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林表情肃然,他抓住曲郁山和崔柠交指相握的手,“崔先生,我没想到您对老板的爱竟然如此伟大,您放心,若是您不幸撒手人寰,老板有我照顾。”

    曲郁山先是被崔柠的话弄得眼睛更红,又听到楚林要照顾他,顿了下说:“可是我现在破产了,你不是我助理了,我没钱发你工资。”

    楚林摇头,“在崔先生这么伟大的爱面前,我怎么能计较工资这种小事,老板,您放心,我已经找到新工作,虽然工资没有原来高,但也还不错,养得起老板的。”

    突然戏份被抢的崔柠:“……”

    他不能死!

    崔柠骤然有力气扒拉开楚林的手,咬着牙,说话不敢再断断续续,“我其实没什么事,楚助理你放心。”

    到医院后,崔柠迅速被推进手术室,曲郁山则是送去抽血做检查,看周望卓给他打的药伤害大不大,有无后遗症。

    曲郁山身上的药效只有三个小时。

    两个小时后,他已经恢复点力气,固执地要坐在手术室外面等崔柠,不肯回病房休息。

    焦急的等待中,曲郁山冷不丁站起。

    “完了!”

    楚林吓了一跳,“什么完了?崔先生吗?”

    曲郁山转头看他,面上露出悲痛万分的表情,“我没去考试。”

    第109章

    崔柠的伤没有性命之忧, 只是因为伤到头部,做手术的时候不得不将头发剃光。

    坐在病床旁的曲郁山看着拿被子遮脸的崔柠,忍不住伸手阻拦, “头上刚缝好的针,你这样容易伤口裂开的。”

    没拦住, 崔柠直往被子里钻。

    曲郁山越拦,越钻, 最后曲郁山干脆把被子抱走了, 看到无处可躲, 只能僵硬躺在床上的崔柠,他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其实崔柠光头形象不难看, 相反头发剃光,反而能完全看出他骨相的优越。只是他很久没看到崔柠这个样子,仿佛又回到刚认识的时候,那时候崔柠就跟刺猬一样,躲他防他。

    听到曲郁山笑, 崔柠耳垂变红, 随后发现楚林进来后,立刻背过身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脸。

    楚林是进来跟曲郁山说周望卓那案子的事,瞥到崔柠什么都没盖,又看到被子在自己老板怀里, 心思一转,明白点东西,夸道:“崔先生光头的样子也是极好看的,不必自卑。”

    崔柠:“……”

    手指在被单上恶狠狠一抠。

    当天,他趁曲郁山不在的时候下单购买生发液。

    *

    周望卓被捕后, 周母来找了曲郁山和崔柠。一见面,她就要跪下,但被曲郁山连忙拦住扶起,“崔阿姨,你别这样。”

    周母短短几日瘦了一大圈,鬓角白了小半,她用手帕掖在眼下,“我知道我不该来找你们,望卓做了很多伤害你们的事,但我没办法,我只有望卓这一个孩子,小郁。”她声音顿了下,又看向崔柠,她没有喊崔柠的名字,只是对上眼时,眼泪就无声垂落。

    正如崔柠不敢面对周母一般,周母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崔柠,崔柠是她甜蜜婚姻谎言下的真相,可崔柠又是她亲妹妹的孩子,若让她恨崔柠,她无法恨,但让她去爱护崔柠,她也做不到那么大度。

    “我已经联系好医院,望卓到了法国会强制性入院治疗,直至病情好转才能出来,我的想法是,希望你们能出一份谅解书,我也会向警方申请回国禁令,自此以后望卓不会再回国,也不能再接近小郁。”

    这话说出,曲郁山和崔柠都沉默了许久,最后是曲郁山先开口,“崔阿姨,我想先跟崔柠商量一下,行吗?”

    “行,行的,你们先商量,我先回去了。”周母留下花和水果走了。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曲郁山走到崔柠旁边坐下,他先把崔柠的手握在手里,才问:“你怎么想?”

    崔柠眼神很平静,“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支持你的想法。”

    曲郁山望着崔柠,伸手想碰崔柠头上的伤,但碰到之前,又怕对方疼而缩了回来,“疼吗?”

