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九月时出街还不需要穿外套，到了十月，与PASSION的合作AV谈妥，开拍的那一天，你临走前看天气预报今日温度偏低，捡了一条卫衣套上。

    你在公司门口与其他人会面，保姆车就停在外头，卫阳春罕见地早就在车里等了，最后一位珊珊来迟的还是王雾，他昨晚熬夜看PEACHES新出的关于偶像的里番，早上睡过了闹钟，直到十点才顶着个鸡窝头跑来。

    你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背：“这次算你走运了，春姐前一秒还在说直接开走呢。”

    “这不是必须支持一下许断云的新作嘛。”  王雾笑笑。你上次与许断云合作，忘了给他要签名，倒是许断云挑了个日子过来探访，说是要采集关于AV界的素材，下一部打算搞这个，顺道就给王雾签名了。

    能亲眼见到心爱的里番的制作者，王雾算是圆了美梦，却也比以前更积极追更新了。

    PASSION虽然属于MALIBU旗下的制作商，总部却也是位于海京，AV片商百花齐放的集中地，大楼的位置就在市中心，明晃晃地写着logo。他们公司里头有自己的摄影棚，这也是你们之后的拍摄地点。

    在谈妥合作事项之后，你在一个月前就将合作伙伴们都拉了个群。这次的合作不像PEACHES的，替他们拍摄衍生真人版AV这种，而是与PASSION内部的导演编剧合作，拍摄出一部精品。

    你们讨论过后，将主题定在“DL资深女优vsPASSION当家男优，谁先高潮谁就输了”当做噱头，然后再衍生出相应的剧情。但与不同的人合作，总会有些许摩擦苦难，比如理念不合。

    PASSION目前正在事业高峰的导演郑青与编剧宋明兰，认为应该采取类似瀛岛有一阵子前的综艺风，可你这儿问了一下唐岭，从他的意见来看，这种风格如今已经过时了，并且综艺风太重难免令人欲望下降。

    直到开拍日期你们都没谈稳，只好到片场再决定，毕竟是PASSION家的摄影棚，经费燃烧的火势较小，阎靛在你们去签合同的时候可是说了：“需要多久就拍多久。”

    你并不打算客气。

    能有机会借用大公司的摄影棚多好啊，回到自家就不太行了。

    上一次过来PASSION签合同的时候，你就见到了郑青与宋明兰，都是两位很好看的女士，年纪比你大了一些，于是在摄影棚再次看到她们心情还有点复杂。前不久才在微信上聊得很僵，现在就真人会面难免不知道如何调节情绪。

    你与她们简单握手，抬起头瞥见宋明兰身后跟着的人，她也刚好意识到有人过来了让开，对你介绍道：“这是我们的男优，你应该在影片里见过他了。”

    “你好。”

    你将目光投向他，眉头微跃。

    范己你的确是看过，典型桃花眼，眼尾勾出的弧度些许轻浮，但在AV里很完美，尤其是在特写镜头里，直接往观众心脏狙击。

    活生生看见他则是个不同的冲击感，大约就像你追的里番主角从屏幕里走出来一般，比视频要生动许多。

    范己微点了头，伸出手与你相握。

    说起来也挺巧，他比你大个一两岁，在叁年前出道就成了AV界男优的新星。  AV界里关于他的风声一直甚广，无非就是多情的名号，褒贬不一。

    你之前没见过他，对此没有任何评价，可如今一见，确实是多情相，他的一双桃花眼就是为了勾引人而活，看狗狗都会觉得他对自己有意思。

    堪称渣男利器。

    “沉导，荣幸与您合作。”

    他的态度倒是无可挑剔，虽然桃花眼叫他生得轻佻了几分，但他把握的尺度良好。

    你将满脑子的想法塞进去，勾起唇客套：“你也是，我在来此之前看了许多你的作品呢。”

    范己挑了挑眉，他瞧着像是起了兴致。

    “哦？比如？”

    你浑身绷直了。

    “比如......”

    没料到范己当真，你记忆力又不是顶好的，只想起前阵子在AV专卖店里逛，看过个带范己的封面，好像是叫什么.......《VR  PORNSTAR：与PASSION当家男优做爱是什么滋味！》，于是你便说出了这部AV的名字。

    “比如VR与PASSION当家男优做爱是什么感觉那部。”

    全场倏然清寂，你这话本来还算正常音量，周围静下来却成了独树一帜。好几道微妙的目光聚集在你身上，范己也顿住了。

    你说完才惊觉这句话的歧义。

    好在范己反应快，将话题圆了回来，慢慢道：“那部确实不错，是我第一部尝试VR视角的AV。”

    “沉导的作品里，我尤其喜欢《一点红》。”

    你礼貌笑：“原来啊。”

    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这个？

    你不完全相信范己是在说真话，却仍是想到上一次电梯里，白蜇也说这是他喜欢的一部，没有理由。

    《一点红》是你二十岁拍的第一部作品。

    你还记得那个时候，白蜇忽然问你想不想自己当导演，在你答应后将担子扔给了你，完全没有打算帮助你的意思，留你自生自灭，能拍得还算像样已经是万幸了。

    你没有与范己深谈，或是问他为什么，只是向他道了谢。

    AV的主题不明确，所以即使没有正式定下来是综艺风还是剧情风，范己和卫阳春的服饰妆容也不需要在意，你告诉姜宁玉，让卫阳春来挑选妆容，范己任由PASSION那头的化妆师安排。

    前几天，你便同郑青谈妥了，先尝试她提议的综艺风格再说，好歹给阎靛一点面子，主要投资方还是她那一头，你们运用的同样是他们的摄影棚。你们所在的这间摄影棚是PASSION专属的综艺摄影棚，郑青再在此之前早已打点好一切。

