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真的不能用有色眼镜看人。

    赵奚虽然表面看着像乖弟弟，平时接的片子也都是类似小奶狗或是美好青春少年的剧本，但那只是因为他没有机会踏出舒适圈呐！

    他为你试演的是女装大佬试图撬男主墙角的那一段。某天女主与男主的后宫一起喝茶，聊着聊着话题就像拉不住的车，从幼儿园远去了，只有女主一个人冷着脸不说话，但其实是不知所措。女主因为没有性经验而气馁，去和好“姐妹”好知己女装大佬诉苦。

    女装大佬一直都没有在男主除外的人面前掉马，所以女主还是很信任他的，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然而女装大佬安慰着她，然后安慰着安慰着就不对劲了。

    赵奚笑吟吟看着空气：“你可以找我练习啊。”

    你面无表情地念词，声音单调得让人阳痿：“不可以吧。”

    前面肖陵与江复初听见你念台词的样子时，还肉眼可见地僵了僵，但赵奚就厉害了。

    他丝毫不被你影响，继续将媚眼都抛给空气。

    赵奚开始飙戏了，低下头凑近透明的女主，嗓音渐低，多出几分沙哑和低沉，“怎么不可以？我们可是好朋友啊，好朋友之间这种事情很正常的......”

    大小姐家道中落后没多久就遇上了男主，没有机会切实体验人心的险恶，表面上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透彻样，但其实比任何人都要天真，女装大佬已经被她划到了自己人阵营。

    你顿了一下，才继续莫得感情地说：“那你不准告诉任何其他的人。”

    “那当然了。”

    赵奚笑得意味深长，你对上他的眼睛时平白生出一身鸡皮疙瘩。

    对着这么一张棺材脸也能弄出一脸狐狸精样。

    你有预感，这小子是搞大事的人，待在First  Love纯属屈才了，天天拍纯爱哪能体现演技的高超呢？

    你到这里就让他停下了，赵奚旋即恢复正常，站起来礼貌地对你鞠躬道谢。他收敛起浑身勾引人的气息后，你松了口气，向他走过去。

    赵奚他看着像个纯爱战士，没想到演起浪得飞起的角色也在行，也没有一味“娘化”自己的表演。如果说试演之前你想象不了他饰演女装大佬的样子，现在你可以了，还能完整脑补出赵奚穿着女装大佬标配长筒袜和小裙子的模样。

    不知道叁位主角是哪个PEACHES的工作人员挑的，还挺有眼光嘛，你本来就不用担心。

    你扬起笑伸出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赵奚这次的微笑温良多了。

    “怎么样？”

    白蛰在你出来的时候问你。

    你这样总结：“拾到宝了。”

    由于你的第一个条件佐藤负责人需要回去和上头核对一番，所以那天没法签合同，但你仍带着满意的笑容离开了PEACHES海京分部的大楼，收获意外的惊喜。白蛰倒是无所谓，签没签成都没有特别的反应，只是与你道了声恭喜。

    然后你坐在白蛰车上后座，你看着窗外离你而去的大厦，发现你忘了和许断云要签名了。

    你心虚地开口：“白总，我们还能倒回去吗？”

    “我刚好想起许......”

    白老大头都没回：“不能。”

    “怎么样？”

    “感觉不错，一切都没问题，除了拍摄场景的部分还待商定。”

    晚间冲了个澡后，你躺在床上开扩音器，与李鸣春一如往常地通话，也就是聊聊一些家常与工作，有利于抒发情绪。

    “别说我了，你呢？INCUBUS怎么样？”

    说到INCUBUS李鸣春就来气，她冷笑了一声：“你就别提了。”

    “他们来了个新人，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挖来的，好看是好看，这脸跟大明星似的，还是混血儿。但是......”  李鸣春倒吸了口气。“他根本不会演戏！”

    “整段时间跟个木头一样，简直就是个人型按摩棒！”

    李鸣春怒极反笑：“我就没见过他这么烂的男优，连叫床都不会，只有脸和身材能看的玩意儿。”

    听着她无限贬低INCUBUS与那位名为温特的男优，你还真挺好奇他到底有多烂，在这些时日里分出了点精神来注意INCUBUS新出道的男优，不可能这么离谱对吧。

    仅仅叁天，你从李鸣春那里听说PEACHES他们同意条约了。签订合约的日子被订在周二早上，同一个地方，  这次李鸣春恰好没工作，就不需要白蛰跟着你去了。

    一回生二回熟，有李鸣春在身边，你应付得还可以，没出什么额外的问题。

    你签订合约时拿到了许断云的微信，首先与他商量的就是取景地点。你们在讨论一番后，拟定了个候选名单，上面有叁个你们共同同意的实景，就等着你们去看看。

    “抱歉啊，麻烦许编陪我们走这一遭，希望你周日没什么特别的安排。”

    你带着小梅与常庚，与许断云在第一个取景地会面。

    他身边也带了一个人，你朝她微笑点头，许断云介绍说：“没什么。这是祝山雁，她是构造动漫里的环境的人员之一。”

    “你好。”

