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作品:《嫁女记

    她竟以为是采葭知道太妃的心思,便自作主张促成了这件事。

    赵太妃轻声道:“是啊,采葭原本就是我们陛下的人。这样也正好,把她送给柟姐儿,用的好了,将来也让柟姐儿在这宫中多点助力。”

    樊姑姑忍不住又问道:“那袁七是真的只是巧合吗?”

    赵太妃又笑了,道:“阿薇,在宫中这么多年,你还相信那么巧合的事情吗?当然了,可能袁七以为是因为她幸运的监视了柟姐儿,才得到了这个机会,袁太后袁家也一定都以为这是个巧合或者运气,但其实这些不过都是陛下的小手段而已。”

    见樊姑姑仍是似有不解,便稍作解释道:“袁太后想把袁七嫁到贵州,可是和异族联姻这种事,哪里是她想用谁就用谁的,陛下怕是要扔个更给怀王添堵的人呢。”

    赵太妃说完,就闭上了眼睛假寐,她是真的累了。

    樊姑姑见状,忙伸手放下了帷帐,轻手轻脚的退下了。

    赵太妃待走远了,才又睁开了眼睛,缓缓吐了口气。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能每个人都自以为自己才是那个黄雀,但到底哪个是黄雀,谁又能知道呢?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早6:30更新

    ☆、第76章 7.08

    第76章瑜贵妃

    第二日辰时,景帝的贴身太监夏公公带了人到忠毅侯府传达圣旨。

    忠毅侯府已经有多年未有接旨的经验,老侯爷亲自陪了夏公公说话,又召了全家大小着了礼服全部到齐后,才跪拜接听圣旨。

    夏公公看着下面跪着的老老少少,又特意看了阮家二房的这边人几眼,才开始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忠毅侯阮继东之孙女阮安柟德蕴温柔、性娴礼教,深得朕心,故封为正二品昭容,赐予锦秀宫,三日后进宫,钦此。”

    除了阮安柟虽然不知道皇帝会封自己什么位份,但一早就知道要入宫这件事情,其他人听到这个消息却都被震住了,但震住后的反应却是不一,脸上的表情也是各色纷呈。

    夏公公自是不管,宣完旨就把圣旨递给了阮安柟,阮安柟跪拜谢恩,老侯爷也忙带着众人叩首谢恩,三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侯爷和老夫人是预着这个孙女会嫁入皇家,但想的最多的也就是皇子侧妃,现在竟然直接入宫为嫔,自然是喜出望外。现在皇帝每三年的选秀,每次最多也就选几个纳入后宫,位分最高也就是个正四品的美人,已经很多年没直接册封过正三品婕妤以上的妃嫔了。这次皇帝竟然直接封阮安柟为正二品的昭容,可见恩宠。

    老侯爷老太太大喜过望,却不想跪坐在斜后方的赵氏直接就华丽丽的晕倒了,阮家二房的人全部吓倒,阮安柟也是直接扔了圣旨,就爬到了母亲身边,吓得泪水一个劲的掉。看得阮老侯爷老太太眼直抽。

    夏公公看众人忙成一团,叫大夫的叫大夫,叫产婆的叫产婆,心里叹了口气,也不说什么就要告辞,阮老侯爷忙命人封了红给夏公公,一个劲的说好话,生怕这事会被人做文章,说阮家不满圣旨什么的。直到夏公公不胜其烦,摆摆手说不碍事,才罢了。

    赵氏在阮安柟封嫔圣旨宣读的时候动了胎气,虽说其实她的预产期也就是这几日,还是吓坏了二房的人,送到产房后,众人仍是担心不已。

    阮二老爷在产房外走来走去,阮安柟更是一直在产房里待着不肯出去。阮安柟不肯出去,其他几个姐妹也便不肯出去。

    这,这可咋整?接生婆子都愁死了,可没有未婚姑娘待在产房的道理。

    阮老太太和大夫人崔氏好说歹说半劝半强迫的把阮安梅阮安桐安槿给拎出去了,阮安柟却拉着赵氏的手死活不肯出去,现在她的身份不同以往,阮老太太也不敢太放肆,只是,这也委实不合规矩。

    阮安柟哭着道:“母亲,母亲,对不起,对不起,求求您,您一定要好好的,要不然女儿万死也难逃其咎。”

