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37)

作品:《不饶岁月(GL)

    小艾吸了口气,颤巍巍地看向周枕月,还有一件事没来得及和您汇报。听穆家佣人说,这次穆雪衣回家,是在想尽办法拼命求穆国丞放弃这个计划。穆国丞没有答应,她就在门外跪了五天,最后一天的时候,穆国丞嫌她碍眼,打断了她的肋骨,把她打进了医院。

    周枕月紧紧咬着牙,已经分不清绞痛的五脏是因为心疼自己,还是心疼那个人。

    老天爷还真是爱戏弄人。

    可就在这样的戏弄中,纠缠的痛苦里,心底又不可抑制地生出丝丝欣慰。

    为什么呢?

    为什么就在她觉得一切都如此可笑的时候,穆雪衣又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她:

    她们的感情,其实也没有那么可笑。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或许不更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时来运转、拾安、就是一株小小草、陳陵、隨安、老吳、願一世清歡、微尘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NmZKA 50瓶;小猫咪的憨憨 20瓶;29233 18瓶;玛卡巴卡 10瓶;43295148 7瓶;三摔门 6瓶;Attack 5瓶;1325 2瓶;你猜、小白毛 1瓶

    129、前世番外(六)

    在穆雪衣苏醒后, 周枕月去到医院看望。

    她坐在病床边,看着床上那个少女沉默地双手捧着苹果吃,也保持沉默。

    雪衣, 长久的寂静后,还是周枕月主动开了口, 有什么难处, 告诉我。只要你告诉我,我保证, 我不会生你的气。不论你做了什么, 我都和以前一样喜欢你。

    穆雪衣弯起唇角,看向周枕月的眼底满是温柔与平和。

    没什么啊。

    很轻巧地回答道。

    她还是选择牢牢裹住了内心的冰山。

    周枕月看着眼前这个倔强得像刺猬一样的女孩,说没有心寒肯定是骗人的。

    她对穆雪衣就差把心掏出来了,可这个人,却从来都把她当一个外人。

    后来周枕月独自一人思考了很久关于这段关系的问题。

    她已经冷静下来了。她其实也明白, 穆雪衣有很多身不由己的苦衷, 这种事不能完全怪她。更何况她已经尽自己所能做出了努力。

    不怨她是一回事, 她们的感情该如何走下去,是另一回事。

    穆雪衣的戒心太重了, 她从骨子里就不相信任何人。

    只有一个人在倾注付出的恋爱, 能走多远呢?

    周枕月作为一个商人的理智告诉她,风险过大的投资必须远离,做这种无望的期待是很危险的, 她应该及时抽身。

    她看着病床上的穆雪衣, 指尖掐入掌心, 轻声说:

    要不,我们还是分开吧。

    趁时间还早,趁她还没有陷得太深。

    穆雪衣愣了愣。

    随即, 她笑了起来,说:好。

    明明是如释重负的表情,眼底却含着泪。

    周枕月怕自己会反悔,很快离开了那里。

    头都不敢回。

    .

    周枕月过了行尸走肉般的一个月。

    她的生活像是突然被抽空了,回到了最开始,画布都是黑白的那种日子。

    有时候会突然走到落地窗前,莫名其妙地向下看,看到空无一人的街道,一看就是一下午。

    江边公寓已经没有那个人了,可她还是不习惯回老宅,天天躺在穆雪衣躺过的那一侧床沿,抱着还残有栀子花香的被子失眠。

    李璐璐给她介绍了新的女孩子,她逼着自己去见了。

    俩人一顿饭吃完,她连人家女孩长什么样子都没记住。

    吃完饭,她一边走一边出神,那女孩子走上前,试探着抓住她的手。

    几乎是挨上的一瞬间,她就躲开了。

    躲开时来不及想,躲开后才想明白,原来经历这么长时间,她习惯的不是牵手,而是牵穆雪衣的手。

    周枕月不禁苦笑。

    或许穆雪衣对她的温柔都是假的,可她对穆雪衣的依赖与爱,却是真的。

    穆雪衣对她呢?难道从头到尾都只是任务吗?

    周枕月想,如果穆雪衣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喜欢自己,那一定不甘心就这么结束吧?

    或许有一天,雪衣又会找到她,说:阿月,其实我也挺喜欢你。

    本来已经不抱期待了,可这个念头一出,她又忍不住抱着这样的期待,惴惴不安地开始等待。

    等了大半个月。

    十多天后,真的有人找到了她。

    但不是穆雪衣,是一个陌生的女孩,看起来和穆雪衣同龄。

    她就站在那棵穆雪衣常常守着的树下,在周枕月走过时叫住了她:周总。

    女孩说,她叫钟婉,是穆雪衣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

    周枕月便改变了轨道,带着钟婉去到附近的咖啡店小坐。

    钟婉说:雪衣在医院,您不去看看她么?

    周枕月:我知道她在医院。

    钟婉:不是之前那次,她又进了一次医院。

    周枕月皱眉:什么?

