不喜欢。其实,你真正不喜欢的是为夫吧?哈哈,为夫也知道,不过时时自我欺骗罢了。莺莺,你已经快赢了。为夫认准了什么,从来都不会放手。为夫曾以为,对你也是这样。可是不是。若我的爱对你只是一种负累和痛苦,我放你走。什么时候你累了,倦了,想为夫了,随时都可以回来。我这里,永远是你的家。可是,你永远不会有想起我的一天,对么?”
第74章 折她傲骨(六)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 用自己温热的身躯包裹着她,没有她的夜晚, 他没睡过一个好觉, 长夜漫漫,睁眼捱到天亮时分才能入睡,醒来床畔依旧是冰凉的。他失神良久, 才意识到,她早已另嫁他人。
阴冷潮湿的地牢, 雨水时不时从天窗上渗漏下来,滴落在地上, 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经年累月, 地上积满了滴水形成的孔洞。虽不似摄政王府里那般豪奢,却因为她在身边的缘故, 他心里某处觉得安心踏实。到了后半夜, 卫莺额头没那么烫了,也不再说胡话,安静地倚靠在他怀里, 小脸上表情静谧安宁,他心上悬着的弦才落下来, 太过疲倦而沉沉睡了过去。
傅允醒来时,天光放亮,雨并未停歇,他小心翼翼地起身,唤李修竹过来, 趁她还没醒, 先行离开, 大雨里到处都是撑伞疾行的宫人,他没撑伞,踏入漫天雨雾中,任雨水淋湿全身。唇角血迹已然干涸,在雨水冲刷下又变得湿润,茫茫天色是极致的白,混入一抹纯黑与猩红,是无人能懂的孤寂落拓。宫人们不敢多看他一眼,埋头匆匆离去。
“王妃娘娘,您醒了,可还有不适?良药苦口,您把药喝了吧,会好的更快。”李修竹见卫莺烧退了,面上潮/红散去,虽整个人还十分虚弱,还是暗自松了一口气,若王妃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也别想活了。
卫莺神色倦怠的支撑起身子,蕊心跟在李修竹身后,上前来扶着她,端起药碗心疼地一勺一勺给她喂药。
她眼神淡漠中透着几分迫切,麻木地咽下几口药,扯住李修竹的衣袖,问道,“李太医,你别叫我王妃娘娘了。你告诉我,是不是王爷派你来的?我的孩子,他……没什么大碍吧?”
李修竹面露难色,王爷特意交代,不许他透露昨晚的事,只好斟酌着道,“回王妃娘娘,是……臣自个要来的。臣知晓您怀有身孕,天牢环境恶劣,便想着来给您诊诊脉。至于您肚子里的孩子,目前性命无虞,可若是再经受一次这样的刺激,臣就是华佗再世,也回天无力啊。”
幸好,孩子还在。孩子或许是这世上她与他最后紧密的联系了。能捡回两条命,按理说,她该感到欣喜,可她只是淡淡笑了笑,笑意苍白无力,等李修竹走后,杏眸里蓄积的液体才不受控制地一路流淌下来。
许是李修竹授意的缘故,卫莺在牢里的日子好过了许多,牢头送了暖和的寝被过来,吃食虽不如王府里锦衣玉食,却也不差,绝不是普通的女犯人能享受的。这些日子,她一直以泪洗面。心里却充满了对李修竹的感激。外间有消息传来,太子、皇后择日就会问斩,太子妃贬为庶人。她心里倒不见得有多少波澜。已经不爱的人,不必投入太多感情。
倒是她,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便没有旁的乐趣。也不知道,傅允会如何处置她。大约是还在思量吧,不过,回到过去已是不可能了。
约莫过了一月,卫莺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身形却不似寻常妇人那般臃肿,倒有些瘦弱,她常常没有食欲,却因为李修竹的劝导,多少吃了一些,下巴愈发尖削了,看起来有弱柳扶风之态。
这天,啪嗒一声,牢房门开了。牢头道了声“得罪”,便带着她往外走。卫莺不明就里,却也不敢问,她现在身份尴尬,哪有过问的资格。
久未见到阳光,琉璃瓦上散落的片片金光,晃得她眼睛几乎睁不开。抬手遮挡了下光线,紫禁城内处处花团锦簇,紫藤花瀑布一般盛放,卫莺这才意识到,外间时节已是暮春了。
人间的春,却像是她的寒冬。
第75章 折她傲骨(七)
手上戴着镣铐, 拖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走了一程子路, 万仞宫墙消失于视野之外, 四周围的景致逐渐变得萧索,一股阴风扑面而来,卫莺禁不住打了个寒噤。她此前从未踏足这里, 肮脏与腥臭混在在一起,血迹斑斑, 早已干涸,提醒着她此地曾有过的残忍。
她也会成为这些陈年血迹的一部分吗?
想到肚子里陪伴着自己的小生命, 卫莺转身欲逃,却在目光触及什么之后, 浑身僵住一般,再也挪不动脚。
高台之上, 坐着一人。他漠然的眸子一瞬不转的凝在她身上, 里面是无情无绪的一团漆黑,是她从未见过的神情,像有东西扼住了她的脖颈, 让她几乎无法吞咽。
牢头带着她一步步往上走,她从未感觉死亡离得如此之近, 这几十级台阶,便是生与死的距离。
见她靠近,他竟温柔一笑,伸手摸了摸她冰凉的脸颊,道了声, “来了啊。”只是笑意不达眼底。这样的傅允, 让她感觉极为陌生, 几个月前的耳鬓厮磨,仿佛只是一场梦,梦醒之后,一切都归荒芜。
卫莺哆嗦着躲开了他的触碰。他冷冷嗤笑,似乎是早料到她的反应。
他到底想做什么。
若是他要她死,早就可以动手,何必故作温柔。
若是他不要她死,那带她来这里作甚。
一瞬间,卫莺心里惊疑不定。她似乎从未读懂过他,也从没试着去读懂他。
这里,是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她,还有希望吗?
“莺莺,你还是这么怕孤,哈哈。孤带你来这儿,是想给你看个有趣的东西。你一定,会喜欢的。”
话音刚落,高台之下,滚出了两个被捆缚住手脚的人,赫然是元昊和前皇后。隐隐约约听到有野兽咆哮的声音,地上升起一个巨大的笼子,里面是一只饿了好久的狮子,看到面前的两人,眼都绿了,口水流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