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元凯哈哈大笑起来,抱歉抱歉,这倒是我疏忽了。

    年玉摇摇头,奚总你今天来看我,其实我很高兴。就是我心里还惦记着公司事务,准备让助理到时候把文件带过来处理。

    奚元凯很是满意地点点头,今天难得易少来看看你,好好陪下。

    易少,我下午约了人,就先失陪了。

    没关系,易文柏笑道:是我今日唐突,让奚总亲自带我进来。

    门刚关上,年玉便将那束菊花扔到了地上,他正准备开口,便看到易文柏拉住了钟嘉木的手,木木,我是来带你走的。

    又来了又来了,这个蹦极男那副情深似海的模样又来了。

    钟嘉木赶紧将手从易文柏的手里拽出来,警惕性地后退两步,我哥可是回来了,万一他看到了,可是会误会的。

    易文柏一听,一股酸楚便压在了心上,木木,你还是不相信我。

    年玉有些无语地看着易文柏那副恋爱脑的模样,默默地掏出手机,给他来了一首《一剪梅》。

    熟悉的BGM声响起,易文柏与钟嘉木双双转头看向年玉。

    年玉躺在床上,对着易文柏摆摆手,易少,别管我,你继续。

    黑衣保镖站在门口,还未等易文柏开口,便走到年玉跟前,夺过手机,关掉了音乐。

    年玉摆了摆手,抱歉,刚才我就是突然想要放首歌,没料到易少居然不喜欢。

    钟嘉木不禁在心中对年玉点个赞。

    可以的,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易文柏再次转过头,看着钟嘉木,木木,你别意气用事。

    钟嘉木有些头疼,要不这样吧,易文柏你先出去在病房外等一下,我来找年玉是有事情要问。

    易文柏有些不舍,要多久。

    年玉秒答:一小时。

    怕钟嘉木反悔,年玉望着钟嘉木,你刚才亲口答应我的。

    钟嘉木无奈点头,是一小时,易文柏你要是有事情可以先回去。

    易文柏不知是回忆起了什么,被刺了一下。

    我不会走的,易文柏那双湛蓝色的眼睛深情地看着钟嘉木,我就在门外,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

    *

    易文柏带着他的黑衣保镖走出了房间,年玉便听到钟嘉木冷漠的声音。

    寒暄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年玉,我来是有件事情要问你。

    年玉再次拿起一个兔子苹果,像一只可爱的仓鼠簌簌簌簌地将果肉啃到了嘴里。

    钟嘉木看着他,原本温柔的眉眼带着冷意,我不是瞎子,在校园法庭上,温岚三番两次看向你,甚至在最后被逼急了,他第一反应也是向你求救。

    从一开始,就是你授意他来向我泼脏水的吗?

    年玉早就知道,这件事情瞒不住。

    从钟嘉木逃出去的那一刻,年玉便知道,他什么都藏不住。

    这不是泼脏水,这是为了让木哥你看清楚事实,年玉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像是甜腻的蜂蜜黏在了钟嘉木的身上,如果你真的抄袭败诉,背负黑名,只有我能够接受你。

    只有我还会继续爱你。

    钟嘉木道:但如果我真的做了那种事情,我会连自己都恶心自己。

    游戏中,确实所有人都忽略掉了一个角色,那便是年玉。

    好不容易从名为年玉的火坑中挣扎出来,谁都不会再去向年玉求助。

    而偏偏所有的Bad Ending,都是年玉为了让玩家向自己求助而做出来的事情。

    钟嘉木:那每天小巷子里,你会被温岚欺负,是你故意的吗?

    年玉点头:是。

    钟嘉木:我回去Z校调查过,没有你的照片,为什么?

    年玉轻笑,这样你不就注意到我了吗?

    钟嘉木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美术老师说,他曾经捡到我的草稿,是在你手上吗?

    这下轮到年玉愣住了,什么草稿?

    那个涂鸦墙的草稿。

    钟嘉木其实并没有找到真正的草稿。

    但是钟琉找到了钟嘉木曾经的画本和笔,让他照着涂鸦墙的画,将草稿再次临摹了出来。然后钟琉再稍稍处理一下粘合的墨痕,一般的机器只能检验处笔迹和纸张的年龄,而不会检验出这幅画究竟是什么时候画的。

    年玉张口正欲解释,钟嘉木叹口气,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毕竟校园法庭上,他已经赢了。

    出校园的时候,钟嘉木还能看到,之前被学校藏起来的巨型校庆海报,又被摆了出来。

    滑雪少年带着面具,不惧狂风和暴雪,而飘落雪花与风组成的翅膀拼成了Z的图案。

    看到钟嘉木起身,年玉问道:你要去找易文柏了吗?

