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梨花同年岁 第110节

作品:《她与梨花同年岁

    “你是不是有病啊谢斐!”
    谢斐笑得更开怀,“对啊,我病得可不轻。”
    徐晗玉摇摇头,她不想继续和这个疯子说话,可谢斐却不准她走。
    “还有最后一层,看完吧。”
    他半搂半哄,将徐晗玉带上了最后一层。
    这一层很高,爬上去的路上贴满了符咒。大半夜的,徐晗玉觉得心里渗人。
    “不用害怕,这些全是用来保佑你的。”谢斐安慰她。
    “呸呸呸,我不稀罕。”
    到了顶层,出乎徐晗玉意料的是,和之前的楼层相比,这里简直空空如也,只有头顶有一大块弧形的琉璃窗,可以看见天上的繁星。
    难怪叫摘星楼,的确有那么一点手可摘星辰的味道。
    谢斐拉着她到了一边,在地上摸索了一会儿,似乎按下了开关。琉璃窗的正下方缓缓伸起一张水晶床。
    或者说,水晶棺材更适合。
    徐晗玉转身想逃,谢斐却挡住她,“乖,没什么好怕的。”
    徐晗玉真的有些腿软,上辈子谢斐虽然脾气不好,性子古怪,可还没有偏执成这样,她现在总算相信上辈子他死之前是疯疯癫癫的了。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虽然你已经不相信我了,但我总得把我的心剖给你看看,我不想再让你误会什么。”
    谢斐将徐晗玉带到棺材前,把徐晗玉遮挡在眼前的袖子给扯下来。
    棺材里果然躺着“徐晗玉”,不过让徐晗玉心里好受一点的是,这个“徐晗玉”至少是栩栩如生的。不知道谢斐用了什么法子,整个人就像是睡着了一般,看不出一点尸体的痕迹。
    她忍不住凑近仔细看看这熟悉又陌生的自己,能够亲眼看到自己的尸体,恐怕这世上也没有别人了。
    “啊!”她刚凑近就被棺材阴影中的一具白骨给吓了一跳。
    谢斐搂住她,轻拍她的背,“别害怕,那是我。”
    谢斐?什么意思,徐晗玉没有反应过来,谢斐的尸体不应该葬在皇陵吗?
    “皇陵里面是我的衣冠冢,毕竟我这么变态的人呐,当然要和你躺在一起。”谢斐调侃道,看见自己前生的躯体如今只残留一具白骨,他竟还有心情逗弄她。
    “为什么你不把自己的尸身保存好一点?”弄成这样不是吓人吗。
    谢斐觑她一眼,“你以为让尸身不腐是这么容易的吗,翻遍天下,我也只找出一块可保尸身不腐的神钰,已经含在你嘴巴里了。”
    徐晗玉咽咽口水,这种好东西倒也不必特意留给她,她上辈子想的可是身后一把火烧了就算了。
    “况且也没有这个必要,若不是我和你如今还能站在这里,不会有人能看到的。”他还活着的时候,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腐烂,至于他自己,死都死了他还在乎什么。
    “你搞这么一栋楼,究竟是为了什么?”把这些和她相关的东西统统存进来,谢斐到底在想什么?