    赵氏攥着阮安柟的手,深吸了口气,吃力道:“柟姐儿,你不要哭,是母亲,是母亲对不起你,是母亲没能保护你,要让你进那宫中,母亲只是舍不得你去那里受苦,不舍得你去过那样的日子。”她的两个姑姑都在宫中,一个为后,一个为贵妃,哪个又有多好的下场。其实她自己未嫁时的那丁点事,她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阮老太太听得直皱眉,这话实在忤逆,可此时她也不敢呵斥赵氏和阮安柟。

    阮安柟泪如泉涌,她以为出了这样的事母亲会怪她,会瞧不起她,会讨厌她,可是原来这些全部都没有,母亲只不过是担心她而已。

    阮安柟一直陪着赵氏直到生产,当晚,赵氏诞下一个八斤重的儿子,阮二老爷大喜,取名阮贤麟。想到女儿一接到入宫圣旨,妻子就生了儿子,也觉得实在是吉兆,便冲淡了女儿要入宫的忧虑。

    阮老侯爷和老太太自然更是大喜,觉得这实在是阮家兴盛的兆头,这孙女一入宫,十六年都没能生儿子的二儿媳生儿子了,二房也有后了。

    定昭十五年二月十五,阮安柟受旨入宫,为正二品昭容。

    同年十一月初,阮安柟意外早产,诞十一皇子,景帝大喜,赐名姜缵,擢升阮安柟位分为从一品妃位,赐字“瑜”,为瑜妃。然阮安柟早产身体受损,项皇后以阮昭容体弱为由,提出抚养十一皇子。袁太后亦以自己膝下空虚为由,想抚养十一皇子。

    景帝权衡之后,道赵太妃独女昌华公主远嫁,其又对自己和阮昭容皆有教养之恩,且德行昭著,遂将十一皇子交予清幽宫,由赵太妃抚养。并接怀王之嫡长孙姜珏入宫,承欢袁太后之膝下。

    定昭十八年一月,阮安柟再次确认有孕,同年八月,诞十二皇子,景帝赐名姜祁,并再次擢升阮安柟为正一品四妃之首贵妃位,为瑜贵妃。

    定昭十八年三月,忠毅侯府老侯爷阮继东过世,忠毅候正二品爵位收回,景帝又另赐原忠毅候长子户部主事阮恒德正五品男爵位,赐原忠毅候次子,瑜妃之父阮恒智正四品子爵位,皆为散爵,子孙不可承继。忠毅侯府邸收回,另各赐男爵府和子爵府。

    定昭十八年末,安槿十三岁。

    “姜缵,你给我出来!”

    安槿看着书房里自己画了多日的一幅冬日游园雪景图上面突然多了几只卡通猫脸和爪印,简直是怒火中烧,完全不顾形象的大吼道。

    “姜缵,数三下,再不出来,今晚不给吃点心!”

    “砰通”一声,左侧的窗户突然打开了,然后从外面往里冒出了个小脑袋,头发乱糟糟的,还挂了些枯枝冰碴,脸上乱七八糟,一半是墨汁,一半冻得红通通的,只有一双眼睛乌溜溜的,格外的明亮。

    他的两只小手攀上窗檐,很利落的两下就爬到了窗台上,然后瞅着安槿讨好的笑。

    安槿看着他的样子抚额,心里膨胀的怒火“砰”一声就破了,剩下的都是无奈和小小的心疼,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皮实呢。她转头吩咐银朱:“去打点热水过来,我给十一皇子净一下面。再让曾姑姑送一套衣服过来。”

    说完,直接就伸手想从窗台上把小家伙抓下来,可是小家伙很机灵,早在她伸手的瞬间已经跳到了房间里,窜到了房间的另一边。

    安槿看着他身上的宝蓝色小锦袄皱皱巴巴的,满是雪喳和枯枝,小手冻得红肿,心疼不已,拽过他的小手在自己手心暖了暖才道:“我的小祖宗,你这又是从哪里钻的,你怎么就不怕冷,不怕冻,不怕抽呢。”

    银朱已端了热水进来,安槿又搓了搓他的小手小脸,觉得不那么冻了,才用帕子湿了热水,帮他擦拭,其实他一直在外面玩耍,身上倒是热的,只是才触及的时候有些凉罢了。

    此时姜缵倒是乖巧,任安槿揉搓着不动。安槿帮他净了手净了面,换了锦袄,再重新梳了头发,整个人立马又变成了一个勉强算的上粉雕玉琢的小人儿才罢,只因这小人儿虽然五官出色,也忒有点黑,真是白瞎了好颜色,安槿心道。

