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澍整个人跌倒在地上，鼻息哼哧哼哧的不让自己哭出声，眼泪大颗大颗的掉出来。
    冷，冷的发颤。
    他身上的毛衣吸水后沉甸甸的下坠，冰冷的贴着身体，冻得他牙关打架。
    他握紧拳头，撑起胳膊踉跄的爬了起来。
    他要回家！他要去找爷爷！他再也不要在这个不喜欢他、不欢迎他的家了！
    他低头跑出楼道，迎面撞上了邻居家一个阿姨，头也没回的往外冲。
    地上留下湿漉漉的鞋印水渍，以及自己被沾到身上的水分，这孩子头发还在滴水，连件衣服也没穿好就往外跑，王阿姨赶紧给周洁打去了电话。
    他刚到家属院门口，就被警卫员给拦住了去处。可王澍不听，头一低从他腋下钻了出去，拔腿往外奔。
    其实他也不知道去哪里，怎么样才能联系上爷爷，可是他就是不想在这里了，他被人狠狠欺负也没人撑腰了，他怕。
    沿着马路边，一直跑到自己没了力气，寒风凛冽，本来就钻风的毛衣护不住任何体温，再加上冷水沁在里面结冰，毛衣都变硬了，他觉得自己要冻僵了。
    其实那天的记忆已经渐渐模糊了，但王澍还记得穿着白色羽绒服的符佳，像团暖乎乎软糯糯的汤圆，毛绒领子包着嫩白的小脸蛋，像个天使一样给他递来了一件棉衣。
    可能衣服在开暖气的车里放久了，他刚披上就感受到了一股暖意，血液都能流动起来了。
    “王澍，你是不是又闯祸了？我送你回家吧。”
    女孩子的声音也糯糯的，站在他面前，一字一句的讲给他听。
    家里阿姨带她去外婆家，就看见路边站着的一个清俊的熟悉的男孩子。
    美中不足的是他浑身像是在水里泡过一样，毛衣湿答答的贴着身体下垂，车子开近了才看见他冷的在发抖。
    符佳和他一个班，整天看他领着一帮男孩子上蹿下跳，以为他今天又去哪里调皮捣蛋了，但是男孩明显的哭腔让她吓一跳。
    “你，你先别哭，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可以说，先送你回家换个衣服好吗？”
    她慌乱的哄着他，生怕下一秒他就会哇哇哭起来。
    车子里放着件备用的大衣外套，本来是妈妈给表哥买的礼物，但是现在明显王澍更需要。
    她直接让阿姨把衣服从袋子里拿出来，裹在王澍身上。
    衣服明显大很多，下摆都快到膝盖了。但这样反而包裹着更多面积，让王澍和寒冷隔离开。
    “我不回家！我要去找爷爷，能借我个电话吗？”
    阿姨看了眼符佳，在符佳的点头后，把手机递给了王澍。
    王澍冻得通红发涨的手指从大衣里伸出，笨拙缓慢的按下一个个按钮，拨通放在了耳边。
    空气短暂的安静了几秒，叁人的距离都可以听见电话里等待接通的嘟嘟声。
    符佳心里莫名的替他紧张，心脏随着波音的频率一起跳动，期待着那头的接通。
    很快那边传来了苍老的男声，王澍一下子就大哭了起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捧着电话不停的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