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哥儿,你走后门先去官府报案。戚林镇定的声音很好地缓解了宁哥儿的不知所措,明白关键时刻不能掉链子的他立马止住哭泣,撒腿往外跑。

    后院的出口很隐蔽,一出门就对上一条窄窄的小路,形容的更贴切点,就是店铺和店铺墙面之间相连接的小窄缝,得亏宁哥儿身板小,才穿得过去。

    你们老板呢?五个虎背熊腰的汉子手中举着棍子,为首的那个趾高气扬地踩在凳子上,巡视了一圈儿店里的残局,还不满意,直嚷着让邹云出来。

    后面的四个汉子闻言,你撞撞我,我顶顶你此促狭地嘿嘿直笑,听说悦来饭馆的小哥儿,特别是小老板,小脸蛋光滑细腻,如同刚剥开的鸡蛋,身姿曼妙。总而言之,就是两个字好看。

    宋大娘脸色都变了,眼睛瞪的圆溜圆溜的,她要是听不出这些流氓的言外之意,这辈子都白活了。

    怒气冲天的她直接抄起放在一旁的扫帚,直愣愣地对着这五个人往死里拍,嘴里还念叨着:呸,我打死你们这些嘴巴放不干净的登徒子,下贱的玩意儿,胆敢臆想我们云哥儿!!!

    扫帚还没有落下,就被为首的二蛮子一把擒住,充满横肉的手臂往右侧使劲一甩,宋大娘直接摔倒在地,疼得爬不起来。

    看到这一幕的邹云要不是戚林拦着,早就撩起袖子揍死这群连老人都不放过的人渣。

    戚林低头看着气成河豚的小夫郎:云哥儿,这种人不值得你动手,交给我就行了。

    这几个混混手法凌乱,靠着一身蛮力欺负人,不足以挂齿。

    戚林使点技巧,歇了几人的胳膊,很快就把他们打的服服帖帖,倒地直嚎。

    谁派你们来的?戚林揪起一人冷冷地质问道。

    几个小混混平时也就虚张声势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妇女、小孩,真碰到硬板了,立马怂了,一次性全招了:是是余老板让我们来的,说事成之后给我们一人10两,我们一时鬼迷心窍,听了他的谗言,现在知道错了,求求你们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我们吧,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一家子全靠我养活。

    这时,宁哥儿领着一大群官兵也哼哧哼哧赶到了,邹云敛眉冷笑道:忏悔的话留着跟官府说吧,凭你这种人渣,也好意思说出要赡养家人的话。

    至于余老板,好好的生意不做,背地里搞小动作,他也不会轻易放过。

    第55章

    躲在人群中打探消息的小厮脸色变了又变,看到官兵领着喊爹喊娘不停闹着的混混离开,立马退出人群,不要命似的撒丫子狂奔到福来客栈,惊慌失措推喊道:老爷,不好了!那几个混混全被官府抓了,还把我们的底细交代的一清二楚,衙役门正往这儿赶来。

    谈笑风生,怀里搂着一个美娇娘的余老板神情淡漠,瞥了一眼小厮,开口说:慌什么?这点小事就失去方寸,规矩都忘了吗?

    还敢当着他的面踹门?余老爷心疼地看着那扇上好梨花木制成了目光,眼神快把那小厮千刀万剐。

    他姐姐是官府老爷的七姨太,如今正得宠,这次的事情只要让她在床边吹吹耳根子,在适当给官府点儿好处,打点打点,费点钱而已,他关不了几天就能释放出来。

    只不过他要的是悦来饭馆倒闭。

    透过窗子缝隙,余老爷瞥见一大堆人跟在衙役屁股后面兴致冲冲往客栈赶,微不可查地撇嘴:那二蛮子家中可有什么人?

    打蛇打七寸,他在西巷子里混了这么多年还能屹立不倒,啥恶劣的手段没有使过,见过,只要他动动手指头,再硬的骨头除了屈服,也无计可施。

    老爷,那二蛮子是头儿,有妻有子,还有一个80岁眼瞎的老娘,混是混了点,但平时对家人挺好的,特别是他那个男娃子,有求必应,宠上天去了。

    对于他们这类人来说,只要不杀人,欺负老弱病残压根不算事,那混子只是收点保护费,上不了台面。

    余老爷一听,眼睛发亮,坏主意涌上心头:你待会从窗子里跳下去,抄小路把他一家人给我全抓了关起来。

    小厮嘴角颤抖,斜看着这离地面几米的高的楼层,暗暗唾弃余老爷不把他们当人看,这跳下去,不死也得半残,还要他跑去通风报信?

    他假模假样地应下,心里却想着待会儿余老爷被官兵押走了,到时候哪有空看他从哪里离开。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个妇人趁着前面的衙役不注意,把头顶上的草帽拉的更低,悄悄上前拽住邹云的衣角嘟哝道:小老板,那福来客栈的余老板仗着他姐姐是知县的姨太,没少干颠倒黑白的事,你可得小心点!