    钟嘉木反问:那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年玉颇为不甘心:易文柏不过是要从你的身上,找到另外一个人的影子,即便如此你也要跟他走吗?

    钟嘉木觉得年玉这句话问得何其荒谬,你将我扭曲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时候,和易文柏有什么不同?

    看着钟嘉木的背影,年玉突然慌了。

    钟嘉木当真是走得毫不留情,一点的机会都不留给他。

    年玉实在忍不住,喊出了口,木哥!

    钟嘉木回头,看到年玉双手抓着被子,期期艾艾地问道:你明天还会来吗?

    明明知道这副模样是年玉装出来的,钟嘉木还是油然而生出一种不忍,但是那种不忍心稍纵即逝。

    他哗啦一声拉开了门,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吧!

    *

    看到钟嘉木终于从病房里出来,坐在旁边椅子上的易文柏嗖的一声便从椅子上窜了起来。

    他像是也知道自己有些太过于积极,右手握成拳,靠近嘴角轻咳了两声,你终于出来了。

    易文柏身旁的保镖帮着他圆场,年玉很不安全,你和他单独呆在一起,易少很担心。

    钟嘉木点点头,也算是给了一个回应。

    易文柏依旧不放弃自己的偷人事业,木木,你来看了年玉,就没有想要改变的想法吗?

    钟嘉木装作不明白,他摆弄了一下手机,放到了身侧,而后抬头看向易文柏,你是什么意思?

    见钟嘉木并没有一走了之,易文柏心生雀跃,但面上却不露分毫,年玉和贺闻终究是同类人,他们为了达成目的向来不择手段,甚至贺闻比年玉更加难以摆脱掉。

    年玉还未真正掌手奚家,而贺闻是真的拥有一个庞大的公司。

    这点明面上的东西,钟嘉木怎么可能不明白?

    他抬起左手,看着上面稳住不动的数字0,轻声笑了笑。

    他能对年玉肆意,仗着不过是人在病床,实际权力又被奚元凯掌握,只要钟嘉木不自己作死,年玉几乎奈何不了他分毫。

    但是贺闻不一样,嘉文集团是他亲手打造出来的。

    所以他,表现得处处留情,不敢硬拼。

    是这样的,钟嘉木打断了易文柏的话,我哥回来了。

    易文柏先是愣了一下,湛蓝色的眼中充满了隐隐痛楚,他曾经伤人太深,导致他无论说什么,眼前的人都不肯听信他分毫。

    木木,无论钟琉究竟回不回来,他在不在现场,我的决定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正在这时,钟琉的声音无端地加入了进来,好了,我现在在现场了。木木你要让哥帮你做决定吗?

    易文柏以一种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钟嘉木,而后视线缓缓落到了被钟嘉木放在一旁不起眼的手机上。

    这馊主意其实是钟琉提出的。

    钟琉早便厌倦了易文柏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汹涌爱意,他曾经就和钟嘉木吐槽,易家说不定就是靠那祖传的恋爱脑发家致富。

    而钟琉对于易文柏摇摆不定的恋爱作风更是给予了强烈的批评。

    如果说男人是狗,那么易文柏便是狗中哈士奇,傲立于西伯利亚土地上的风中王者,谁给一块肉都能带走的那种。

    当然这些都是在钟嘉木私底下和钟琉交流时,钟琉给出的评价。

    喂喂,怎么没声音了?

    钟琉在电话中继续猖狂,之前不是爱我爱得要死要活,说会永远等我回来吗?

    我学都还没上完,回来就听到消息,说什么其实木木才是你真爱。

    所以爱会消失,对不对?

    电话扩音里传出的话,字字击打在易文柏的心头。

    甚至在那一刻,易文柏露出罕见的迷茫。如果可以点开面板,钟嘉木觉得他一定能看到,易文柏的好感度进度条再次打了骨折。

    钟嘉木在一旁背靠墙壁捂着脸,肩膀不时抽动,扎在脑后的柔顺长发也跟着颤抖着,看起来像是格外伤心。

    黑衣人站在一旁,看着这副场景不禁感叹,他们家的少爷可真是罪孽深重的男人。

    而实际上钟嘉木憋笑憋得脸颊通红。

    作者有话要说:  这波叫钟嘉木喊了哥哥来撑腰后。

    钟琉:易文柏我知道你在家,你开门啊,你有本事耍我家木木,你有本事开门啊!

    第28章

    不是消失, 易文柏看着钟嘉木背对着他,自知自己又伤了人心,是我一开始就搞错了。

    他站起身, 绕到了钟嘉木的对面, 而后轻声问道:木木,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冬季,你是不是在救过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

    很久很久以前?

