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

作品:《放妻书

    艾七根本就顾不上了,负责仪式的人跑过来通知让她做好准备,时间要到了,音乐声一响,她就要挽着艾松平的手臂进场了。

    艾松平觉察到她的紧张,笑着拍了拍她手臂说:“总要有这么一次,何况你这是第二次了。”

    艾七黑线的看了自己亲爹一眼,“这次不一样啊,这次要说‘ido’的。”

    艾松平笑了笑,音乐响起,他挽着自己女儿进场。

    教堂真的很大,裴放穿着一身白色西装,远远地微笑着看她,等她一步一步在进行曲中走过去。

    前面的两个花童拎着小篮子一路洒花,艾七手里也捧着手捧花,行走在花香和花雨中,仿若是一场幸福美满的梦。

    一个艾七努力了很多年,终于实现的梦。

    在场的所有宾客都扭着头,带着祝福的笑容看艾七挽着父亲从远到近的走向祭台,艾七站到裴放对面时,粗粗向下扫了一眼,没有看到沈晋城。

    其实早也知道,他那句“你说呢”已经是很明显的拒绝了,即便她后来也让人给他递了请柬。

    一切就绪,神父先是手里托着圣经宣读:主,我们来到你面前……

    艾七手捧着鲜花,和裴放互相对视,彼此眼中都带着笑意。她盼了很久的一天,盼了很久的一个严肃、庄重而真诚的结婚仪式,终于实现了。

    艾七笑着微微转开目光,看了一眼台下。

    沈晋城站在最后一排座椅后面,靠近教堂门口的位置,穿着一身挺拔的黑色西装,出现在她视野里。

    艾七瞬间就变了神色,她微微睁大眼,震惊、错愕、不可思议、内心悸动。

    他脸上的流露出的神情,她以前从未见过。

    那是一种饱满的几乎包含了无数种感情的情绪,所有的,他对她说过的爱、他对她做过的那些事中所包含的深意,以及他那种爱而不得的痛苦、隐忍与不舍,全部毫无保留的展现在脸上。

    艾七盯着他,几乎听见包裹住自己内心的那层壳在稀里哗啦的碎裂,包裹在内里的真实答案缓缓浮现出来。

    神父叫了她的名字:艾七,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这段艾七暗地里背过,回答过无数次的经典的结婚誓言,在此时此刻终于问出来,问她是否愿意与裴放一起走向生命的尽头。

    她本该流利并激动的回答那三个字。

    但是她看着沈晋城,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答应上帝,答应自己,从此与沈晋城形同陌路,爱别人、与别人共度一生、看着他像她今天这样与别人结婚、生子。

    她做不到,她没办法答应,她开不了口。

    几乎就在看见他的一瞬间,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撞击声彻底惊醒了她。

    “艾七?”对面裴放声音温和的叫她,“神父在问你是否愿意。”

    下面有轻微的议论声响起,艾七回神,将目光转回来,看着裴放不知道如何开口,“我……”

    她其实知道,眼下为了顾全大局,自己应该答应,应该让这场众多亲友见证的婚礼圆满完成,但是在她知道沈晋城就在遥遥地看着她时,她一点也不想说。

    辜负了他那么多次,在一瞬间通透后,她舍不得了。

    她迟迟不说话,场面有点僵,裴放笑了一下,对台下说:“她在紧张。”

    台下传来善意的笑声。

    艾七大脑飞速转动,有些焦急,她往前迈了一步,靠近裴放,裴放下意识扶了她一把。

    “我后悔了,裴放。”艾七小声说,“我太高兴太激动,要晕倒了。”

    说完,艾七两眼一闭,朝后倒去。

    裴放还没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的伸手拽了她一把,没让她倒在地上。

    台下顿时嗡的一声,大家都议论开了,陈婉、裴母等都上前要来看,裴放终于明白过艾七的意思,连忙抱起她往化妆间里走,解释说:“她清秀太激动,早上没吃东西,晕倒了。”

    第43章 壁咚

    陈婉等人一路跟着,裴放将艾七放在化妆间椅子上,借口她休息一会儿就好,将其他人都关到了门外。

    “怎么了?”裴放问。

    艾七坐直身体,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我、我后悔了,对不起,裴放。”

    即便事到临头,外面众多宾客看着、新娘要反悔、要结不成婚,裴放依旧镇定自若,甚至带了点笑意,神色了然,“因为沈晋城?”

    他也看见沈晋城了,站在门边。

    艾七点点头,思索了片刻,决定坦白的说:“我可能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喜欢你……神父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你,我看着他的脸,没办法答应。”

    “对不起裴放,是我不好。”

    裴放沉默着没有说话,艾七羞愧的无地自容。

    过了片刻,裴放突然笑了一下,在艾七不解的目光中摇摇头说:“事实上,我也并不是完全做好了准备。前几天看你和裴溪试婚纱,总觉得你就是一个妹妹,没办法想象结婚后的情形。”

    艾七一愣,随即佯怒说:“那你还要跟我结婚?”

    “婚后能做到的还是要做的,只是压力大些。”裴放笑着说,“你不也是一样,成天追在我后面想要嫁给我,都站到台上了,又喜欢别人了。”

    艾七顿时语塞,想到沈晋城,脸颊发热,支支吾吾的说:“我也不知道,我以为我喜欢的是你,但是刚才……那种感觉很强烈。”

    “我知道,”裴放安抚她说,“感情不是能靠理性思维就能想明白的,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最后抉择的时刻,永远不知道自己心里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艾七尴尬的点头,“对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