    在镇上待久了,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她们或多或少听过或者见过,更是明白现在的阵势只是装装样子给旁人看,到了衙门口,死的都能被他们一张巧嘴说成活的。

    她一个寡妇,身边还带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要不是云哥儿照顾她,把她的菜全包了,怕是活不过这个冬天。

    邹云垂眼对上农妇担忧的目光,施然笑着说:谢谢嫂子提醒,我会多加小心的。

    都让让都让让。

    衙役门熟门熟路地蹿上楼,为首的那个人换了副嘴脸,毕恭毕敬敲门道:余老爷,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

    站在一旁的邹云挑了挑眉,这般作态,不清楚的人还以为这位余老爷是被请去做客,哪有犯罪嫌疑人的模样。

    门应声打开,余老板背着手巡视了一圈儿围观的人群,对上邹云白净的脸蛋后,趾高气扬的眼神立马变得色迷迷的,恨不得上手往那白嫩的脸上摸几下。

    这悦来饭馆的小老板果然如传闻般绝色,到时候他可以考虑考虑把小老板招进来专门给他做私房菜。

    余老板脸上荡漾的神情还来不及收回,他的膝盖就突然被石块一击,脚下一软,肥胖的身子不受控制直接跪在邹云的面前,疼的他龇牙咧嘴。

    周围的人看到这猪头三憋屈的模样,哄堂大笑,气的余老板直接甩开官兵搀扶的手,恶狠狠道:谁!哪个龟孙子尽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他的目光定格在把邹云挡在身后的戚林身上,气急败坏扭头道:官爷,那人是悦来饭馆老板的夫婿,刚才定是他看我不顺眼才暗地里打我的。

    噗呲~人群中传来一道女声:小老板的夫婿大病初愈,哪里来的力气打你。再说了,我们这么多人都没有看到他动手,唯独你看见了?

    就是嘛!眼神再好,能好过我们十几人?

    我们大伙儿都看着呢,戚大哥站在那里手指头都没有动一下,怕不是余老板您亏心事做多了,报应来了吧~

    在西巷子待久了,他们可没少被狐假虎威的余老板欺负过,背地里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趁着这个机会,大家纷纷报复了几句。

    躲在另一侧的余舟睨见余老板摔了个大跟头笑开了花儿,看到主子的手势后又弹了一个石子。

    这下可好了,十几年没有给人磕过头的余老板额头上也顶了个大包。

    见好就收的余舟立马从屋顶上蹿下来,屁颠屁颠混入人群,添油加醋排挤余老板。

    心里有鬼的余老板被连续吓了两次,整个人变得神神叨叨。最终,被围成圈儿的衙役密不透风地护在中间,他才肯离开客栈。

    府衙大堂内,红黑色的水火棍不断击打着地面,两侧的衙役脸色严肃,大堂里回荡着威~武~二字。

    官椅上知县懒洋洋地整理着装,一看就知晓刚踏出温柔乡。

    不久前,七姨太已经把事情给他交代清楚了,几箱白花花的银两也已经入库,坐在这儿无非就是要装装样子给老百姓看。

    他清了轻嗓子,一甩刚才的懒散,正襟危坐,拿起手边的惊堂木,大力一拍:堂下何人?

    五个小混子的肩膀皆是一缩,眼睛都不敢抬一下,颤颤巍巍开口道:二蛮子、三莽子

    反观余老爷,在进衙门口时,看见七姨太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打出手势后,镇定自若报出自己的名字。

    知县装模作样道:被告人余全,他们五个人道砸了悦来饭馆是在你的授意下,你认不认罪?

    余老板腰杆挺得笔直,拱手道:禀大人,他们几个混混成天鱼嘴滑舌,口中吐出来的话不可轻信,再者可有证据证明是我委托他们?做生意以和为善,这些年来我和邻里邻居和谐相处,大家都看见眼里。

    围观的百姓被他厚脸皮的程度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嘀咕:臭不要脸。所谓的和谐相处就是把人的店铺弄倒闭?

    余老板,当初可是你家小厮带着十几两银子特意来找我们的!二蛮子气急败坏道:那银两还在我家床底下,诸位不信的话,可以派人去我家寻。

    余老板面不改色道:你说那银两是我给你的?万一是你们这些混子手脚不干净趁着我不注意偷偷摸摸拿走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话一出,二蛮子明白余老板是铁了心要把他甩锅过他们,他咬咬牙道把余老板派来的那小厮特征描述了一遍:当初我还留了个心眼,那小厮的左肩必定有我划伤的痕迹。

    坐在高堂之上的知县哪有闲心派人将小厮抓来,正打算草草了事,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句知府大人到。

    与此同时,抵押着小厮的余舟也出现在众人的视线范围内。

    白发苍苍的知府捋了捊花白的胡须:大人不必如此紧张,先把手头的案件审了。

    知县表面乐呵呵的应下,背地里直呼倒霉。

    余舟上前一小步:二蛮子,是此人吗?

