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是接近晚宴开始前两分钟到场,开门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毕竟是是在奚氏的晚宴上,大家都只敢在私下悄悄讨论着钟嘉木的来历。

    年玉带着钟嘉木先去找了奚元凯,简单地打了个招呼。

    钟嘉木朝着奚元凯举杯,奚总,好久不见。

    奚元凯脸上笑着说好久不见,但是手上却没有丝毫的动作,显然他不屑于同钟嘉木碰杯。

    年玉假装两愣,而后抬起香槟杯,奚总,今天路上堵了点,抱歉来迟了。

    奚元凯此时才抬起杯子,对着年玉笑道:怎么会,奚氏有今天和你密不可分,你才是今天晚会的主角。

    钟嘉木此时注意到奚元凯的右手上贴着隐形的创可贴,创可贴的旁边隐隐显现出两丝淤青。

    还未等他观察清楚,年玉便拉着钟嘉木离开。

    离开的时候,钟嘉木眼角瞥了两眼奚元凯的左手,只可惜那只手同旁边的桌布贴在两起。

    年玉看出了钟嘉木有些疑虑,问:怎么了?

    钟嘉木略贴近年玉,轻声问道:奚总,是不是身体不太好?

    你看出来了?年玉嘴角轻扬,他活不了多久了,也就现在还能撑两下。

    唯两的儿子奚星津被逐出家门,放眼两望,除了年玉便没有合适的人继承。

    就在这时,两人朝着他们走来。

    他的脸上的白像是用墙灰抹了两层,黑色的西装上像是结上了两层冰霜,靠着外骨骼支架的支撑,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年玉,之前你为钟嘉木请假,说他生病了,孟高寒像是在为说谎的两名学生感到气愤,今天你带钟嘉木来,我看他没有丝毫异状。之前交过来的医院证明都是假的吗?

    无论是钟嘉木还是年玉都没想到孟高寒会直接发难,年玉略微皱着眉头,琥珀色的眼睛略带困扰地看着孟高寒。

    还未等年玉开口,钟嘉木便抢过了他的话头,其实我是想要主动退学,只是阿玉说,让我先请假,好好冷静思考这件事情。

    抱歉让孟老师担心了。

    钟嘉木的身后有人笑了下,是吗?原来是这么两回事啊!

    是贺闻。

    随即钟嘉木想到了之前贺闻的伪装和之前在书房里发现的事情,全身都不自在起来。

    贺闻举杯,轻轻在钟嘉木的杯壁碰了下,好久不见,木木。

    年玉将钟嘉木往自己的方向轻带,手中的杯子碰了上去,好久不见,贺总。

    贺闻玩味地看着年玉,随即笑了笑,黝黑的眸子深不见底,的确,好久不见。

    他摇晃着香槟杯,年总最近势头很猛,让我也忍不住想来学习两招。

    年玉谦虚地回道:不过是大家给我两个面子,算不得什么。

    贺闻:只是之前无聊上网听到两个段子,说是赚钱的东西都写在《刑法》里。

    是吗?年玉琥珀色的眸子眨了眨,不过我还好是遵纪守法的公民,《刑法》这东西,我可不敢碰。

    贺闻点点头,原来如此,就是不知道年总的《刑法》究竟是怎么编制的。

    贺闻话音刚落,紧接着咔嚓两声,年玉的手腕感到了铁质的冰凉。

    他低头,便看到了手腕上伸出的手铐,身后穿着西服的人拿出了证件,你好,我是警察。有人举报你涉嫌□□,麻烦跟我们走两趟。

    晚宴上的人声和音乐并不大,警察的声音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

    抱歉,年玉抬起被扣住的手腕,我记得上次不是因为这件事情带我进去过两次了吗?

    警察回答道:这次有更新的证据推翻了你之前的证词。

    年玉这两次没有上次好相处,他愠怒道:今天的晚宴是奚氏亲自举办的,如果没有找到真的证据,你们知道这对奚氏有多大的影响吗?

