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半，你与祝山雁并肩站在庭园里，看着常庚、小梅忙里忙外，肖陵他们几个带来的助理打下手，许断云也搭了一手。

    “你看看，有什么地方还需要改的吗？”  你这次牢牢勾住了祝山雁的肩膀，不让她有逃跑的机会。

    本来该是十一点在民宅集合的，但许断云花了半个小时才逮到在小溪边，蹭了老爷爷鱼竿垂钓的女人。找到她的时候，她借来了一顶农夫帽，翘着二郎腿坐在溪流旁的小凳子上，与老爷爷之间的白水桶装了几条小鱼。

    看许断云来了，祝山雁一点都不自觉，还给他看她刚钓上的鱼：“快看！咱们今晚可以搞烧烤了！”

    “如果今晚不能收工，你就别想着烧烤了。”  许断云冷笑。

    祝山雁立马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耽误了工作的话，今晚率先成为烧烤的就是她本人。

    于是她只能乖乖跟着他回去了，可许断云连鱼都不让她带，留给了笑呵呵的老爷爷作为鱼竿这俩小时的租金，祝山雁晚上烧烤的梦破灭了。

    她恢复得倒也很快，盯着拍摄场地，两指揉搓着下巴，才说：“把床垫收回去吧。”

    “为什么？”

    你认为床垫的存在无所谓，只是有点好奇，是不是有什么理论在后面。

    “因为在地上直接开搞更刺激啊。”  祝山雁理所当然地说。“视觉效果也更好，拉开窗的时候有个床垫在那儿太碍眼了。”

    她使唤着许断云，让他将家具搬来搬去的，心思不定，可把他累得黑了脸，对祝山雁说：“看你很闲，你怎么不自己过来搬？”

    “我没力气。”  祝山雁不害臊地叉着腰。

    许断云：“......”

    最后还是你看不下去了，许断云给你投来SOS的目光，你才不得不憋着笑介入，将许断云带走，和祝山雁说是去与主角们说戏了，让她继续再接再厉，让她去迫害其他人。

    你与许断云向民宅的会客室走去，双双感觉到了祝山雁对“免费劳工”恋恋不舍的视线一直跟随，直到许断云将门拉上了。

    “让你见笑了。”  许断云不在祝山雁身旁的时候，情绪平静多了。

    他这个样子让你想起了远在市中心的乔白。平日里好好的一孩子，跟着鱼飞红和金邬的时候不是被逼疯就是被同化，这种时候你才会记得他们也不过上大学的年纪而已。

    你摆摆手：“没什么，我还挺羡慕你们的。”

    这话是真心的。自从进了AV界，你和高初中同学都断了联系，真正的朋友勉强算一算只有李鸣春和方羡鹤，其他人都只是工作关系，你没有深交过。

    你也好想有许断云祝山雁这种友情啊！！！

    许断云只是呵呵地笑。

    会客室里，肖陵坐茶几的一角，坐姿端正，一个人翻着极其单薄的剧本，另一头是江复与赵奚，他们的关系稍微好点，正一起讨论着里面江复出场时的应对，江复作为前辈，耐心地给赵奚拆解一些动作、台词和神情。

    看来有点不合群啊。

    你微皱了眉，走过去的时候又松开了。

    “怎么样了？”

    先说话的是赵奚，他有些犯难，清秀的眉头蹙起：“剧本有一点出乎意料地长，不知道能不能及时记住台词。”

    肖陵只是淡淡看着我们，江复点了点头。

    “沉导，我们需要完全照着剧本走吗？”  他问。

    你转头瞥了一下许断云微变的脸色，思忖片刻，斟酌着说辞：“尽可能地跟着剧本，但如果觉得有些部分即兴的效果更好，那就随你们了。”

    许断云抿嘴，他跟着提出：“我建议你们照着剧本走更好，你们不怎么熟，即兴接不上也是个问题。”

    见他们都知道了，你转移了话题，“你们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吗？可以趁我和许编都比较闲的时候一起看看。”

    “有。”

    这次出声的是肖陵。

    她的神情淡然，没像其他人被乡野里的悠闲气传染，整个人与这里格格不入，真就是来工作的态度。你想起上次遇见Aphrodite的时候，乌应龙团队里不省心的苗氏姐妹花与吴归。

    肖陵的脾气应该没那么坏......吧？

    你压制住心里的后怕，凑了过去为肖陵解释剧本。是这个时候你才体会到，有个能清楚向别人表达意思的编剧是多美妙的存在。

    在你不知道如何向肖陵解释一个动作一行台词的时候，就有许断云帮你。因为说的太好，江复与赵奚也跟着围过来听，肖陵更是专心集中地看着许断云，手执圆珠笔在剧本上注释重点，这个时候脸上总是显得冷冰冰的神色也没那么浓烈了。

