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哄会阮笙,如果不是阮笙不要他,他才不会回到江市。

    傅元灼沉默许久,眉心皱起,眼里带着几分踌躇,向林镇看去。

    他似是有些纠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家那位生气了,你怎么哄?

    林镇一听这话,脸上顿时露出几分惊愕,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傅元灼这几乎称得上不安的模样,尤其还问出这般问题,实在是让他着实怔了一下。

    你这是和林镇挑挑眉,胡乱指了指,吵架了?

    傅元灼没说话,只是他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林镇笑了:他看起来那么乖,也会生气吗?你是犯了什么错?

    傅元灼抿紧薄唇,他迟疑片刻,才和林镇透露了一些事情,不过某些细节,被他含糊了过去。

    林镇脸上原本还有几分揶揄,听完之后,神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他道:你是不是

    他刚要脱口而出有病两个字,但仔细一想,自己不是早就知道,眼前这位不能用正常人的眼光来看待。

    他换了一种说法:是不是不会换位思考?话外之音就是,傅元灼是不是不能理解正常人的脑回路。

    傅元灼眉心皱痕愈深,声音迟疑:我不知道,笙笙为什么会生气?如果因为性别的原因,我可以和他好好解释的。

    林镇无奈地摇摇头:你的掌控欲太强了,不管是谁,都不会愿意留在你身边的。

    除非那个人没有自我,但显然,阮笙虽然性子软,但也不会甘心被傅元灼安排人生。

    如果你想让他回头,首先要学会尊重对方,看他需要什么,而不是看你自己想要什么。

    可是这样做,他肯定会离开。

    那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你能不能让他心甘情愿地留下,让他在领略了外界风光之后,还愿意陪在你身边?林镇看出傅元灼的迷茫,语气渐渐温和。

    他会吗?傅元灼嗓子干涩,放在桌子上的手掌缓缓收紧。

    不去试试怎么知道呢?林镇勾唇笑道,反正不会比现在更糟了,是吗?

    傅元灼脸上晦暗不明,眸中几种情绪在反复拉扯,最终化成坚定。

    他猛地站起身往外走,临到门口时,转过头来低声道了句谢。

    林镇见状无奈笑笑,他现在不仅要在集团收拾烂摊子,还要给傅元灼充当心灵导师,也不知道能不能开两份工资?

    他突然想到一个解决办法,给财务发条消息,削减傅元灼这个月的奖金,看到工资数目陡降,林镇觉得心里舒服了不少。

    第57章 笙笙想让我标记?

