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罗氏准备耍什么花样,不过只要找不到周宸,一切都是白搭。这孩子不傻,纯粹是被整懵了,搞不好一醒就能琢磨出来不对,幸好没让七娘露面。

    七娘看着王乙用麻袋把周宸给拽出去了,心里那个泪啊,她是真没想到三婶是这么帮她啊!

    一桩桩事儿办完,后院竟然没出什么乱子,二娘不由感慨真幸运。她哪知道罗氏听到了前头的动静,如坐针毡,根本顾不上后面了。

    十几年辛苦的经营,一步步爬上这个位置,儿子、女儿终于得到了应有的待遇,然而这一切,都在片刻之间荡然无存了。

    得到消息后,罗氏顾不上失礼,根本没有理会挽留她的诸位贵妇,一个人出了绣春堂。她站在卷棚下面,远远看见一个高挑的人影被许多人簇拥着走着,那边有多风光,她的面色就有多灰白,咔嚓一声,罗氏寸长的指甲生生折断在了掌心里。

    二娘亲自送走了那一帮老夫人,还有她娘。看着那些老夫人拉着她娘的手还要跟她娘打牌直摇头。

    顾诗华临走时偷偷对她说,顾诗蕊对她说“谢谢”,二娘没说什么,跟安定候府的车,她爹她娘那辆车分别挥手告别。

    她就出来送这么一趟,其余的都有人代劳了。

    前院还是高朋满座,不过不用她操心了,累了这么一天,她该回去歇着了。

    这么一想,二娘就抄了一条小路,打算从玉带桥绕过去直接从会春堂后面园子进去,那样可以节省一半路。

    春燕和敛秋被她打发护送褚七娘了,两人都知道二娘身怀绝技,根本就不担心。

    二娘因为惦记着早一点回去能躺在床上吃东西,所以健步如飞,穿过那一大丛光秃秃一片叶子也没有,但能挡住人视线的藤树条子,就要踏上玉带桥时,她猛地发现前头有个人正要跳河。

    二娘吓了一跳,来不及细想先高喊一声“不要跳”,一面冲过去要抓住那人。

    第79章 寿宴(完结)

    先说说国公府里的这条玉带河,是从护城河引过来的。主要经过稻香村那边,后院也有一部分,最远到的地方就是到距离会春堂不远的锦鲤池。

    到锦鲤池的时候已经是尽头,水也浅。但玉带桥这儿说深不深,说浅也不浅,淹死个人还是可以的,又是大冬天的,所以二娘情急之下连人也没有看清就去抓了。

    玉带桥只是叫玉带桥,不是玉石做的。二娘一脚踏上去,不知是她用力过猛,还是这桥年久失修,总之咔嚓一声,脚下桥板断了。

    她一身武功,用周复的话说,罕逢敌手。反应多快?在桥板还没坠下去的时候人就凌空跃起。只是她本来是去抓人的,这一下力道控制不准,在“抓”这个动作之前,先撞上了那人,变成了“推”。

    顾二娘凌空扑了过来,褚渊脸吓白了。他在这儿徘徊了很久了,手中一直拿着那幅被称为赝品的溪山云隐图,刚做了打算要把这幅画抛入玉带河,让它带着自己的失望永远消失在玉带河底,结果画还没扔出去,就听见一个人大喊“不要跳”,结果却是狠狠推了他一把……

    咔嚓一声,不结实的绝非只有桥板,还有栏杆。

    寒冬腊月,掉到冰水里,什么滋味可想而知,而且褚渊……不会水。

    也是奇了怪了,好好的桥,他一个人在这儿站了半天了都没事,怎么这个人一来就各种事儿……

    电光火石之间褚渊脑中闪过无数念头,但什么念头都没有面前的玉带河水来的更快,眼见他就要跟冰冷的河水来个亲密拥抱,坠落的身姿忽然戛然而止。

    他还缓缓的上升了,倒着……离河水又远了一寸。褚渊慢慢慢慢地把头勾起来,然后他看见了一只手抓住他脚脖子,另外一只手奋力扒着栏杆的顾二娘。

    是她?!

    是他?!

    这两个念头同时升起,顾二娘快了一步:“我拉你上来!”

    褚渊还没消化掉这句话,便觉一股可怕的力量撕扯着他的脚腕,一阵腾云驾雾后,他眼冒金星地砸在了地上,脸朝下。

    “四弟,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呢?”变形的女音透过很多层阻隔催命符似的传了过来。

    二娘有些着急,叫了褚渊好几遍了也没听见他回一声,别这家伙没有自杀成功反而被她摔死了。

    二娘正想把他翻过来看看,褚渊一下翻过身来。

    四目再次相对。

    褚渊发现顾二娘其实长的很好看,眼睛尤其漂亮;二娘发现,褚渊摔破相了,两处颧骨都渗出了血,鼻子……参考红鼻子老头。

    看见褚渊的眼珠动了几下,二娘感觉他没事了,冬天穿的厚,顶多是摔疼了,她的力气还不至于摔死人。

    远看有下人过来了,二娘立即直起腰:“四弟,你赶快回去吧。”

    她这时候感觉可能是闹了个误会,褚渊能自愿去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当三年县令,怎么会受点打击就自尽?只是当时自己也没有认出是褚渊,所以现在最好是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赶快离开此处。

    二娘想到的时候脚就动了,却在两步开外看见了那幅溪山云隐图。

    褚渊本来是要把这幅画扔了的,结果还没扔出去就被顾二娘撞了下去,情急之下反而抓紧了这幅画,最终这幅画被他带了上来,掉在地上,现在展开了一半扔在那儿。

    二娘脑子闪过一道亮光:“原来你是因为这赝品而想不开,你三哥也不是有意的,他并不知道你准备的寿礼也是溪山云隐图……”

    褚渊根本不是想自尽,他刚从眼冒金星中解放出来,头还晕晕的,想也没想就道:“不是的,我是想扔掉它……”忽然醒悟过来,他干嘛跟顾二娘解释这些。

    顾二娘却立即接道:“原来你是要毁了它!你不是花了好几万两银子吗?”

    褚渊憋屈的无处吐血,脱口道:“我就是想把它给扔了!”我不是要自尽!

    二娘眉头紧紧皱起,忽然展开:“四弟,我明白你的心情了,三嫂帮你扔掉,扔的远远的。”说着二娘从地上卷起了溪山云隐图,收入怀中,“那三嫂先走了,你自己回去,别再想不开了,怪可怜的。”

    褚渊:……

    本来他是不想要了,可忽然觉得不能这么被顾二娘拿走了,可不等他说什么,顾二娘就走的不见影了,完全没有后悔的地方……

    顾二娘卷着溪山云隐图回去了,因为她知道褚直那幅活脱脱假的,这一幅才是真的。倒不是为了银子,而是为了毁灭证据。

    且这画也有意思,不知道褚直是怎么做到黑白颠倒的。不过那沈齐山、谢蕴和司马瑶才令她叹为观止,护犊子都能护到这个份儿上。

    二娘回去把画搁好,先吃饭,后洗澡,忙完天都黑透了褚直还没有回来,她靠着被子不知不觉睡着了,敛秋进来见她睡得沉,把被子拉开给她盖上。

    二娘一觉睡醒,不知何时,问了敛秋才知道都到亥时了,褚直还没有回来。正想叫人去看看,春燕进来说先前她睡着的时候褚直派人回来传过话,说晚一点回来。

    三个人正说着,听见外头有声音,二娘忙披了衣裳出去,只见小厮云影和扇坠儿两人一人架着褚直一边进来。二娘忙命丫鬟们扶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