    你与那个女人握手，也简单介绍了一下身后的小梅与常庚。

    第一个取景地位于海京高级住宅区附近，是个传统日式民宅，属于较奢华的那一类，供有钱人大家族住。你一看到规模就pass了，转头看许断云皱着眉头与祝山雁低声交谈，他们也明显不满意。最后你们因为规模太大，过于奢华，性价比不划算否决掉了这一家，

    在这之后你们干脆同乘在PEACHES的公司配车上，反正你、小梅、常庚都是打车过来的，几辆保姆车被鱼飞红、柳青蕊他们征用，跑来跑去地宣传。

    第二和第叁个取景地都是在城郊地区，离公司偏远。第二个也被你们否决了，因为祝山雁认为卧室外头的庭园打理得很差，都是荒草，连常庚也同意。即使不能与里番里的庭园一模一样，至少也得上镜。

    一连失意，你们踏上路途，行驶去最终的取景地的时候，大家肉眼可见地有些失望，司机位上许断云的眉头更是没松开过。

    ——除了常庚，没人能看得出他的表情。

    不过你私以为他是无所谓的。

    在漫长的路途上，小梅倒是与祝山雁聊了起来，无非就是里番制作人员的日常，一些观众不知道的东西。都是色情产业的工作人员，看过AV现场后，小梅更好奇里番是如何制成的了。

    祝山雁也来者不拒，她侃侃而谈：“其实制作动画的时候，我们会找一些AV来作为姿势参考。”

    “比如与圣女的场景，构想的动作比较复杂，我们是找了吴令老师的一部片子作为参考，因为里面出现过类似的姿势。”

    许断云没拆祝山雁的台子，明明只是馋吴令他身材和勾八而已。

    你坐在副驾驶，也竖起耳朵旁听。

    “那你们用过我们的片子作为参考吗？”

    这次是许断云出声：“有。”

    “《女神父》是我看了你们出品的《玛利亚》写出的剧本。”

    你倒是听过王雾提过一两嘴《女神父》，他认为《女神父》对于色欲与信仰之间的拉扯太经典了，却没提过任何觉得《女神父》和《玛利亚》有相像处的地方。

    “是吗？”

    许断云点头，他解释道：“一直想写一本带着宗教元素的剧本，但没有太多头绪，怕落入俗套就久久没动笔，看见《玛利亚》才想起这件事。”

    祝山雁嗤笑：“你们别看他说得这么正经的样子还有老婆，他就是喜欢修女而已！”

    许断云不置可否。

    想到宗教，你倒是好奇了：“常庚，我们要是拍佛教有关的AV你能接受吗？”

    常庚淡淡偏头：“我第一次遇见你们，你们就在拍了。”

    哦，好像也是。

    祝山雁挑眉：“这么刺激的吗？”

    “简直就像小说里的情节，空降个俏和尚来帮我们摄影。”  小梅点点头，她手舞足蹈地插了话。“但大概是因为沉导和唐岭太没有摄影天赋了哈哈。”

    “怎么老揭你沉导的短啊？”

    祝山雁被眉飞色舞的小姑娘逗笑了，连驾驶座上的许断云都露出了笑容。你作为当事人之一一点也不尴尬，跟着他们笑，反正是事实嘛，也因祸得福，捡到了常庚。

    第叁个取景地就位于一条溪流边上，接待你们的主人是一位瀛岛华裔的老奶奶，你们抵达地点的时候，她就已经在门口处等你们了，腰背挺直，精神奕奕地扶着鲜红的自行车，皮肤还是小麦色的。

    叁个取景地之间的距离都不近，路途时间都至少半个小时，到达溪流旁的民家时，夏日的骄阳早已经越过了你们的直上方。

    老奶奶很亲和，热情地向你们打了招呼。你们被她感染，心情也跟着好了一些，走近的时候你更是发现她看着根本不像七十多岁的样子，更像六十多吧。

    “奶奶，你是踏着自行车过来的吗？”  祝山雁奇异地看着她的自行车。

    城里的老人很少有像这位老奶奶自行车出行的，多是坐车坐地铁，还是乡下城郊较多这种自力更生搭的老年人。

    老奶奶笑说：“是啊，骑自行车对身体好，要是待在家里不动我这把骨头都要散咯。”

    小梅对老人自带好感：“难怪奶奶您这么精神呢！”

    看你们一个个没精神的样子，老奶奶提议你们先过来她的旅馆吃点东西，再去看看房子。

    大家很容易地一致同意老奶奶的建议，你们都奔波了半天，除了早上出来的时候勉强吃过早餐，后头就只靠零食与白水度日了。

    老奶奶在前面悠悠骑车，放慢速度等你们几个年轻人，你们在灼热的太阳下煎熬着走到了旅馆，挤入旅馆的时候小梅都快虚脱了，许断云也连续灌下半瓶水。还是常庚、祝山雁这两个常去健身的人没什么反应。

    那是个不大的旅馆，除了老奶奶还有两叁个中年人在那里工作，听说都是老奶奶的家人。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旅馆胜在装饰温暖舒适。你打听了一下，因为租金便宜，一间房的费用比城里的旅馆低多了。