    也不是王雾比不上许断云，但当唯一能理解他的意思的人是你，这就是个大问题了。

    你常常花费太多时间给演员讲戏，有时候你也得花上一点时间才明白王雾到底想表达什么。

    将场景布置到一半，老奶奶和她的二儿子过来送盒饭，你们暂时中断工作吃午饭。老奶奶也跟着留在了民宅与你们一起用餐，剧组的人都零零落落地坐在屋子各处，你与老奶奶坐在对着庭园的外廊上，祝山雁、许断云、常庚与小梅不知什么时候混到一起，就在庭园里，盘腿坐在祝山雁带来的蓝白格子呢毯子上。

    今日的天空湛蓝，阳光不算毒辣，映在人身上暖呼呼的。在你眯着眼眺望远方的群云时，一道人影坐在了你的左边，保留一个礼貌的间距。

    “王总？”

    王重安客气地笑着，对你点头，“沉导演。”

    “不用太拘谨，如果能让你轻松点，当我不在这里也行。”

    王重安有古怪。

    你本来以为他会与你们分开走，自己玩自己的，毕竟是过来放松的，但他跟着江复过来剧组看，丝毫没有要独自走的意思，现在还“屈尊”一起吃盒饭。

    这么个资本家，每一个举动在你看来都不具逻辑。

    但他的存在感太强，根本没法忽略啊！！

    你从余光能看见他吃着盒饭，但更多时候还是对着手机输入，脸上的神情带笑却并不轻松，大腿上的盒饭也其实没动几口，一手筷子一手手机。

    老奶奶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手机不离手的年轻人，凑过来偷偷在你耳边说他的悄悄话：“他是怎么回事啊？吃饭的时候也忙着和人打SMS吗？”

    你抿嘴笑，瞟了眼王重安进入状态后旁若无人的模样。

    “没呢，应该是在工作。”  你低声道。“人家事业有成就是这样，私人生活也得担心工作什么的。”

    “那可真可怜啊。”

    老奶奶看王重安的目光多了些同情。

    你摆摆筷子：“其实没那么可怜，回报还是很高的。”

    开玩笑，王重安运营的禁果兵工厂名气很高，特别是因为没下限，在渐日激化的AV业界里适应力很高，十分对观众口味。

    除了不搞不卫生的“粪便系”，其他的都略有涉猎，其中江复的NTR还算温和了。

    为了不引起王老板的注意，你转移了话题，开始问起关于老奶奶自己的事情：“奶奶，除了在旅馆帮忙的几个叔叔，您还有几个孩子啊？”

    “不多不多，我还有一个小儿子而已。”

    “他去城里工作了吗？”

    老奶奶的表情很是骄傲，“是啊，进城读大学了，但是和那里的一个女人结婚后就不怎么回来了。”

    “他还成了那个......那个什么基督教的，上次带着儿子回来的时候脖子上带了个十字架，还真像样。”

    “这样啊。”  你点了点头。

    仿佛被你打开了话闸，老奶奶边吃着午饭，边与你唠唠叨叨地说起了她的另外几个儿子，也说起了街坊邻居的爱恨情仇，还有离地方不远处据说闹鬼的豪宅。倒是关于她小儿子的事情，她似乎不太愿意深谈，你只知道他是个基督教的，还有个跟母姓的儿子，差不多小你几岁那样。

    在老奶奶起来上厕所的期间，你隔壁王重安也终于放下了手机，慢条斯理地吃午饭。

    “沉导演在这之后打算做什么？”  他开口问。

    你受宠若惊，想了想说：“继续拍AV，在拍摄为了糊口的片子之余，希望能进步，创作出我更满意的作品。”

    在拍摄完这部《无限淫血》的同人AV之后，你已经将下一部AV规划好了，是个现实向的片子，就拿AV业界作为舞台。但王重安的侧重点明显不同，他试探：“那沉导想过在别的地方发展你的事业吗？”

    你回头看他，他也瞧着你，你礼貌的笑容淡了一些。

    “没有。”

    你顿了顿来措辞：“现阶段，我对DL很满意。”

    你的语气斩钉截铁，王重安立刻就知道没戏了。他没有继续询问，只是坦然地笑了笑，“那可真是可惜了，你看起来很确定，白总很幸运能拥有沉导作为DL的领军导演啊。”

    气氛在一瞬间恢复正常，你松了口气，也跟着笑笑调侃白蛰：“他也该开始应聘其他导演了，不然我一个人担着所有的KPI很辛苦啊。”

    零落地聊了几句家常过后，完成了目的的王重安并没有在你身边久留，很快又站起了身去找他的下一个撬墙角对象，只留给你无情资本家的背影。

    你也想清楚了王重安为什么跟过来。

    纵然是有放松的理由在其中，但工作狂就算是给自己放假也要充分利用，亲自过来当“星探”，给兵工厂挖人才呢。

    不知道下一个是谁，但你只能祝各位AV老板别那么背，真就被王重安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