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市长问道，“什么想法？”

    赵明山说道，“老的体育场现在已经被四周的居民区包围了，的确不合适做体育场了，不如因地制宜，在那个地方搞一个市场，即利用了场地，又方便了居民。”

    至于日常打扫和维护的费用，可以用收取小商小贩的摊位费来解决。

    邓市长说道，“这事儿你就看着办吧。”

    赵明山又说道，“邓市长，对于财政批复的问题，我还有一个想法。”

    邓市长笑道，“年轻人对工作有想法是好事儿，你说。”

    赵明山说道，“从开春到现在各单位报上来的项目很多，但因为考察需要一定的时间，而且还要跟同期的项目比对，这样花费的时间就更多了，所以，我的建议是，市里专门成立一个考察小组，主要工作内容就是考察这些项目，当然，如果我有时间，我也会参与的。”

    从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到现在，他第一次体会到了力不从心，虽然和其他的副市长比起来，他分管的工作不断多，很多人都以为，他本来就是财政局长，这方面的工作应该是驾熟就轻的，但实际上根本不一样的，原来他只管每一笔花出去的钱，每一笔账都有记录，现在就不一样了，不但要管账，还要调配所有的钱如何花出去，这难度增加了不是一点半点。

    为了对每一个项目又一定的公允，他这些天一多半的时间，不是在出差考察项目，就是在去考察项目的路上。

    但他除了市里财政，还有一大堆的工作等着他处理，首先局里的很多事情都是需要他这个正职来拍板的，其次，他作为排位最末的副市长，还分管了市里的农业，林业和水利。

    鹿城虽然是沿海城市渔业发达，但下辖的九个县市里，只有三个县市是靠海的，其余地方社员还是要靠土地吃饭，农业的重要不言而喻，但还是因为靠海，属于半岛地形，良田比例不太多，盐碱地倒是不少，而且即便是适合种庄稼的地块，也是梯田更常见，这种情况下，发展林业种植果树更为合适。

    事实也的确如此，鹿城水果种类丰富，常见的苹果梨桃子樱桃等等应有尽有，而且山坡上光照充足，结出来的果子质量很高，不但个头大，甜度也更高。

    可惜各县市的果业还没有发展成一定的规模，鹿城的水果总体产量不高，一般不出市，本地市场就完全消化了。

    但发展林业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他去威县考察了，觉得的确适合发展林果业，就又批准了他们的项目，其他的县市有样学样，也立即立项申请了，并且再三强调，欢迎他实地考察。

    如果有可能，赵明山是很想早早把鹿城所有的县市都跑上一个遍的，不下基层，就不会知道基层的情况，有可能就会做出错误的决策。

    但等他全部跑完，估计要用几个月的时间了，那样太慢了。

    如果成立专门的考察小组就可以大大提高效率了。

    邓市长点点头，说道，“你这个想法不错，这项工作现在就可以开展了，人员你自己定，我也可以给你推荐两个人选。”

    赵明山点了点头，又说道，“邓市长，我还有一个请求。”

    邓市长不经意的看了一下腕表，问道，“什么请求？”

    赵明山说道，“以往各单位各县报计划都是按照季度，我查了一下最近几年的资料，这样做貌似减轻了财政的负担，但其实是增加了更多的工作，我的意见是，每年截止到五月份，之后再就不允许上报了，当然，紧急情况除外。”

    邓市长皱了一下眉头，说道，“明山啊，我还有别的工作要处理，这件事以后再谈。”

    赵明山也没指望领导一下子能同意，就笑着说道，“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邓市长点了点头。

    赵明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秘书为他倒了一杯茶，问道，“赵市长，马上中午了，您是在这边吃饭还是去局里？”

    他从柜子里拿出一大叠文件，说道，“就在这边吃吧，明天的会议稿子写好了没有？”

    秘书小田察觉到年轻的市长情绪有点不高，连忙说道，“才写了一半，我这就去写，有事儿你叫我啊。”