    小孩子?

    钟嘉木很想吐槽自己玩游戏的时间真的也就几年, 更何况游戏并不会面面俱到把角色从小到大吃喝拉撒全部讲出来。

    那得有多无聊啊!

    钟嘉木终于放下了捂着脸的手,他的眼眶此时通红,眼睛里还渗着泪。柔软的黑发扎成小指一般粗细,倒衬得钟嘉木乖巧听话。

    我在寒天大雪中迷了路,不知道应该怎么才能回家。你发现了我, 好心给我拿了毛毯, 每天为我送来食物。我却把你给弄错了,易文柏声音低沉,带着哽咽, 木木, 相信我,给我一个机会补偿你,这一次我再也不会搞错你和钟琉。

    描述得如此详细, 好像他们曾经真有过一段幼时约定。

    易文柏, 你没有心!

    钟琉撕心裂肺的声音透过手机扩音器传了出来。

    易文柏全身一愣, 很是诚恳地开口, 抱歉钟琉,只要能够补偿你,我什么都能够做。

    如果不是钟嘉木早便熟悉的钟琉的操作,说不定真的会被钟琉给唬过去。

    钟琉显然是戏精上脑, 我过去的青春,过去付出的感情,是能够说补偿就补偿的吗?

    钟琉捉弄得太狠,使得钟嘉木有些心疼老实人易文柏了。

    这要是让钟琉闹下去,那简直没完没了。

    他赶紧打断钟琉做法,等下,我还没听懂你们在说什么。

    我也不懂易文柏说什么,但是有趣就好了?钟琉意犹未尽,你看易文柏好配合啊!

    当人面前说这种话,真的好吗?

    钟嘉木努力憋着笑,尽力去了解那莫名其妙的过去,易文柏,你说的那个寒天大雪,是什么时候?

    易文柏:我六岁的时候被人绑架,好不容易逃了出来,结果却因为又冷又饿,恰巧晕倒在了你家的门口。

    钟嘉木试着去引导,你可以试试再说详细点,比如我给你送了什么东西,最后你怎么离开的?

    *

    易文柏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大雪漫天的时刻,迷迷糊糊地时候听到有人像是在他旁边说话。

    而后他被带到了一个稍微温暖的屋子,身上裹着厚实的棉被。

    屋子内很杂乱,各种杂物都堆到了一起,唯独他蜷缩的地方被整理得很干净。

    小易文柏在家里是经过训练的,在睁开眼的那一刻,尽管大脑昏昏沉沉,但是依旧努力地判断和分析着环境。

    棉被,烤炉,凌乱的杂物间,以及并没有被绑住的手脚,一切的迹象都在向他透露,这里还算是安全的环境。

    小易文柏扒拉开身上的棉被,想要查看门和窗子的情况。结果小易文柏稍微用点力,杂物间的门便被推开了。

    窗外是漫天大雪,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抱着一个黑色的保温水壶呆呆地看着他。

    小易文柏后退了一步,警惕地开口问:你是谁?

    那个小男孩的双眼像是瞬间亮了起来,他往小男孩身边凑了两步,你终于醒啦?

    他顺手推上了门,将寒冷隔绝在了门外,而后神神秘秘地打开了水壶。

    水壶中的热气袅袅升起,在那一瞬鸡汤的味道便钻进了小易文柏的鼻尖上。

    妈妈亲手炖的鸡汤,加了好多甜甜的红枣,你尝尝?

    尽管肚子已经开始饿的发疼,嘴里开始分泌口水,但是小易文柏还是坚持这往后退了两步,同来人保持着安全距离。

    此时的小易文柏已经万分虚弱,他明白自己虽然能够轻易打败眼前的人,但是却畏惧于窗外呼啸着的鹅毛大雪。

    一人不断前进,一人不断后退,小易文柏没注意到身后的篮子,一股脑儿摔倒了温暖的被子里。

    小易文柏迅速翻起身,但是眼前像是被蒙上了帘子,耳边嗡鸣,过了好一会儿小易文柏感受到了唇边甜的鸡汤。

    他原本很想吐出来,但是鸡汤根本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从喉咙一路流淌至胃中,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

    嘴巴和喉咙还在不受控制地吞咽着,意识和身体就像是分裂开来,大脑的指挥已经毫无用处。

    待到眼前恢复清明,耳边嗡鸣消退,热量从胃部传递至全身。

    水壶盖子被小男孩当成了碗,香甜的鸡汤从保温水壶中流出,将空碗再次装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