    老奶奶将你们好生接待，由她那个大儿子掌勺，为你们上了午餐。

    你们盘腿坐在日式的餐厅里，对着花园的纸拉门被打开，清风伴随着阳光渗入房里。期间老奶奶落座在你身边，与你们聊天，比如你们是哪来的，做什么工的，像家里的长辈关心你们。

    问到你们的工作的时候，餐桌上的各位都心照不宣地安静下来大眼瞪小眼。

    很明显大家都喜欢老奶奶，也不愿意对她说谎。而且你们的工作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涉及色情内容，并没有旁人社会意淫得那么不堪  ——  虽然你明白他们的想法是哪儿来的，AV与里番都是灰色产业，特别是AV。

    最终你成了瞪眼比赛的输家，由你来揭露工作。

    你表情复杂地开口：“我们......我们是拍成人视频的。”

    周围人都观察者老奶奶的神情变化，你说完后她讶异了一秒，但过了几秒都没看见她露出厌恶的神情，你们全松了一口气。

    老奶奶为了不让你们觉得尴尬，反应过来后立即继续了：“成人视频......这不是那个......那个AV吗？”

    “对对对！就是这个！”

    小梅好奇问：“奶奶竟然也知道AV吗？”

    “那当然知道咯！”

    听老奶奶说，之前也有一群人过来拍摄AV，但是是那种模拟偷拍的形式，在最初出现的时候还是很流行的。老奶奶是个挺潮的一个人，通过那些人，也认识几个十几二十年前的AV演员，还问你们：“明司蔺他还有没有在拍戏啊？”

    “他以前可出名了！当年我的孙女常常买了他的碟片，藏在书包里带回家，连我这个不看AV的老人都知道！”

    许断云和祝山雁不熟悉以前的AV圈，用饭塞住了嘴没说话，不过也专注听着。

    这可比什么“你今年婚嫁否”、“何时早生贵子”的问题有意思多了。

    你摇了摇头：“他引退很多年了。”

    老奶奶轻叹：“可惜了啊，这么俊俏一小子，现在大概也老了吧。”

    对此你赞同。明司蔺刚成名那会儿还是二十几岁的小伙子，现在十几年过去都叁四十多了，即使容貌不变，男人听说上了年纪就不太行了，早点引退能保留个白月光的名头。

    看老奶奶感叹的神色，你没有将这一点说出来，不然更幻灭了。

    在吃了午饭之后，老奶奶才将你们带去民宅。川流不息的小溪充当背景声，民宅比旅馆小多了，里面只有一间卧室一间会客室与餐厅，不会让你们你的钱包大出血的程度，不过更让人满意的点还是庭园。

    因为老奶奶喜爱园艺，平日里就戴着太阳帽在太阳底下修剪与拔草，庭园被保留得很好，并没有什么荒草，只有小溪边上的丛丛狗尾巴草。

    苍劲的大树矗立在庭园的左侧，树荫间漏光的样子，祝山雁看了更是特别激动，抓着许断云的手臂：“就这个！！就这间了！！”

    许断云被祝山雁摇晃得失去表情管理，低声呵斥了祝山雁一声她才回过神来，将许断云的手臂都掐红了。祝山雁难为情地抓了抓后颈，露出无辜的笑容。

    “你们喜欢就好。”  老奶奶笑。“要是喜欢的话啊，可以和我长期租，我给你们便宜点的租金，以后暑假寒假也可以过来住。”

    你听了倒是很心动，小梅也带着星星眼征求你的同意。

    但你模棱两可地回了老奶奶一句。即使你很想要也没闲钱，动用公司报销的话，也得回去与李鸣春白蛰商量一番才行。

    不负有心人，你们最终还是找到了最适合的取景地。

    除了许断云貌似因为这个庭园与动漫里的仍有些差别，在祝山雁的嘴里就是“死强迫症又犯病了”之外，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不能两全其美，他也只好妥协了。

    虽然这一家的价格比第二个取景地贵了一些，但你们心甘情愿地付费，也将午餐的费用还给了老奶奶。

    你也与老奶奶说：“我们以后过来的时候会带着更多人，可能得在您的旅馆多订几间房。”

    对此老奶奶没问题，爽朗地笑道：“确定日期后给我们旅馆打电话就可以了，保证入住的时候都给你准备好。”

    与老奶奶简单道别后，你们上了车。你坐在副驾驶座上望向窗外，看着老奶奶有力地蹬上自行车，去向却貌似不是回旅馆，拐向了另一条道路。

    祝山雁注意到你的目光，憋着笑解释道：“奶奶说她昨天去邻居家打麻将输光了一半的零花钱，现在就打算过去那儿将钱赢回来呢。”

    你身旁许断云忍俊不禁，常庚更是露出了个转瞬即逝的笑容。

    回去的路上，车里的气氛轻松了许多，来时的蓝天白云与清澈溪流都看起来顺眼多了，小梅也偶尔在看见路上的牛时惊叹出声，与祝山雁就像两个没出过市中心的傻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