    郑青并没有特定摄影师，有谁就用谁，所以操作摄影机的是常庚。在这过去的几周，你克服了每次见他难言的微妙感，舌尖却仍是弥留着一股涩意。

    你在回到公司之后与他道过歉。

    常庚平时都直截了当，但这次他的态度有点避而不谈的意思。你没有非要他表个示，道过歉后算罢，也含糊地略过了这一话题，虽然......你真诚地道着歉的同时，同样真诚地依然想看他情动。

    这是你绝不会对常庚承认的事情。

    宋明兰是一位逻辑感强的编剧，在AV界较为罕见，对待自己的作品严谨，与王雾就是两个极端。她与郑青摩擦感意外地强，因为郑青属于想到哪儿就是那儿的导演，不喜欢被拘束。

    有一半时间的讨论，她们都在内部争论。

    王雾发着呆坐你身旁，不怎么说话，他的参与有限，脑洞大多都是偏向于非现实的方向，对综艺风没有特别的兴趣或是研究。

    以资深女优vs当家男优，谁先高潮谁就输这个主题展开，郑青本来盘算从场上抓倒霉蛋当主持人，不过得到你与宋明兰的一致打叉，折中成了广播放送。就是卫阳春与范己独处一房，房内的扩音器播放指令与解说，也不会是闹闹哄哄风格。

    卫阳春纯粹为钱而来，坐在化妆台听你与她讲解，对此并无任何异议，甚至不怎么在乎，只是敷衍地点着头，眼睛黏在了Switch的屏幕上不动。

    只是过后点评了一下：“综艺风难道不是瀛岛那儿爱玩的吗。”

    那也只是因为十几年前瀛岛比中州开放许多，直到后来中州开放AV行业，落后了人家快有一段时间了。现在正流行的是pegging，但中州国内目前没有很多跟风的制作商，许多AV男优也并不愿意被压在身下。

    两位演员的表现都极佳，在这部片子里没有特别要求的人设，于是都是自由发挥，本色出演。都是熟男熟女，氛围不急不慢，颇有点调情的意味，卫阳春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范己口交技术了得。

    ——但那些临近高潮的反应都是假的。

    除非时间磨得久，以卫阳春与范己的资历，这点前戏不为所动。

    就是轮到本垒打，郑青时不时都得喊停，不然范己大约会射得有点快，男人都是如此，前戏还可以忍，但操进小穴便是个全然不同的体验了。

    对此，卫阳春不留情地嘲笑：“真快。”

    她这声音可不低，范己就在附近，你听她这么明晃晃的嘲讽时快吓死了，下意识观察其他人的脸色，尤其是范己。

    就算是事实也别说出来啊！！

    出乎意料，郑青挑了眉，扬着下巴朝范己道：“听到了没？下次忍忍，忍久一点就不用总是暂停了。”

    范己的“体育”精神也真不错，他正立在一旁用白毛巾擦拭热汗，听见这话抬起眼皮，他翘着嘴角，挥了挥手：“知道了导演。”

    午饭是在员工食堂吃的，范己在这个点人就消失了，问郑青与宋明兰也不知道哪儿去。你们是客人，郑青和宋明兰与你们坐一块，虽然她们貌似平日里都是在办公室策划室里吃的午饭。

    与摄影棚里的剑拔弩张，饭桌上你们和乐融融，撇开工作谈还是能好好相处。

    王雾同宋明兰的对话叫你旁观得憋笑，全然不在同一脑回路上，宋明兰无法用逻辑解释王雾的脑洞，王雾同样无法将他的逻辑表达给她。

    你觉得郑青与王雾某种程度上很像，两者创作的依靠皆是灵光一动，但灵感又不是永动机，所以就得有人塑造稳固的地基，宋明兰可以算是郑青的互补了。

    下午两点，再次聚集在摄影棚时，消失的范己又回来了，你猜大概是去哪个女优男优专属餐厅，因为PASSION貌似还是存在设施。

    “听说您午间找我。”  在拍摄准备中，范己过来找你。

    你摇了摇头：“只是好奇怎么没看到你。”

    AV被分为五个阶段拍摄，采取五局叁胜的方式，为了戏剧效果，绝不会出现五连胜，或是四连胜的情况。每一局输的人都会受到小惩罚，最终的输家将有严峻的惩罚等着TA，因为今天开拍得较晚的缘故，又有许多需调整的地方，第一幕你们没有一次拍完，留着第二天继续。

    剧组是六点准时下工，你较迟出去，其他人先下去上车了。由于将脱掉的卫衣忘在了会议室里，你轻车熟路地原路返回，顺利找到卫衣，却在会议室与摄影棚之间的拐角处，听见有人在说话，氛围凝滞。

    两条黑影投射在两米之外的地板上，你站定在原地，没有轻举妄动。

    “我们分手吧。”

    这是一道熟悉的男声。

    另一头的女人谈话间透露出一种颓然：“......我就知道。”

    “你是个优秀的人，我不想耽误你。”

    “闭嘴吧，别说了。”

    她又问：“你还记得你对多少人说过这句话吗？”

    对面的人沉默了，半响，才回答：“不记得。”

    长廊里脚步声回荡起，女人貌似是往电梯的反方向去了，她只留下一句话：“要是有人问起，我会说我甩了你。”

    在她走后，那个人在那里站了许久。

    你屏住呼吸，打算等他一离开就去搭电梯，否则就是脚步轻巧地跑去楼梯间，干脆跑下去算了。然而他终于动了，那个人走向电梯的时候，你来不及躲，那么大个人站在旁边，他不可避免地觉察，偶然斜眼时与你对上视线。

    他的脚步微顿，你凝固在了原地。

    ......了、了不得啊。

    这不是范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