    这些天她听了许多漫无边际的猜测,如今当事人既然还活着,她想要问清楚。
    “你说呢?”谢斐反问她,“徐晗玉,你觉得我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徐晗玉沉默了,正如她方才撕毁那些画像时的复杂心情,她知道这一切是为了她,是因为他爱她,这份爱并没有随着她的死去而消亡。谢斐劳民伤财发了疯一般修这样一栋楼,就是要将这份爱凝固在此地,摘星楼,他这是想要摘下漫天星辰送给她啊。
    水晶棺材里栩栩如生的“徐晗玉”和那具白骨,就是谢斐想要剖出来给她看的心。
    可是那些伤害也是切切实实的啊。
    最后在长门殿里那孤寂的日日夜夜,她到底意难平。
    徐晗玉推开谢斐,抬起头凝望着他的眼,这眼神千百次都写着她的身影。
    “我看到了,谢斐,我相信你是爱我的了。”她微笑道,语气却哽咽。
    “可是……”
    “不要可是!”谢斐触碰上她的脸,深深地吻下去,他不想听什么可是,上辈子那些发了疯的日子他已经受够了,他不想再听到任何否定他们的话语。
    这吻绵长而深刻,谢斐颤抖着唇,轻轻与她分开了一寸,额头相贴,他的心就像是泡在一汪苦水之中。
    “我试过了,阿玉,我上辈子给老天许愿,只要能让我再看你一眼,哪怕我们擦肩而过,只要再看你一眼,我就死而瞑目了。可是啊,老天真的给了我重生的机会,我却做不到只看你一眼,你知道吗,在认出你的那一刻我这辈子才算是真的开始了。”
    从谢储的床上醒来,谢斐丝毫不关心现在是谁做皇帝,这江山如何了,他心里只抱着一个渺茫的希望,既然老天能让他重活一次,是不是代表他还能见到她?
    就是抱着这样的希望,他才能勉强应付这陌生的世界,他才能面对谢游还能装他儿子。
    幸好啊他真的再见到她。
    在发现她也带着前生的记忆还能认出他的时候,巨大的欢愉和恐惧一起涌上他的心,他的阿玉真的还在,可是也同时怀揣着对他深深的恨意而来。
    “我以为只要能看着你就好,哪怕陪在你身边的人不是我,我都可以接受,可是我真的做不到,看到你和别的男人说话,我觉得我都快要疯了。”谢斐冷静地说,“我想如果亲眼看见你和别的男人成亲生子,我大概会拉着你再去死一次。”
    徐晗玉有些发抖,她最近的确有找个老实的男人嫁了算了的计划。
    “……那如果我这辈子不成亲呢,你能放过我吗?”
    徐晗玉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试探着问。
    谢斐的手顺着她的头顶摸到腰间,手里温热的触觉是那么真实,眼睛一酸,抑制不住泪水湿润眼眶,终于,他的阿玉不再是那具冷冰冰的尸体了。
    他滚了滚喉结,“恐怕不能。”
    怎么像滚刀肉一样。
    徐晗玉咬咬牙,跺脚道:“可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你爱我吗?你爱我就应该尊重我,让我过得幸福才是。”
    谢斐看着她,就像看一只跳脚的小猫。“你毕生的愿望不是要走遍这天下,游览大好河山吗,我会陪着你。天涯海角以后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会再有旁的任何事物能束缚你。”
    当然,除了他。
    第120章 赐婚
    徐晗玉心神一激,看着他澄澈又坚定的眼神,这个人,可以在顷刻间从恶鬼变成神明。但她也毫不怀疑若是她敢逃离,那他也可以顷刻再变回恶鬼。
    谢斐见她无可奈何的样子,眼眸中渐渐染上一层喜色,他将她的头轻轻按进怀里。
    “今生今世,永生永世,阿玉,我的生命里只有你。”
    徐晗玉在衾被里醒来,耳边是嬷嬷的催促。
    难得她竟然会赖床,徐晗玉连忙起身洗漱,开始应付今日的宮规学习。
    还好她平日表现极佳,嬷嬷说了两句到底没有责罚,也可能是顾及她背后那些不知真假的谣言,担心她真被陛下给看上了。
    徐晗玉一整天心不在焉,昨日谢斐强行抱着她看了一晚上的星星,她怎么回来的都没印象了。
    一抬头,徐晗玉便能看到那高耸的摘星楼,昨夜在那里面看到的究竟是真是假,是现实还是虚幻?
    那个温柔到了极致又偏执到了极致的谢斐是不是她的想象?
