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几个冬天过去，夏夜的晚风温柔如斯，京城某家别墅内，明亮的光线圈圈缕缕地照在淡黄色的瓷砖上，折射出柔和的光芒，清凉的风从开着的窗户吹进来，拂起了大厅内的落地窗帘，挂着珠串的流苏在空气里飞舞，轻纱摆尾的弧度非常好看。

    整个客厅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非常整洁光亮的，相比于此，透明干净的玻璃桌面就显得凌乱了不少，七八本相册集叠成高高的一堆，旁边还有好几本已经被摊开的，吴娟清挑着眉戴上眼镜，然后伸手拿过其中一本，笑容慈爱地看着每张照片里的毛毛和虫虫。

    其实她眼睛的视力是不错的，至少看照片还是能看的清楚，不过为了能更加贴近地看自己的孙子们，她还是一丝不苟地戴上了眼镜，看到孙子们的笑容，她笑的更欢喜了。

    手指抚着照片上小家伙们的小脸蛋，哦不对，他们也不小了，今年春节一过毛毛跟虫虫也都满五周岁了，她看到孙子们的机会太少，虽然隔三差五地飞去白城，但是这肯定还是比不上整天守着两宝贝的亲家们，所以只是这样看着照片儿，就能让她整颗心都热腾了起来。

    十来本的相册，记载的都是毛毛跟虫虫这五年来的点点滴滴，看着他们从还在摇篮里的婴儿之后渐渐成长，眉目慢慢长开，个子也跟着抽高起来，兄弟俩看着就像在照镜子似得，要不是身上那衣服一蓝一白的颜色，吴娟清觉得自己还真不一定能认得出谁是谁，提起这个心里便惆怅，她就是跟孙子们交流的机会太少，呆一块的时间也太短了。

    宋清辉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她也正好看完了所有的照片，这样的场景隔两天都会上演一次，他现在是退休干部，何去何从倒不是最大的问题，要不是因为公司的根在京城，他们这会也肯定身在白城，一人手抱着个孙子乐呵呵地享受天伦之乐。

    只是，有得必有舍啊。

    “又在看照片了？你这就是所谓的睹物思人吧。”

    家里就只有他们夫妻俩，听到脚步声吴娟清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了，仔仔细细地将相册一本本收好放在一旁，她头也不回地回道：“这是叫睹人思人。”

    宋清辉笑笑坐了过去，似感似叹地说了句：“一转眼毛毛跟虫虫都五岁了，已经不算小，我们可以跟辰翊小然他们商量，接个过来咱们带带也让家里热闹热闹。”

    这个提议早在孙子们两岁的时候就已经被提出来过了，不过当时微然担心孩子们还小，舍不得让他们离开亲妈的身边，他们这当爷爷奶奶的也不忍心所以也就没坚持。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两个孩子虽然才五岁，但是说话就跟个半大人似的，都不带漏风的聪明得紧，他们要是再迟一步了的话，那就体会不到带小孩子的乐趣了。

    辰翊小的时候他们就是没花多少心思在他身上，遗憾有一次就够了，他们可不想还有第二次。

    对待这件事上吴娟清就是个急性子的，当即就给西堤别墅拨了电话过去，打了过去她又后悔了，要是电话是老爷子接的她可不敢直接说，想想毛毛跟虫虫已经过了五岁都可以去上托儿班了但是为什么还留在家里上串下跳的，那还不是因为老爷子舍不得让小曾孙们太早离开自己去念书，硬是要多留一两年在家里。

    果然老爷子确实是老了，想当初辰翊小的时候哪里有这种待遇，老爷子是早早就拿着军铁令要求他，也亏辰翊的性子从小就不是个娇气的，人家都说老人疼孙子，碰到宋家，那应该说老人疼曾孙，孙子还不够老爷子折腾呢。

    吴娟清想着要不要挂了电话，不过电话已经打通了那就算了，顶多要是碰到老爷子她就随口应付两句，她都能想象的到要是自己跟宋国忠说希望接个孙子过来，老爷子估计会扯着粗嗓门嚷嚷：要孙子你们自己滚回来！

    一边想一边就觉得心颤，不过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因为电话是虫虫接的。

    “撒驴！”

    电话筒里传来奶声奶气的声音让吴娟清的心瞬间就柔软了起来，喜滋滋的说道：“宝贝儿……”，虽然她没听懂‘撒驴’是什么东西。

    这声音好熟悉呀，虫虫小朋友摸着下巴顿了顿，继续道：“撒驴！”

    “……”

    吴娟清干笑一声，径直忽略撒驴这两个字，然后恶趣味地问道：“知不知道我是谁呀？”

    小孩子的记性真的不是一般的好，虽说他对吴娟清的印象不及别人的深，但是在刚刚那一瞬间的熟悉之后虫虫也立刻就知道了跟他通电话的人是谁。

    不过他还是故意的‘咦’了一声后用疑惑的声音卖萌道：“是外婆吗？”

    “——不是呦。”

    “唔，难道是糖糖姨？舅妈？姑姑？”

    吴娟清张大了嘴真不知该说什么好，听虫虫小朋友甜腻腻的声音一个一个人数过去就是没数到自己，那颗心真的是酸得彻底了，她说什么了，她就说了嘛，这俩孙子没跟他们多呆就容易把他们给忘了！

    虫虫还在绞尽脑汁地想啊想，因为所有的女性长辈都已经被他数了个遍了但是他就是故意不提奶奶，没听到对方的回答他的心咯噔了一下，奶奶是不是生气了？

    睁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来回骨碌了一圈后，他小心翼翼地对着电话问道：“撒驴，难道都不是嘛。”

    当然不是！

    吴娟清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调整好情绪柔声笑道：“宝贝儿，撒驴是什么意思呀？”她决定暂时先行结束猜人游戏，还是说点别的能不让她那么郁闷的。

    原来奶奶没生气呀，虫虫在心底里暗暗吁了口气，听到吴娟清的话后开始笑的咯咯直响，“原来奶奶不知道撒驴是什么意思啊，奶奶真笨，爸爸都知道。”

    宋辰翊刚巧从某小子的身后路过，乍一听这话怎么觉得很不对味，那意思就是说他也很笨，只是奶奶更笨了点？这死孩子……

    “奶奶我告诉你啊，那是你好的意思，爸爸说了是法语，就是法国的方言，就是法国那里说的话，不过你不要太难过了，因为妈妈也不知道，但是妈妈才不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