    又重新给赵明山倒了杯茶，然后才带上门出去了。

    赵明山埋头看文件，中午饭是秘书从食堂里打回来的，吃完午饭他也没去里间休息，而是继续工作。

    他把所有的文件全部都看了一遍，然后提笔开始写报告，写了半页觉得不满意，重写第二版还觉得不满意。

    不知不觉间到了下班时间。

    秘书小田敲门进来说道，“赵市长，辛苦了，下班时间到了。”

    赵明山说道，“好，你先回去吧，我等会儿就走。”

    秘书小田将写好的发言稿递给他，说道，“那，赵市长您也不要太晚了。”

    赵明山露出一个微笑算是回应。

    人在思考的时候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间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赵明山理清了思路，飞快地写着，钢笔尖在白纸上发出轻微的沙沙的声音。

    等他把一份数据详尽的报告写完，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八点了。

    赵明山匆匆看了一眼小田写的发言稿，修改了几处不妥的地方，然后收拾了桌面上的东西，匆匆出了办公室。

    白天喧闹的市政府，此刻已经空无一人了。

    他倒是很享受这种寂静，提着公文包心情很好地走向停车场。

    回到家，儿子自然早就睡了，肖姗半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书，看到他回来就笑着问道，“明山，你又加班了，吃过饭没有？”

    赵明山也冲她笑笑，把外套脱掉，趿拉着拖鞋坐到妻子旁边，回答道，“还没有，写报告没看时间，没想到这么晚了。”

    肖姗又问道，“那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赵明山有点意外，往厨房的方向看了看，问道，“张妈不在家？”

    肖姗点点头，“她今天家里有点急事儿请假了，大概后天才能回来。”

    赵明山虽然忙了一天了，但他主要是脑力劳动，没怎么有体力消耗，就说道，“不用了，我去煮碗面就行了！”

    肖姗把他按到沙发上，说道，“冰箱里有你喜欢的牛肉酱，我就煮一碗面，再荷包一个鸡蛋，很快的！”

    赵明山笑了笑答应了，但肖姗去厨房煮面了，客厅里就剩下他一个人，他忍不住也跟去了。

    肖姗从抽屉里拿出一袋牛肉干，说道，“你要饿了先吃点这个垫垫！”

    赵明山此刻的确饿了，但他并没有撕开袋子吃牛肉干，而是从后面环住妻子的腰，说道，“姗姗，你真好！”

    肖姗被他弄得有点痒，笑着说道，“别打扰我煮面，乖乖去吃牛肉干！”

    他松开了她的腰，却还是不安分，飞快地亲了一下肖姗的侧脸，才拿着零食去了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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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姗送给父母的房子，专门请了设计师来搞装修，和田院长沟通了很多次，确保年能满足她所有的要求。

    设计定稿之后，就开始马不停蹄的装修了，这套别墅开发商是进行了简单的处理的，比如每个区域都隔开了，墙面和地面也处理过了，但这些都达不到新设计的需求，所以装修的第一步，就是把屋子里能砸的地方都砸了。

    如今两个月过去了，房子的硬装部分基本完成了。

    虽然这别墅的房间不多，比不上军区的小红楼，但功能划分的特别好，有专门的琴房，书房设置了两间，肖司令和田院长各一间，谁也不会打扰到谁。

    尤其让田院长喜欢的，是客厅通向卧室的小门，肖姗找人做了彩色玻璃门，一块块雕花玻璃拼在一起，很有三十年代的怀旧风味。

    这玻璃可太难买了，是从北京空运过来的。

    田院长看到这个门眼泪差点掉下来了，她曾经还是十几岁的少女，她的闺房里就有这么一道漂亮的玻璃门。

    只是隔得时间太久远了，让她有恍然隔世的感觉。

    她偷偷擦了一下湿润的眼睛，说道，“姗姗，这门可太漂亮了，还有这壁灯，这吊灯，我都特别喜欢！”

    肖姗揽住妈妈的肩头，拉着她上了二楼。

    “妈，你看，二楼还有一个小的起居室，平时你可以一边看大海，一边做一做运动什么的！”

    田院长搂住小女儿说道，“姗姗，谢谢你。”

    闻着妈妈身上熟悉的气息，肖姗也说道，“妈妈，我也替党和国家谢谢你，你为党和国家做出了那么大的贡献，等退休了就应该好好享受生活了。”