    徐晗玉甩了甩脑袋,难得有了龟缩的想法,过一日是一日吧。
    没过多久,这些秀女便迎来了最后的大选之日。
    大清早便起来梳洗打扮,跟着领头的女官规规矩矩地去水榭外外等着。
    皇后体弱,连秀女大选的事情都不参加,水榭的亭子里上首坐着的只有陛下和太后,下首一排左面做了两名分为不低的宫妃,右面则坐着韩太妃同谢烟。
    在亭子外还候着羽林卫,当首的正是顾煜,他的眼神不断飘向韩梨,难以掩饰地面色担忧。
    谢烟似乎很不习惯这样的场合,坐立难安,一杯茶端起又放下,不住地往秀女堆里打量。
    直到看到了徐晗玉,谢烟兴奋地打了打招呼,又怕被人注意赶紧放下挥舞的手。
    徐晗玉微微颔首,回她一笑。
    谢乐的目光则微不可察地在二人身上流转了一圈。
    前面进去的秀女谢乐无可无不可,在顾太后的表态下留了几个看起来比较端庄的。
    到了徐晗玉,谢乐轻轻一笑,在谢烟希冀的目光下拿起了面前的白色蜜桃。
    留花便是要留人。
    “陛下刚刚才给了刘女郎一朵白色蜜桃,同样的花看多了难免会厌倦的。”顾太后出声道。
    谢乐的手一顿,母后似乎很不喜欢韩梨。
    “姐姐的话说的是,我瞧陛下面前那朵红色的牡丹就很艳丽,不若改送这朵,这宫里就是要百花齐放才有意思。”韩太妃柔声说道,这些年她不争不抢,可心里到底还没有绝了为韩家争宠的想法,尤其烟儿现在年纪大了,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兄长为她撑腰。
    韩梨是一颗不错的棋子,用得好,便可以保她烟儿一世荣华,她自然要拼上一拼。
    顾太后瞧她一眼,心里有些感叹,这个韩月啊糊涂了一辈子,还以为先帝对她的宠爱是真切的,自欺欺人罢了。
    韩太妃这么一说,顾太后也未反对,谢乐挑挑眉,转而果然拿起了那朵红色牡丹。
    “这朵花给……”
    “见过陛下。”一道微凉的男声打断了谢乐的话。
    “谢储?”谢乐皱眉瞧着面前之人行礼起身,“表弟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这个谢储不学无术,整日里斗鸡走狗是出了名的,自小就不喜欢读书,更讨厌被摄政王拿来同谢乐相比,自谢乐亲政后,就甚少见到他了。
    谢斐看了一眼徐晗玉,她今日着一身鹅黄色宫装,鬓间簪了一朵初绽的木兰,看起来乖巧的很。
    “启禀陛下,臣之前说了一门亲事,今日特意来向太后及陛下禀告。”
    顾太后也有些意外,之前还听谢游说他这个儿子自从受伤醒来后就性情大变,整个人沉稳了不少,今日看来怎么还是这么莽撞。
    莫非……
    “和臣说亲的正是户部侍郎韩杰的六女儿韩梨。”谢斐自顾自说完。
    徐晗玉不自觉地看了他一眼,心里竟像是怀揣了小兔一般,久违地有几分悸动。
    谢斐这话刚落,谢乐便冷笑出声,“谢储你莫不是昏了头,竟敢到朕的面前说这种话!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徐晗玉扣扣手指,风水轮流转,谢斐当初对这个小不点爱理不理,没想到还有给他行礼被他训斥的一天。
    还有谢乐若是知道面前这个表弟芯子里其实是他仰慕的父皇,也不知道是何表情。
    “臣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说我和韩府六女郎早已定下终生,永世不渝。”谢斐这话实在说的大胆又猖狂,好像在场众人没有一个能够阻拦他做任何事一般。
    “荒唐!”谢乐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摄政王就是这么教儿子的吗,简直欺君罔上!”
    天子一怒,宫人们赶紧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