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阵其实挺不耐烦，但是耐不住小孩子难缠的劲儿，最后就同意了。

    结果收拾好，刚要出门，就遇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他认识那个人，跟爷爷回过两次老家，这个女人还给过她糖果，他比林芸对她好，是林芸的母亲再嫁的这个男人前妻生的女儿，也姓林，叫林婉。

    林婉是哭着来了，脸色苍白，浑身都被雨水打湿，看上去非常狼狈，一来就抱着顾阵哭。

    顾阵让他在外面玩，然后带着这个女人去了书房。

    他当时其实有些不开心。

    明明说好了要去接程蓉音，万一去晚了，妈妈淋雨了怎么办，她会感冒的。

    但是小孩子的话，大人又不会在意。

    他只能在外面一边玩玩具一边着急的等着。

    时间过了很久，雨越下越大，雷声不断，他有些害怕，就跑去书房，想找顾阵。

    书房的门虚掩着，留着一道缝隙，里面的光顺着缝隙散落出来。

    顾淮伸出手，想推门，但是里面隐隐约约传来的奇怪声音让他有些疑惑。

    他趴在门框，偷偷顺着门的缝隙往里面看去，然后就看见不堪入目的一幕。

    男人的粗喘，女人的娇吟，汗水夹杂着体液的腥味，让人几欲作呕。

    雌伏在顾阵身下的女人，偏头看见了她，竟然还冲他笑了一下。

    那一瞬间，恐惧，害怕，恶心，齐齐涌上心头。

    他惊慌失措的跑了，经过客厅的时候，撞翻了顾阵心爱的花瓶，或许是这样的动静，让两人清醒过来。

    没一会儿，顾阵就出来了。

    他衣服有些凌乱，头发也不整齐，看到地上摔碎的花瓶，却找不到顾淮。

    以为顾淮是撞碎了花瓶，害怕自己责骂，偷偷躲了起来。

    顾淮躲在屋子里，听见顾阵送那个女人出门，没一会儿脚步声在门外响起，顾阵问他是不是弄碎了花瓶。

    顾淮看着他，不说话，就是眼睛通红，眼泪直往下掉。

    那一天，顾阵没有像往常一样责备他，收拾好客厅的残局之后，问顾淮要不要出去接程蓉音。

    顾淮没有说话。

    顾阵换了套衣服，这一次要出门的时候，程蓉音就回来了。

    四岁多孩子的记忆，其实并没有多深刻，但是那件事，却如梦魇一般刻在它脑海里，无论多少年过去，依旧清晰不已。

    知道上初中后，有一次去同学家玩，一个同学神秘兮兮的问他们想不想看点刺激的东西。

    青春期的男孩子都比较躁动，听见这话，自然都非常感兴趣。

    于是同学播放一张在路边买的碟子，日本那种带剧情的片子，一开始还算正常，只是行为举止暧昧，等到进入正题，看着一男一女厮混在一起的时候，他猛然就想起了小时候看到的画面。

    当即就跑去洗手间吐了出来。

    小孩子是有记忆的，尽管他们不懂当时行为是什么，但是一样记得一清二楚。

    顾阵显然想起了当年的事，他的脸色渐渐变得有些苍白。

    他好像突然间明白，明明小时候对他还算黏腻的顾淮，后面变得跟他越来越疏离。

    他一直以为是程蓉音跟顾淮说了什么，才让他们父子关系日渐生疏，根本没有想到，他最狼狈，最不堪的一幕，被四岁的顾淮清清楚楚看在眼里。

    他无从狡辩。

    “我……”

    顾淮打断他的话，“你不用跟我解释什么，我也不想跟你在这里争吵，成为别人眼中的笑话。”

    顾阵狼狈不堪，抿着唇再也没有力气为自己辩解半句，垂着肩膀，步履蹒跚的离开。

    顾淮绷着脸，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林远之，林婉。

    原来是这样。

    他抬眸朝着不远处的男子扫了一眼，对方察觉到他的视线，勾起唇角，冲他举了举杯子。

    顾淮笑了下，拿起杯子扬了扬。

    林远之怔了一下。

    顾淮拿着酒杯的手，正对着他比了一个中指。

    婚宴结束之后，顾淮跟司徒坦打了声招呼，就先行离场。

    下楼到大厅的时候，程蓉音跟明铮刚从外面回来。

    程蓉音瞧见顾淮有些意外。

    “你怎么在这儿？约了客户？”

    顾淮摇头，“参加婚礼。”

    程蓉音了然，“已经散场了吗？”

    “嗯，”顾淮应了一声，突然倾身抱住了程蓉音。

    后者有些意外，双手微微张着，动作有些尴尬。

    过了几秒，才轻轻拥住顾淮，“怎么了？”

    顾淮稳定了情绪，松开她，笑了下，“没什么，就是觉得您特了不起。”

    程蓉音笑了下，神色温和。

    “妈，协议弄好，就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吧。”

    顾淮认真跟她说，“我跟戚玥，无条件支持您。”

    程蓉音心头一动，神色有些恍惚，忽而笑起来。

    这段婚姻，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有了顾淮。

    她护他长大，他伴她到老，有些话，无需多言。

    母子俩正说着话，电梯开了。

    顾阵跟着一行人从里面出来。

    看见程蓉音愣了一下，程蓉音的视线只是从他身上扫过去，定格在了另一个身影上。

    林婉一袭红色旗袍，笑着朝程蓉音走过来，“蓉音，好久不见。”

    程蓉音的表情渐渐冷了下来，处于个人礼貌，点头算是回应，并不打算过多交谈。

    但是林婉却好似跟她是许久不见的老朋友，走过来热切的跟她攀谈起来。

    “真是好多年没见了，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漂亮，顾大哥应该很疼你吧，不像我们这些人，嫁得不好，回头还得自己努力，老得就快。”

    林婉其实并不显老。

    她将自己收拾得非常体面，保养得当，一眼看过去，大约也就四十岁上下，不像是五十多的中年女性。

    林婉并不是那种五官非常出众的女人，她的五官单拉出来都不出彩，但是组合在一起，就有种小家碧玉的魅力，五官的优势，非常吸引男人的眼球。

    而程蓉音则是非常大气的长相，岁月对她更加怜悯，她看上去比林婉还要年轻，眼角根本看不到一丝细纹，林婉妆容虽然精致，但是眼角的细纹还是有些遮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