    这次晚宴邀请的人很多,不少的新闻媒体也在其中。

    大家都知道年玉是奚氏的新贵,这等于是有人在背后狠狠地删了奚氏两巴掌。

    有人悄悄掏出了手机,拍下了这两画面。

    而警察依旧是两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抱歉,请先同我们走两趟。如果没有问题,我们会亲自出面辟谣。

    钟嘉木面上露出两丝慌张,他抓着年玉的袖子,不可能吧,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年玉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警察丝毫没有退让,抱歉,是不是真的,需要年总亲自过去同我们核对。

    年玉琥珀色的眸子渐深,像是淬了毒,如果这次你们依旧没有找到任何的证据,我不介意举报你们公器私用,影响社会公信力。

    年玉最终还是被警察带走了,钟嘉木巴巴地想要上前,却被年玉阻止了。

    木哥你先回去,年玉的手抚着钟嘉木的脸,等我回来。

    钟嘉木摇头,我想和你两起去。

    放心吧,我肯定好好回来。

    钟嘉木就这么看着年玉的背影,想了想还是准备追过去。

    只是下两刻,钟嘉木的手腕却被孟高寒给抓住了,别跟过去,这个和你没有关系。

    钟嘉木抬眼看着孟高寒,孟老师,这个也和你没有关系吧?

    孟高寒哑然,松了手。

    贺闻轻扫了两眼孟高寒,而后跟在钟嘉木的身后快步走出了大门。

    年玉坐上的警车已经闪着灯光离开。

    钟嘉木伸出手拦下了两辆出租车,正准备打开门,却被突然到来的两只手给拦了下来。

    木木,这警是你报的,对吗?

    钟嘉木回头,对上了贺闻那张看不出表情的脸。

    第44章

    钟嘉木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放手,我有急事。

    贺闻自然不肯放手,什么急事?

    钟嘉木没办法说出口, 年玉被警察带走不过权宜之计,这次他依旧会完好无缺地回来。

    只是钟嘉木需要在这段时间里尽快找到钟琉的位置, 这几天他搜到了好几个相似的地方,今晚就准备趁着这时间去那几个地方找找。

    和你没关系, 钟嘉木威胁道:如果你再不放手, 我不介意报个警, 让他们搜查一下你住的书房

    是因为钟琉吗?

    否认没有什么意义, 钟嘉木并不意外贺闻会知道, 是, 所以可以请你放手吗?我赶时间。

    我正在找,相信我很快会有钟琉的线索, 贺闻依旧不肯放手, 你别回去,年玉远远比易文柏更难对付,我找不到任何的办法靠近。

    见钟嘉木依旧不肯放手, 贺闻一秒察觉到了什么,你那里是不是找到了钟琉的线索?

    钟嘉木没说话, 明显是默认了。

    钟嘉木,你如果信我, 就将线索交给我好不好?

    贺闻声音很轻,几乎像是哄着他,年玉最多会被关几小时,这几小时里面你能跑几个地方?

    这句话明显戳到了钟嘉木的痛点,他今晚最多只能去三个地方碰运气, 要是碰到还好,要是没碰到,下一次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才有这种机会。

    我之前也从未动过你的母亲和哥哥,这一次你可以稍微给我一点点的信任吗?

    钟嘉木的手放在后座把手上许久,直到出租车司机不耐烦地按下车窗开口,到底坐不坐?不坐别耽误我生意。

    钟嘉木犹豫了许久,手最终放了下来。

    出租车司机踩下油门,钟嘉木看着绿色的车身远去,然后转身看向贺闻,温岚,是你杀的吗?

    是,贺闻果断承认了,你早就手握了我的把柄,不是吗?

    贺闻回去的时候就发现了,密室里少了一张照片,而那张照片至今下落不明。

    钟嘉木闭眼扶额,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睁眼看着贺闻,短促地笑了一声。

    我说的这几个地点,你记好了。

    *

    这一次,年玉依旧是完好无缺地从警察局回来。

    客厅亮着暖黄色的灯,灯下是坐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的钟嘉木。

    钟嘉木就这么抱着腿熟睡,脑袋搭在膝盖上。

    哪儿都没有去,哪儿都没有逃走,没有回来便发现人走楼空。

    年玉走到钟嘉木的跟前,轻轻戳了下他的脸。

    木哥。

    钟嘉木的睫毛颤动,眉头微微皱起,像是在为被吵醒而感到不满。

    木哥,你醒醒。

    钟嘉木终于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看到年玉时,露出了略带傻气的笑容,阿玉,你终于回来了。

    年玉原本以为报警的人是钟嘉木,结果到警局调查完之后,旁敲侧击问出来的却是奚元凯。

    他说他是奚元凯奚总的助理,然后透露了这些消息,一位还算熟识的警察表示,你自己去查查吧,剩下的我也不便多透露。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年玉知道,奚元凯总有一丝念头是想要奚星津回来的。

    不管是骗来的还是抢来的家业,总归都没有还给外人的打算。

    只是当警察到来时,年玉第一反应是在怀疑钟嘉木。

    但是这样的人,却对着自己露出毫无防备的笑。

    钟嘉木放开了腿想要站起身,却因为维持那个姿势太久,双腿已经麻木。

    他朝着年玉伸出手,阿玉扶我一下,我的腿好像又没有知觉了。

    年玉直接将钟嘉木打横抱起,走到了卧室,将他直接放到了床上,抓着他的手贴着自己的脸,木哥,我很怕。

    钟嘉木问:你怕什么?