    阮笙结束日内瓦之行后, 就坐飞机到了费尔顿,参加为期一个月的怀尔德钢琴大师班。

    费尔顿是和日内瓦风格完全不同的现代都市,每夜灯光璀璨, 汇集了超级豪华的酒店、商场和大厦。

    阮笙所住的酒店位于两条大道的交汇处,下了楼沿着林荫大道漫步十分钟,就可以经过中央公园,来到古老的剧院。

    可惜他课程太多,每天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原定的剧院之行一直被推迟。

    阮笙每天都会收到傅元灼发来的早安和晚安信息,他从来没有回过,也没有拉黑, 担心要是删了傅元灼,男生说不定还要发疯用别的方式联系上他。

    也真是难为傅元灼每天准时给他发消息,华国和费尔顿差了5个时区,他这边的早上, 刚好是华国的凌晨。

    直到有一天,傅元灼给他发的消息内容发生了变化,男生除了给他送上每日问候, 还告诉他要来费尔顿出差。

    所以当阮笙在酒店大厅看见傅元灼的时候, 他半点惊讶的情绪都没有。

    男生似乎是真的来出差, 穿着挺括内敛的黑色西装,俊美苍白的脸庞, 高挺的鼻梁,蕴含着属于青年男性的俊魅。

    傅元灼身后跟着两个助理,他走进大厅时还在举着手机打电话,一抬眸便看见从电梯里出来的阮笙。

    他立即转身朝身后人交代了几句,顺便把手机通话摁掉, 紧接着大步向阮笙走过来。

    离我远点。阮笙冷冰冰吐出一句话,傅元灼顿时停下脚步,站在离阮笙两米远的地方,不敢再靠近。

    他眼下隐隐泛着青色,想来是因为连夜奔波有些疲惫。

    我是被公司派来的,傅元灼薄唇微启,算是在解释自己来的缘由,不是、不是故意跟来的。

    阮笙对此并不关心,来到同一个城市或许不是巧合,但是住在同一个酒店,他不相信傅元灼没有事先安排。

    他绕过男生要往外走,被傅元灼一把拉住手腕。

    阮笙只瞥了一眼,道:我要去上课,放手。

    男生指尖动了动,似是有些不舍,但还是听话地放开了阮笙。

    不远处那两个小助理眼观鼻鼻观心,看着像是什么都没见到什么都没听到,但阮笙走过去的时候,明显察觉到两道视线倾注在自己身上。

    他抿抿唇,装作没看见,直接走了。

    阮笙下榻的酒店离上课地址不算远,走路二十分钟就能到。他每天上完课后,会在附近餐厅解决晚餐,再慢慢走回去。

    可是今天天气异常,中午太阳高照,从下午四点起就开始陆陆续续地下起雨来。

    雨势越来越大,阮笙站在楼下,望着漫天的大雨有点发愁。

    他刚准备拿手机叫出租车,面前就停了一辆纯黑色的私家车。

    车窗被人摇下,后座只坐了傅元灼一个人,阮笙默默转过身,就当没有看见。

    我送你回去,好不好?车里人道。

    不用,我叫了车。阮笙其实刚刚打开平台,但他不想和傅元灼有任何交集。

    谁知道下一秒男生就直接开了车门走下来,瞬间被大雨淋得全湿,大步跨到阮笙身边。

    雨水顺着傅元灼的脸颊往下淌,身上西装完全晕湿,颜色变得暗沉。

    你这是做什么?阮笙的声音和雨水一样冷,要来强迫我上车?

    傅元灼愣了愣,连忙否认道:不是,我只是觉得,坐我的车会安全一些。

    我可以保护好自己。

    可是,傅元灼顿了几秒,声音突然低下来,像是担心被别人听到,这几天就快到你的发情期了。

    今天距离阮笙十八岁生日刚好一个月,按照Omega的生理反应,他的发情期就是这几天了。

    男生身上的信息素浸了水,那种侵略性的气味更加明显。傅元灼不说还好,一说到这件事,阮笙顿时觉得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熟悉的alpha信息素往他鼻子里钻。

    是不是傅元灼性别暴露之后,就不再喷隔绝剂了,不然怎么会这么明显?

    阮笙一嗅到那阵荆棘味,头就有些发晕。他一开始以为是错觉,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又进入发情期了。

    动人的潮红攀上裸露在外的白皙皮肤,不过短短几分钟,阮笙就成了快要熟透的水蜜桃,感觉自己要溢出汁来。

    怎么会这么快?一点迹象都没有,他死死扣住手心,感觉到指甲都近乎陷进掌心软肉里,才勉强恢复了部分意识。

    傅元灼站在旁边,看见阮笙这副反应,也不由得目露愕然,微微顿住。

    他事先了解过,Omega会对初次分化时接触到的alpha信息素有生理上的依赖,只是每次见到阮笙,对方都是一副冷冰冰不想说话的样子,傅元灼渐渐地就把这件事忘记了。

    没想到临近发情期,他的信息素居然对阮笙的影响这么大,只要稀薄的一点点,就可以让阮笙的发情期提前。

    傅元灼掩下面上的错愕,伸出手,沾了雨水的手背触到阮笙,突如其来的冰凉让心神涣散的Omega下意识贪恋。

    他温声哄着道:和我一起回酒店,好不好?

    阮笙答应的话几乎到了嘴边,差点就要点头。

    就在刚要出口的那一刹那,他狠狠咬了舌尖,换来脑海中一丝清明:不要你。

    阮笙还没有一个身为Omega的自觉,他的抑制剂放在酒店房间,他现在要么立即去街道那边的药店买两支抑制剂,要么打车尽快回酒店。

    人生地不熟的,阮笙不敢信任出租车司机,只能选择前者。

    但是他刚刚走出两步,整个人就几乎站不住,立即被身后人一把腾空抱住。

    阮笙几乎可以想象出傅元灼要做什么,肯定是准备用alpha的信息素来强迫他臣服,在他意识不清醒的时候,诱哄阮笙做出各种不堪回首的动作。

    你放开!他眼尾薄红,无力地喊道,手脚挣扎着要下来。

    但是根本挣脱不了alpha的怀抱,只能被塞进车后座,男生坐到他身边,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傅元灼对前面的助理说了两句话,阮笙脑子迷糊听不清,接着男生就升起隔板,后座完全成了个隐秘的空间。

    你放开我!阮笙手脚并用地推着他,生怕傅元灼又要咬他的腺体。

    但是男生这次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

    笙笙再忍忍,再忍一会,马上就来了。傅元灼抚着他的背,只抱着阮笙坐在腿上,再也没有越界的动作,小心翼翼脱下被雨水打湿的西装外套,免得阮笙沾上水。

    马上就来了?什么来了?阮笙不清楚他话里的意思,只觉得自己热得要化了。

    他努力压制住往傅元灼身上靠的念头,为了不叫出声,只能往嘴里塞了手指,死死咬住指关节,才能堵住接二连三的□□。

    傅元灼见状,连忙把阮笙的手拿出来,让阮笙靠在肩头,低声安抚道:没事,叫出来,他们听不到。

    阮笙呜咽出声,一口咬住男生肩头,硬邦邦的肌肉咯得他牙疼。

    漫长的几分钟过去,阮笙突然听见车外有人敲窗户,傅元灼开了车窗,从那人手里接过袋子,打开包装递到阮笙面前。

    阮笙艰难地抬眸一看,傅元灼手里静静躺着两支抑制剂。

    要我帮你注射吗?男生问道。

    阮笙着实怔了一下,微微湿润的眼睛瞪大,像是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傅元灼居然没有趁机给他临时标记?没有借此机会吃他豆腐?实在是太反常了。