    是原本心如死灰的二蛮子宛如抓到一根救命稻草,飞速地点头。

    余老板的脸色瞬间变差,怎么也想不到本应该要挟二蛮子的小厮会出现在这儿。

    身边小厮三言两语把事情交代清楚后,他心中更加不安,抬头看向知县。。

    高堂上的知县用眼神示意余老板,又没有啥人防火,在监牢里带上几天就放出来了,别再出幺蛾子了。

    得到暗示的余老板闭了闭眼,面如死灰,很快就定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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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章

    回去的路上,宁哥儿心有余悸不断拍着胸口:那狗官肯定收了余老板的好处,准备栽赃陷害一波,得亏我们运气好撞见知府下来办事。

    宋大壮也温声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店铺的福气在后头呢。

    邹云不如俩人想得简单,知府大人、余舟相继出现在衙门里,还把证据递在他们一行人面前,让余老板百口莫辩,说是巧合鬼才相信。

    他的目光在余舟和戚林身上不停流转,真相呼之欲出。

    夫人,你一直盯着我干嘛?邹云的眼神太过于炙热,余舟想要装作不知道都难,为了避免让爱吃醋的王爷杀人灭口,他先发制人道。

    邹云嘴角噙着笑:余兄弟帮了我们饭馆一个大忙,我在想今晚做什么菜品好感谢你。

    这话一出,余舟一改刚才苦逼的表情,吸溜吸溜亮晶晶的口水期待的说:真的吗?夫人一身好厨艺早在他们那群人中传开了,他如今还记得酷暑时王爷差人送来的那碗冰冰凉凉的冰粉。

    真的,不过在这儿之前还得请余兄弟稍等片刻。邹云的声音骤变。

    原来他们几人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饭馆,里面的残局不忍直视,桌子,椅子破破烂烂倒在地板,干锅撒得到处都是。

    柜台处宋大娘还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收拾,店铺的每一个角落都是他们花费时间精力设计的,如今被毁成这样,宋大娘心疼坏了,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宣墨看见邹云一行人,满头大汗迎了上来:云哥儿,你们可算回来了,大娘她腰部扭伤了,我怎么劝她都不肯去医馆,说什么也要等你们回来。

    邹云一直知道宋大娘是个节俭的人,平日里别人废弃的东西她瞧着还能用就会捡回来,店铺里不少摆设都是她改造而成的,此刻心血被毁内心肯定难受。

    邹云以前很少生气,毕竟生气是解决不了任何事情的。但此时此刻,他恨不得跑道牢狱里揪起余老板的衣领一顿暴揍。

    看见宋大娘这副样子,他的心又酸又涩,因为没有好好保护到大娘,心情难受到极点

    他忙低下头,怕自己一开口眼泪珠子就如断线般滴落下。

    戚林也察觉到小夫郎不良的情绪,上前一步吩咐:大壮,你先带大娘去医馆看伤,我和云哥儿留下来清点店铺里损失家具的数目,到时候好去福来客栈讨债。

    人手充足的情况下,破损的家具很快清点出来,足足有半张宣纸大。

    宣墨抖了抖纸张念道:桌子十张,椅子二十张,花瓶打碎五个小老板,还缺什么?他在心底大抵估算了下道:二蛮子来得时候吓跑了4~5桌还未结算的客人,还有些桌交了钱的但吃到一半被打断,算上这些我们一共损失15两银子。

    再加上五两银子,把大娘的手工费也记上。戚林想也不想道。

    邹云也点头赞成,宋大娘又不是免费劳动力,要赔偿天经地义。

    算完账之后,他们就往福来客栈赶去,原本自信满满在门口恭候余老板得胜归来的掌柜见势不妙,手脚麻利地拿出一袋银钱,数也不数远远抛到邹云怀里。

    晚间,宋大壮添油加醋把他们讨债的过程描述给宋大娘听,把抱着荷包乐滋滋的老太太哄的找不着边:娘,就这样我们几个人轻轻松松把钱讨了回来,数目比预计多了10两,这钱你就安心收着。

    好。扯东扯西老半天了,原来目的在这儿,再推辞就不好意思了,宋大娘干脆收下,这钱就暂时由她保管,等云哥儿肚子里头的娃娃出生了,包成红包还回去。

    *

    云哥儿又在捣鼓些什么新鲜玩意儿?宋大娘把荷包藏进屋头后就发现院子大变样儿。

    宁哥儿手里攥着一把小刀小心翼翼地把竹签削尖,闻言手下动作一顿,努力回想脑海里那个陌生的词语,片刻后迟疑道:烧烧烤?云哥儿说余大哥帮了我们一个大忙,要整点好吃的感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