    “今天去给你母妃请安了吗?”安槿问道。

    十一皇子姜缵自出生就养在了赵太妃的清幽宫,但赵太妃好静,嫌姜缵吵得很,几个月大就扔到了安槿的清桂院,让安槿一个十岁的孩子带着,这一带还是几年。但奇怪的是,景帝和瑜妃娘娘竟然也没有异议,其实真实的情况是,瑜妃娘娘听说儿子是让安槿带,竟然是大大的松了口气,她觉得自家十岁的妹妹比赵太妃让她放心多了。

    姜缵换了新装,叉了快银朱刚端上来的**辣的红枣马蹄糕,吃完了,才还算优雅的放下叉子,喝了口水,才慢条斯理的道:“去过了,皇弟闹死了,我就跑了。”

    安槿嘴角抽了抽,天下还有比你更闹得吗?小姜祁才几个月大,明明乖巧得跟只猫似的。

    “我明天就要回子爵府了,你要不搬去太妃娘娘或者贵妃娘娘那边去住?”安槿问道。其实姜缵在赵太妃和阮安柟那里都有住处。

    “不要,”姜缵摇头, “闷死了,不如小姨带我去外祖家去玩吧,贤麟小舅舅好玩。”

    “不行,”安槿翻了个白眼,“你是去玩他吧,别老欺负你小舅老实。”赵氏的小儿子安槿姐妹的小弟阮贤麟是个乖巧持重的孩子,姜缵每次见到他,都以惹毛他为乐。

    姜缵眼睛转了转,知道小姨决定的事情一定没得商量,他还不如去想其他办法。

    安槿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她也懒得管,反正管了也是没用的,他自然有本事做到自己想做的事。自从一次姜缵瞎钻卡进假山的坑里,然后还能满身是血的爬回来后,全皇宫都被惊吓住了,安槿就去找景帝要暗卫,不然她就撂壳子不干了,景帝也吓坏了,就拨了两个暗卫给姜缵,命他们轮流十二个时辰全天候的保护姜缵,这事才算了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77章 7.08

    第76章敏惜过世

    “娘娘,是有什么事情吗?”樊姑姑见赵太妃收到昌华长公主的信后,一直沉默不语,忍不住问道。

    赵太妃放下信,凉凉笑道:“白家的女儿出孝了,岭南王要给烨儿定白家的女儿为正妃。”

    樊姑姑一惊:“娘娘?!”

    她是知道赵太妃的意思的,过了这几年,更加明了,安槿是必然要嫁到岭南去的,但是若正妃的位置被白家女儿占了,岂不是只能为侧妃?这正妃侧妃差得可不是一个字。

    这几年的相处,樊姑姑也是渐渐把安槿当作孙女般疼爱的。

    赵太妃瞅她一眼,摇头笑道:“这事昌华不同意,僵持着呢。你放心,我怎么会委屈了槿姐儿。只是槿姐儿还未出孝,现在却是不好赐婚的。好在岭南风气开放,大家订婚都迟,不然烨儿也十七了,转眼就十八了,还真不好再拖的。”

    说到这个,赵太妃似又想到什么,道:“前两日槿姐儿就提过今日就要回子爵府过年了,东西可都收拾妥当了?”

    樊嬷嬷道:“俱是收拾妥当了,娘娘是知道七小姐的,她做事情最是稳当。娘娘赐的礼物还有瑜贵妃娘娘赐的礼物也都收拾好了。”

    赵太妃点头,两人还说着话,就有宫人禀告,七小姐过来辞行了。

    安槿过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小尾巴姜缵。赵太妃见了姜缵,心里很是欢喜,便召了姜缵坐到自己身边,这才细细问安槿过年回家的安排,安槿一一答了。赵太妃见时间也差不多了,就让安槿出宫了,一旁的姜缵这回倒是乖巧,没有说要跟着去,而是一本正经的装了小样子让小姨给外祖母外祖父代为问安。

    辞别了赵太妃,安槿便带着几马车的礼物回了子爵府。

    自从阮老侯爷过世,阮家侯爵位被收,大伯父和父亲分赐了男爵和子爵,两府虽然名义上未分家,却已分府而居,阮老太太则跟了大儿子在男爵府居住,好在御赐的府邸相邻,倒也方便。