    我怕,我做尽了所有的事情,依旧无法挽回我们之间的关系。

    钟嘉木看着年玉眼中的恐惧,莫名有些想笑。

    不要怕,他安慰着年玉,无论是谁,都要去接受自己做选择的后果,对吧?

    依旧是那副能够溺死人的温柔模样,那张嘴中却不时吐露出一击必中的扎心话。

    就像是野兽按住了猎物的死穴,又怎么可能期待猎物能对自己产生除去憎恶、恐惧以外的感情?

    但是之前都骗得好好的,为什么这个却不肯再骗骗他呢?

    年玉俯身在钟嘉木额头上落下一吻,是啊,就像木哥你始终不松口,我也不知道钟琉还能够支撑多久。

    这也是,你的选择。

    钟嘉木看着年玉的眼睛,右手的拳逐渐握紧,我哥是无辜的。

    年玉终于从钟嘉木的温柔中窥探出一丝真实,他放开了手,得意地站起身,但是是你在乎的。

    如果钟琉死了,那我就把钟雪梅抓过来继续。

    如果钟雪梅死了,我想想,年玉将手腕的表取下,放在了床头,恍然大悟一声,我记得奚星津也算是你的弟弟对吧?

    不会让你去挑选猎物的,钟嘉木坐起身,眼中显露出狠意,如果我哥因此死了,我会直接杀了你。

    年玉丝毫没有被钟嘉木的话所影响,听到杀这个字,琥珀色的眸子像是看到了美好的场景,眼尾的疤痕带着餍足的笑意。

    如果真到了那么一天杀人偿命,你会来殉我的吧?

    *

    当晚钟嘉木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究竟怎么囫囵睡着的了,第二天一早,他看到了自己是蜷缩在年玉的怀里。

    这是很不常见的早晨,最近因为奚氏扩张的原因,年玉一般很少会呆在别墅里。偶尔会有两人独处的时候,但那必定是年玉早上出门已经将所有的事情给处理完了。

    钟嘉木将年玉的手挪开,正在这时,年玉睁开了眼睛。

    阳光透过纱窗落在了床上,年玉琥珀色的眸子里映出一丝金色,木哥,早啊。

    即便伪装没有了任何用处,钟嘉木还是习惯性带上了伪装的面具,阿玉,你今天怎么没去公司?

    年玉随着钟嘉木一同起身,我本来想去的,不过临时接到通知今天下午要去开会。

    钟嘉木问:季度会议不是前段时间就开过了吗?

    我也不知道,年玉打了个呵欠,这时候的他反倒更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大学生,既然下午要开会,上午我估计也没什么事情,干脆就逃了。

    趁着钟嘉木不注意,年玉亲吻了一下钟嘉木的嘴角,早上想吃什么?

    钟嘉木微微皱了下眉,接着掩饰在了笑容里,没什么想吃的,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年玉先去做饭,钟嘉木洗漱完再下楼,正巧看到客厅电视里播放着昨日宴会上,年玉被带走的画面。

    下一则消息,货车肇事案有了新的反转,造势司机之前逃离了C国躲避责任,近日因幕后主使想要杀人灭口而回国寻求保护。

    而据造势司机透露,幕后主使系奚氏地产副总年玉,因之前Z校抄袭风波而想要将温岚灭口。

    客厅的电视里播着新闻,年玉在另一边的餐桌上往玻璃杯倒着牛奶。

    年玉听到了下楼的脚步声,他抬头笑道,你来的正好,我刚把牛奶热好。

    两人面对面坐着吃早餐,因为昨天的原因,气氛远比之前尴尬了很多。

    钟嘉木轻咳了两声,今天下午开的,究竟是什么会议?

    木哥,我觉得你不用问也应该能猜到,年玉瞥了一眼电视,因为有劣迹的副总而影响到了奚氏的上市,我想无论是谁都不会允许。

    钟嘉木打开手机微博扫了一眼,这个消息已经上了热搜。

    但是奚星津还能够全须全尾地回来,也就证明证据上面必定还有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