    肖莉匆匆上楼，看到妈妈和妹妹抱在一起，笑着说道，“妈，姗姗，要不要这么煽情啊？”

    田院长松开小女儿，仔细看了两眼大女儿，肖莉最近半年状态特别好，她的皮肤本来是很白的，但之前是没有血色的苍白，现在有了血色之后是红润润的白，而且因为作息规律，坚持锻炼，她原本的黑眼圈也几乎没有了。

    整个人看起来，没有一点病弱的迹象了。

    几年前她是没想到，肖莉的身体还能恢复的这么好，而且有了正常的家庭，还有了可爱的小女儿。

    田院长很满意，伸出胳膊说道，“莉莉，来，也让妈抱抱。” 才说了妹妹煽情的肖莉立即投入到妈妈的怀抱了。

    之后肖莉也把房子上上下下都看过了，说道，“人靠衣装马靠鞍装，房子也是这样的，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肖姗说道，“妈，硬装部分全部结束了，家具我去看了，没有选到合适的，等过两天我会跟单位请假，要带腾腾去上海玩儿，顺便我去逛一逛那边的家具店，如果有合适的，就买下来托运过来。”

    田院长觉得太麻烦，说道，“不用了，家具不是其他的东西，即便是硬木的，也难免磕磕碰碰，这事儿不用你管了，我去找家具厂订制就行。”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她没说，她怕女儿的眼光和她不太一样。

    她几十年前的家，是一水儿的红木家具，现在好多人也都喜欢这种风格，比如耿政委家里就是，还有肖姗的公公公婆婆据说也是买了这样一套家具，她并不喜欢。

    她喜欢新式的简洁一点的家具，反正家具厂有订制服务，她要什么样子都可以画出来。

    肖姗说道，“那，明天我抽空陪你去一趟家具厂？”

    田院长说道，“你真以为你妈老了，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肖姗又说道，“妈，那，我取点钱给你吧！”

    田院长说道，“瞧不起人是吧，一套家具的钱妈妈还是付得起的！”

    肖莉也撇撇嘴，不满的说道，“姗姗，知道你有钱了，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拿钱，同样都是女儿，显得我也太穷了！”

    肖姗说道，“你也想赚钱吗？”

    肖莉摇摇头，“不想，没空。”

    其实她说的是真心话，她和苏林的工资都不低，日常开销一个人的工资就够了，她这个研究所所长平时虽然不怎么加班了，但工作还是很忙的，除了工作，还要陪女儿，的确是没时间。

    肖姗笑了笑，说道，“你都不想赚钱，为啥嫌弃我有钱啊？”

    肖莉一愣，这逻辑似乎也没问题，笑了笑说道，“好好，你都对好吧？”

    田院长微笑着看着两个女儿斗嘴，等她们说完了才说道，“好了，这房子我很满意，咱们回去吧？”

    肖姗挽着她的胳膊说道，“妈，你今天就留下吃饭吧，腾腾都想你了！”

    肖莉也说道，“妈，你留下吧，这样我也能去姗姗家蹭饭了，润润也能见到姥姥了！”

    田院长笑着点了点头。

    张妈已经做好了丰盛的饭菜，说道，“田院长，你好长时间没来了吧？”

    腾腾刚学完钢琴，正坐在地毯上给润润展示自己的各种玩具，看到姥姥来了连忙跑过去，嘴里嚷嚷着，“姥姥，我都想死你了！”

    田院长弯腰抱了一下他，居然没一下抱起来。

    肖姗连忙说道，“妈，他都四十斤了，你别抱他了。”

    田院长在同龄人里体力还是可以的，但抱孩子这事儿是个习惯的过程，猛然去抱那么沉的孩子肯定是不行的，她笑着牵着外孙的手，问道，“腾腾，最近钢琴学的怎么样了？”

    腾腾含糊说道，“还行吧。”

    他这回答倒也没错，比起识字算术，他在钢琴上的天资并不算突出，这几个月学下来，也就仅仅是掌握了指法，一口气还是弹不了一首曲子。

    田院长鼓励他道，“腾腾，弹钢琴是熟能生巧，你必须要坚持下去才行，姥姥小时候学，花了一年的时间才会弹整首曲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