    男生见他不说话,只当怀里人迷糊了,只好亲手卷起阮笙衣袖,动作轻柔地给他注射抑制剂。

    虽然不是很熟练,但很是小心翼翼,没让阮笙感觉到疼痛。

    身体内的热潮褪去了,阮笙的意识渐渐苏醒。他还是很疑惑,眼睛朝傅元灼身上转了转。

    傅元灼像是没有察觉到阮笙的目光,细心地帮他把袖子放下,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条干毛巾,把阮笙沾了雨的头发擦干。

    你这次怎么不标记了?阮笙直接问出这句话,他不想再将和傅元灼相关的事情藏在心里,免得以后想七想八,干扰到自己的生活。

    傅元灼抬眸沉沉地看着他,说道:笙笙想让我标记?

    不想。阮笙斩钉截铁道。

    男生眼帘微颤,像是早料到了他的想法,但亲耳听到的时候,难免露出些许受伤的神色:既然笙笙不愿意,我就不标记。

    他抬手撩了撩阮笙的湿发,道:之前那次是我不对,以后不会了。我会学着,尊重笙笙的意愿,永远记着,绝不违抗。

    阮笙愣了愣,他讶异地看向傅元灼,发现男生表情认真严肃,不像是说假话诓骗他的样子,他微微蹙了眉,心里还是不太相信。

    车子很快就到了酒店门口,前面的司机立即下车给他们打伞,阮笙飞快地走进酒店,把傅元灼远远甩在身后。

    傅元灼让司机撑着伞跟上阮笙,自己淋了几十米的雨,浑身湿漉漉的。

    阮笙快要进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暗暗道了句活该。

    结果到了晚上,阮笙突然接到酒店前台的电话,发现遭罪的人其实是自己。

    请问您是阮先生吗?是这样的,住在二楼的客人傅先生现在发了高烧,我们联系不上他的两名助手,傅先生说您是他的朋友,请问您现在有空来一趟吗?

    阮笙眉心一皱,拿着电话的手放下又抬起,拒绝的话在舌尖转了几圈,还是迟迟说不出来。

    前台服务员又问了两遍。

    阮笙心一横,终究是把电话放到耳边,说了一句:他在哪个房间?

    第58章 把小玫瑰接回来

    阮笙按照前台服务生的指引, 来到傅元灼的房间,才知道傅元灼这次确实烧得很严重。

    根据酒店的处理办法,要是找不到傅元灼的朋友, 就只能暂时由工作人员来照顾他,而阮笙既然来了,这份任务就到了阮笙的头上。

    医生已经开过退烧药,可惜傅元灼躺在床上意识模糊,脸颊烧得潮红, 酒店的工作人员根本喂不进去药。

    一见到阮笙就像是见到了救兵似的,连忙让开位置。

    阮笙看着床上男生紧闭的嘴唇,微微地凝眉, 脸上有些烦躁。

    傅先生一直昏迷,这药喂不进去。工作人员带着歉意道。

    阮笙径直接过药片和水杯,沉思几秒,伸手扳开傅元灼的嘴, 立即把药片塞了进去,接着灌了两口水。

    男生似乎是在昏迷中被呛着了,阮笙直接拿手心堵住他的嘴, 等傅元灼把药吞下去, 才移开手。

    旁边人目光惊恐地看着阮笙完成一系列操作, 好像生怕阮笙要谋杀傅元灼一样。

    行了,他这边我来照顾, 你可以先离开。阮笙说道。

    工作人员有几分迟疑,但又想到刚才傅元灼说起阮笙名字的时候,语气是极其信任的,应该不会有问题。

    他把医生给的注意事项单子递给阮笙,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房门被叮的一声关上,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阮笙和傅元灼两个人,一瞬间安静得只能听到傅元灼轻微的呼吸声。

    大概是因为体温高,他睡得很不安稳,阮笙能感觉到,空气中的alpha信息素浓度忽高忽低,可见傅元灼心绪有很大波动。

    阮笙刚刚抑制住发情期,对alpha的信息素还是很敏感,嗅到傅元灼的信息素,只觉得后颈腺体隐隐发胀。

    他抬眸环视一圈房间,在小厨房角落发现一个小冰箱,走过去打开,果不其然看到两个冰袋。

    裹上小毛巾敷在傅元灼头上,或许是体内的高热有了宣泄的出口,男生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信息素的水平也稳定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