    她上次出院回家,因为和您分手了,她爸爸和她姐姐对她的态度非常恶劣。她本来一直忍着,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但后来有一天,穆如晴谈及您的时候,用了极其肮脏下作的词汇来说您,雪衣就跟突然被点炸了一样,拿啤酒瓶把穆如晴砸得头破血流。穆如晴气疯了,还了她三个啤酒瓶,她就又被送进了医院。

    周枕月久久说不出话。

    钟婉支着下巴,说:周总,我不知道穆国丞和穆如晴在打什么算盘,也不知道您和雪衣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雪衣真的非常在意您。

    周枕月:她在意我吗?

    钟婉点头:我从来没有见她这么在意一个人。说实话,以前她也交往过一个老师,但我始终都觉得她不是真的爱那个老师。你应该知道,雪衣很缺来自于母亲、姐姐这类长辈的爱,所以她遇到一个肯对她好的长辈,就会忍不住去寻求关怀,混淆了自己的感情。

    周枕月:你说这些,是想说什么?

    钟婉:我的意思是,雪衣在感情上很迟钝,很笨拙。她总是弄不清自己在喜欢谁、或是到底喜不喜欢那个人。我告诉您这个,是不想因为她的迟钝,让她错过了您。

    喝完咖啡,钟婉拿起包准备离开时,周枕月致谢:谢谢你特地大老远过来,告诉我这些。

    钟婉笑了笑:不客气。毕竟这是她在穆家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因为一个人和穆如晴动手。

    周枕月的心砰砰乱跳。

    第一次

    这个字眼真是让人忍不住心动。

    第一次,就意味着这个人以前从不这样,却独独为了她破例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在她的心里特殊的、例外的、重于其他任何一个人的存在?

    她能相信穆雪衣也在喜欢着自己吗?

    周枕月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去思考,自己拥有多少筹码来打这样一个赌,赌穆雪衣是不是真的喜欢她。

    想了一晚,终于想明白了。

    感情这种事真的和做生意不一样,她没有办法用规律与公式去衡量与推演。

    抱着还有淡淡栀子花香的被子,她呼出一口气,做下了决定。

    就算手上一个筹码也没有,就算这场投资最后大概率赔得血本无归,她也想要把穆雪衣留在身边,用她的全部去为她们赌一个未来。

    她打开手机备忘录,之前没有记备忘录的习惯,但今天新建了一条。

    【我爱她。不论发生了什么,我都永远无法否认这一点。】

    周枕月攥着记了这条备忘录的手机,捂在胸口。

    她知道,从做下决定的那一瞬间开始,她就已经抛弃了商人的身份。

    对于穆雪衣,她心甘情愿地不再抱持理智二字。

    不再计较得失。

    不再算计回报。

    图书馆那些关于恋爱的书籍说得还真对。

    「爱情,是愚蠢且一意孤行的臣服。」

    .

    周枕月在医院病房里找到穆雪衣,勉强撑着面上表情的风平浪静,坐在她床边。

    穆雪衣呆呆地看着她,好像在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周枕月给她削了一只苹果后,叹了口气,对她说:

    要不,我们还是在一起吧。

    穆雪衣啃着苹果,脸好像有点发红。

    她的眼里第一时间涌现起一丝喜悦,但她自己都没意识到时就马上压住了真实的情绪,转为一脸隐忍。

    为什么?

    和你分手的时候不问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反而问起了为什么?

    周枕月把果皮扔进垃圾桶,语气有点无奈。

    因为我还喜欢你,这个理由够不够?

    穆雪衣摸了摸自己缠了好几层纱布的头,嗫嚅半晌,欲言又止的样子。

    过了好久,她才小声说:

    我后脑剔秃了一块头发,还挺丑的

    周枕月看她那个样子,有点想笑,但忍住了。

    别管你的头发了,你只告诉我,要不要答应我?她问。

    穆雪衣抿住唇,眼里是肉眼可见的纠结。

    周枕月便说:给你三个小时的考虑时间。

    在等到两个半小时的时候,周枕月因为太困了,趴在床边睡了一小觉。

    迷迷糊糊间,她在半阖的睫毛中看见穆雪衣向她伸出手,像是想要碰一下她的脸。

    可半路又变了轨道,像是不敢碰,转而想去碰她的手。

    然而到最后,穆雪衣连她的手也没敢碰,只是轻轻地摸了一下她食指上的白玉戒指。

    就在穆雪衣摸她玉戒指时,周枕月翻起手,握住了对方的手指。

    留在我身边吧,雪衣。

    她趴在被子上,睁开一点点眼睛看着她,声音很轻很轻。

    穆雪衣别过头,留给她一个沉默的侧脸。

    她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或许她自己也知道,不论答应还是拒绝,对她来说都是错的。

    周枕月从被子上起来,抚上穆雪衣的侧脸,闭着眼吻住她。

    卷发从耳后落出来,散在她们的脸旁,带着清雅香甜的栀子花香。

    接过吻,周枕月抱住穆雪衣,手指轻轻放在她脑后被啤酒瓶砸破的伤口上,微微笼起,像是在护着那个地方。

    好了,在她耳畔温柔地说,别想太多了,一切有我。

    穆雪衣垂在身侧的手动了一下。

    良久。

    还是没有选择回抱上来。

    周枕月的眼底黯了黯,嗅着鼻尖那股栀子花的味道,看向窗外渐晚的天空。

    究竟喜不喜欢我呢?

    希望这场赌局你能让我赢。

    她在心里有点苦涩、又有点期待地这么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