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镜头切给导师席上的端木玲,她正抱着手臂靠在椅背上,神情冷淡的瞭向大屏幕。

    特写镜头下,她眼妆线条犀利、红唇鲜明,皮质连衣裙质感优越,一字领下的直角肩泛着釉色的冷光。

    尤其是唇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笑,乍一看是风韵、是端庄,细品来却又带着股高高在上般的不屑,与她的飒爽冷硬气质浑然天成。

    阮言秋说:“子阳,你可能不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如果是我个人问题,我有信心把不利的局面扭转回来,如果还牵扯到一位女导师呢?”

    “名誉问题?”温子阳蹙起眉——毁人名誉可是圈里整人的下等手段。

    “不单是。想想这件事的后果,节目组会给端木pd施加压力,为了避嫌,其他导师也会与我保持距离,想再有镜头就困难了。”

    阮言秋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场内每个人的反应,口型轻微开阖,低声道:“如果今天这种事反复几次,我还会被节目组强制退赛。”

    温子阳脸色一白。

    他没往这个方向深想,如果确实是这样,对方的目的就是逼阮言秋退赛,后续当然不止这么一步棋。

    可他们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难道就这么坐以待毙?

    温子阳紧张地瞄了一眼阮言秋。

    他背对着他在人群面前站的笔直,肩头放松,呼吸平稳,脸上的神情不用猜也知道。

    阮言秋就是这样一个人。

    温子阳与他断断续续相处了两年有余,在国外分公司的激烈竞争当中起起落落,经历过不少大场面。

    他了解阮言秋,越是受挫,越是境遇堪忧,他就越显冷定从容。

    就算有人把他辛苦铺垫的上升苗头生生掐断,他也总有办法东山再起——阮言秋可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草木人啊!

    温子阳的心渐渐定下来,思索片刻说:“只要了解端木pd的,都知道这是凭空栽赃,掀不起什么大风浪吧?”

    他想说,作为一个有多年运转经验的老牌节目组,这种事一定会处理得当,app会封号,端木玲的粉丝也要追根究底。

    这件事不论闹得多大,不用阮言秋出手也会自然平息,对于他的影响则有利有弊,利是剧增的网络话题度,弊是暂时减少的镜头。

    这一点,阮言秋应该也会清楚。

    “我大概猜到是谁做的了。”

    阮言秋声音压得极低,台上台下,只有身后的温子阳听得到这句语气笃定的话。

    乍一听把温子阳吓了一跳:“谁?陶老板?不会的。ty手段比这高级,就算要对付你,公司也不会找水军。”

    第一个想到陶渊,因为能组织动用大批的app会员号,还切在这个关键的直播时点,绝不是网络键盘侠们自发的,只有公司的运营可以做到这个程度,针对阮言秋的公司只有ty,可这又不太像ty这种大公司的手段!

    “ty没白培养你。”阮言秋偏头看他一眼,没有把自己的猜测明说出来。

    “可除了ty,谁还有这么大能力和必要在节目里针对你?”

    有能力的不至于这么低级,没能力的似乎又没什么必要——阮言秋当前只是个扑街的花瓶人设而已。

    “自从离开ty,我得罪的人……可能还真挺多的。”阮言秋自嘲似的笑了笑,“罢了,既然只是个开始,那就等他再出手吧。”

    温子阳顿时紧张起来:“还要来?什么时候?”

    这一句没能控制好音量,前排几个训练生闻声看过来,窘的温子阳匆忙缩回阮言秋背后。

    阮言秋泰然自若地原地站着,向所有人展颜一笑。

    若把之前的困难都算做阻力,那么这一次就是对方的正式宣战,在阮言秋没有镜头的这一段时间,他一定会再次出手,彻底的把他踩进泥里,不能翻身。

    “可他算漏了一件事。”阮言秋轻轻说,“有一种人是永远不会畏缩妥协的,只要他们在,这个节目的良心就还在,我就还有机会。”

    只需在即将到来的“消沉”日子里,慢慢捏紧某些人的狐狸尾巴。

    “有一种人?谁?”温子阳诧异。

    “你们是想听我的当面澄清吗?”端木玲的声线一向冷静克制,这句话出口,没人摸得清她的意思。

    赞助商们也都是察言观色的好手、谈判届的精英,习惯性地刨根究底。

    金牌牛奶的代表程式化的一笑:“首先,我们愿意信任端木导师和阮言秋训练生。导师是圈内人,应该知道这种事儿如果不当时当面澄清,只怕对双方的影响都不好。”

    端木懒得绕圈子,一语道破说:“主要会对产品的销量造成影响吧?”

    “对。”代表两手一摊,索性也把事情摆到明面上讲,“为照顾产品销量,有污点的训练生我们不敢选,无论他是不是被冤枉的。”

    “那好。我可以声明。”

    端木玲直视着他,唇角微微上挑,露出了一个她在镜头前鲜少做出的表情。

    “我从没收到过来自任何一位训练生的贿赂,也许将来会有,可我不差那些钱,更不缺男人。”

    代表一愕。

    早听说端木玲作风冷硬,可没料到她在这种场合也敢把话说的如此露骨。

    端木玲继续说:“导演,请回放昨晚八点至十二点的f班教室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