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罚你的

作品:《时刻

    程刻带着她在客厅沙发坐下,自己去厨房拿餐具,多给她拿了一份。尤时知道他饭量大,一股脑给他装了满满一盒子饺子,

    两人肩膀贴肩膀,尤时第一次到他家来,到底有几分拘束。她不说话,也不动筷子,程刻看她,她眼神还躲着。

    程刻戳起一个“饺子”,说:“这谁搓的面皮疙瘩?”

    尤时一看,这不就她捏的“饺子”吗?她没底气地辩驳:“这是饺子……”

    “这是饺子?”

    “嗯……”

    “真没看出来。”

    “喂!”她恼羞成怒,伸手就要抢他的筷子,程刻动作迅速地后仰,于是她整个人扑到他身上。程刻挑挑眉,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单手圈住她。

    尤时原本想起来,被他制住,他一手掌着她后脑勺,她抬头,两人对视。安静的空间里,尤时听到他问:“今天又不开心吗?”

    这一次她眼神没躲,无声地和他对视着,过了会儿才说:“没有。”

    被他一手揪住她鼻子,“撒谎。”

    尤时在他手上皱了皱鼻子,他反而又捏了捏,尤时叹气,认命道:“好吧,有点。”

    “跟我说说?”

    尤时挣脱他的手,下巴虚搭在他肩膀上,眼睑低垂,盯着他上衣的肩线看。“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本来以为姥姥是最爱我的,但她的爱也会分给其他小孩儿,说这些话好像很不讲理,但我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我还想,如果没有弟弟,可能我爸妈会更爱我一点。我很想做大家心里被偏袒的小孩儿,可我已经不是小孩儿了,是不是?”

    程刻心里塌下一块,突然特别想看看她脸上委屈的表情,但她脑袋埋在他肩头,他看不到。他只好低头,闻到她头发的香味,认真地说:“你不是小孩谁是小孩?”

    他的语气是难得的真诚,尤时听了,愣了一下,而后仰起头看他。她脸上表情好呆,短发贴着他肩膀,挠得程刻心头痒,他慢慢低下头去。

    里面传来开门声,尤时惊得猛然后退,程刻防护不及,让她脑袋磕到了背后的墙。

    尤时:“……”

    程刻:“……”

    刚睡醒的程刻的弟弟:“……”

    尤时来不及揉脑袋,尴尬得手足无措,傻愣愣地和眼前这个陌生男孩打了个招呼。

    “你好……”

    程刻的弟弟叫程镌,长着一张和程刻有几分相似的脸,但他更肉一点,属于刚开始抽条的男孩儿,看起来比他们更多几分稚嫩。

    他显然比尤时更懵,居然抬起手晃了晃。

    “……你好。”

    程刻:“……”

    他当程镌不存在,长手一伸,淡定地帮她揉脑袋,还要问她:“疼不疼?”

    尤时脸爆红。

    程镌像是终于反应过来,大步走到洗手间,“啪”一声关上门,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尤时:“……”

    饺子是吃不下了,尤时逃离程刻的“魔爪”,躲到角落里玩手机。程镌没一会儿就从洗手间出来了,人看上去清醒了不少,直接过来就用手抓起一只饺子塞嘴里。

    又捏住一只,他好奇地看了眼,说:“这哪里买的面皮疙瘩?怎么还有馅?”

    尤时:“!”

    程刻憋笑快憋出内伤。

    *

    满满一盒饺子,只够两个青春期的年轻男孩子勉强垫肚子。程刻吃完饺子,帮她把保温盒洗干净,从冰箱里拿出昨晚的剩饭,做了个蛋炒饭。

    尤时坐在客厅里闻到香味,还挺惊讶。他之前说自己会做饭,尤时是不信的,她没怎么遇到过会做饭做家务的男生,接触过最多的林纪宇连泡面都煮不好。

    在她的印象里,男孩子是不需要做这些的。

    但他看起来反而很熟手。

    一盘子炒饭,他和程镌一人一半,还给她盛了一小碗。尤时不怎么饿,刚想推拒,听到他说:“大厨手艺,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臭美。

    尤时没再拒绝,坐上餐桌和他们兄弟俩一起吃饭。

    他弟弟性子比他活泼,也不认生,吃饭的时候一直拉着尤时讲话,被程刻敲桌子警告了。程镌立刻噤声,却还调皮地朝尤时使眼色。

    尤时觉得好笑又羡慕。

    吃完饭,程镌被程刻赶去写作业,尤时被他带到了房间里。除了林纪宇,这是尤时第一次参观男生的房间,他的房间并不怎么整齐,却乱中有序,简单干净,一张书桌一张床,墙上一面衣柜,一眼望尽。

    他让尤时坐书桌前的椅子上,自己去客厅搬了张软墩子回来,放假第一天,他们都不想写作业,凑在一起打游戏。

    还是和程刻的朋友们打,这一次他们更熟悉了些,配合度更高。尤时许久不打游戏,也很久没有这样放松心情了,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和程刻待在一起的时候总会特别轻松。

    分明也不是认识很久的朋友,但他好像总有办法让她卸下沉重的心事呢。

    尤时打游戏打得神采飞扬,一边不知天高地厚地跑到敌方阵营显摆,一边大喊着让他来救她,最后竟然真的一个人头都没送出去。

    反而程刻被迫送了俩。

    就在程刻再次死在敌方阵营的时候,尤时玩的小人缩头缩脑地躲回了家,他的“尸体”孤零零地躺在原地。手机那头的狗友们在大骂程刻这个坑货,尤时心虚地把椅子挪开,被他拉回来。

    他好像无可奈何,又好像心情愉悦,两人坐的椅子高度不同,他现在看她需要仰头。程刻制住她一边手腕,仰起头亲了她一下。

    很轻的一下,他的气息拂在她脸上一秒,然后退开。

    “罚你的。”他在她耳边说。

    他的朋友还在讲话,游戏也还在继续,楼下车流声不断,但是这一刻,尤时听不到世界的声音了。她仿佛被这一秒定格住。

    心跳声如擂鼓,她被震得头晕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