    赵氏见到女儿回来很是高兴,便命嬷嬷召了还未嫁的女儿阮安梅、阮安桐还有小儿子阮贤麟到上房一起说话。

    阮安梅今年已经十六,过完年就是十七了。原本她的婚期定的是今年五月,因老侯爷病逝,便耽搁了下来,婚期定在了来年的年底。

    阮安桐也已十五,定给了阮二老爷好友之子苏文焕,因阮安梅的婚期延迟,她的婚期也顺延到了再下一年的五月。因苏文焕父母双亡,赵氏早已给她在子爵府不远处就置了一个三进的宅子。

    众人见到安槿自然很是高兴,赵氏又拉着她的手问了许多阮安柟和两个小皇子的事,知道她一切都好才安下心来。

    用完午膳,却有下人来报说顺国公府五少爷过来给二夫人请安。赵氏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安槿,就命几个女儿自去歇息,只领了儿子阮贤麟去厅中见赵承奕。

    赵氏看着面前越发俊美的少年,心里也是可惜。几年过去,赵太妃什么意思,再是清楚不过,那萧烨也是尽天儿的送东西过来给安槿,时间久了,满京都的人也都心知肚明了。

    赵氏心里不愿意女儿远嫁,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却不是她能控制的了的了,而且二女儿在宫中,恩宠甚过,又有了两个小皇子,早已经是人的眼中钉,如果不是赵太妃,恐怕早被人啃成了渣。

    赵承奕给赵氏问了安,又拿了小面人送给阮贤麟,阮贤麟四岁多,平日却极喜欢装大人,一副小酸儒的模样,此时见了面人,眼睛也亮了亮,奶声奶气的谢了表舅,就小心翼翼的拿了,摸都不舍得摸的样子。

    赵承奕看得眼睛一酸,以前安槿就是这样的,喜欢小面人喜欢得不得了。

    赵氏温和的和赵承奕说了几句话,问了自己母亲顺国公老夫人的近况,又问了他在书院的事,赵承奕一一答了,并说姑父明日亦会回府,这两日是在整理今年学生考核的卷子所以未归。

    赵氏看赵承奕有些沉郁,又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便叹息了声,让阮贤麟的乳嬷嬷带了他下去,问赵承奕道:“今日过来,你可还有什么事?”

    赵承奕垂下眸子,道:“五堂姐去了。”

    赵氏一惊,失声问道:“什么?!”

    赵承奕的五堂姐就是赵敏惜,顺国公大房的庶女。原已和翰林院一年轻翰林订亲,可惜三年前西夏王府三王子项琮进京朝拜陛下,在街上看到正去首饰铺挑选首饰的敏惜,对她一见钟情,便跟陛下求娶。彼时这位三王子已经娶妻,并已分别有一嫡子嫡女。他求娶赵敏惜也只能是做侧室而已。

    但因为西域各国善战,常骚扰西夏四川边界,陛下很依重西夏王府对抗西域,所以一向对他们优待,不要说是一个庶女,怕是嫡女陛下也会答应的。最后便封了赵敏惜一个县君的爵位,赐婚西夏王府三王子为其王子侧妃。

    赵承奕道:“听说是不适应西夏的气候,久病去世的。”

    赵氏扶着椅背的手有些轻颤,敏惜那孩子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好端端的嫁去几年竟就去了,怎么可能不心痛?“那,那孩子呢?他才两岁。”

    赵承奕面色也很不好:“三王子正妃强势,那孩子能否顺利长大还未可知。”前世那孩子的确没有长大,但他没有护住堂姐,总会尽力帮她护住孩子的。

    赵承奕心里也是很不好受,他是知道赵敏惜嫁给西夏王府会是这个结局的,所以他特别叮嘱赵敏惜在西夏王府三王子入京的时候不要出府,更不要去寺庙礼佛,可是她避开了前世在寺庙遇见项琮,却还是没有逃开嫁去西夏的命运。

    赵氏难受过后,就默默看着赵承奕,他这样过来特意跟自己说这件事,显然不是为了跟她纯报消息或聊天的。

    赵承奕苦笑,道:“姑母,岭南王要给萧烨聘娶岭南世家白家的女儿为世子妃。这位白家小姐也是岭南王侧妃的侄女。”前世萧烨的确娶了白家小姐为妻,纳了阮安桐为侧妃。

    可是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前世阮安柟没有进宫为贵妃,赵太妃也从来没有对阮安桐或阮安槿表示过这般的爱重。

    赵氏脸色大变,手抓紧了椅子的扶手,半晌才道:“你如何得知这样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