    “不疼了。”当然是疼的,不仅疼,还痒,但崔柠不想告诉曲郁山实话,他知道曲郁山会心软,从对方看到周母的第一眼。

    如果周望卓入狱,周母可能会坚持不下去。

    其实他很感谢周母,谢谢周母愿意帮他,如果没有周母的帮忙,一切不会那么顺利。

    曲郁山抿住唇,眼里全是心疼,“可你受的伤……好不容易才……”

    崔柠笑了下,“有了回国禁令,他不能接近你,这算是达成目标了。”他抓起曲郁山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你不用想着我的伤,我没事。”

    曲郁山摸了两把崔柠的脸后,手莫名开始往上,摸起崔柠光秃秃的头。

    最近他好喜欢摸崔柠的光脑袋。

    崔柠身体一僵,迅速把曲郁山手扯下,又躲被子里去了,暗想以后要一天用三次生发液,速速长出头发才行。

    最终,周望卓没坐牢。

    周母和周望卓坐上了去法国的飞机,临行前,周望卓一直往身后看,直至飞机快起飞,同行的警察催促道:“周先生,我们该走了。”

    他们需要将周望卓送进精神病医院,同那边的人交接,这一路他们都用手铐铐着周望卓,以防他发病伤人。

    周望卓把眼神收回,淡漠地往登机口去。

    “望卓哥,你今年回国吗?”

    “你想我回来?”

    “我……是我爸问的……好了,是我自己想问,你回国吗?我最近得了一个很厉害的游戏机,想跟你一起玩,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

    “望卓哥,生日快乐。”

    “谢谢你,小郁。”

    “不用谢!你收到我送的礼物了吗?你……喜欢吗?”

    周望卓勾了勾唇,水珠滴落在遮盖手铐的外套上。

    *

    虽然没能去考试,但因为没有周望卓在中阻扰,曲郁山找工作开始顺利了,有公司邀请他去面试。

    面试当天,曲郁山特意起了个大早,面试完,那家公司对曲郁山非常满意,几乎要当场就签合同。从面试的公司出来,曲郁山决定打电话告诉崔柠这个好消息,拿手机拨号的时候,不小心跟人撞到。

    “抱歉。”

    曲郁山抬头说抱歉,却发现眼前的人十分眼熟。

    对面的人看到他,立刻用手挡着脸,想逃走,但还是被曲郁山一把捉住,“谢老师!”

    “你认错人了!”那人死死挡着脸,不肯让曲郁山看。曲郁山没放过他,干脆换到另外一边盯着对方。

    “真的是你,谢老师,你怎么……”这幅打扮。

    谢紫安不再穿着往日的骚包西装,不仅穿得破破烂烂不说,还提着一个蛇皮袋子,这形象让曲郁山迅速联想起他在原著里的结局。

    轻吸一口气后,曲郁山看谢紫安的眼神变得十分同情。

    谢紫安见曲郁山认出自己,也不藏着脸,把手放下,恶声恶气说:“是我,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谢老师,你饿吗?我请你吃饭。”曲郁山说。

    谢紫安沉默了会,吐出一字,“饿。”

    吃饭的时候,谢紫安几乎是狼吞虎咽,曲郁山一边帮对方夹菜,一边安抚道:“别着急,慢慢吃,我点了很多。”

    谢紫安筷子一顿,有些不安地说:“你也破产了,你有钱付吗?”

    “有。”曲郁山说。

    听到曲郁山这样说,谢紫安终于把吃饭的速度放慢,待吃完后,他跟曲郁山说了谢谢,就提着蛇皮袋子往外走,曲郁山一看,追了过去,“我现在在找工作,你跟我一起找吧。”

    谢紫安不说话,只闷着头往外走,曲郁山想了想,陪着谢紫安一起走。途中路过一个球场,谢紫安发现球场里散落着空瓶子,立刻走了进去,曲郁山明白对方想做什么,干脆一起帮忙捡瓶子,塞进谢紫安的蛇皮袋子。

    瓶子刚丢进去,曲郁山突然浑身一激灵,还听到像是书本合上的声音。他愣在原地好一会,看了眼谢紫安,又低头看了下自己。他正提着谢紫安的蛇皮袋子,有一种预感出现在曲郁山脑海里——这个世界好像终于脱离作者控制了。

    为了验证这个想法,曲郁山连再见都忘了跟谢紫安说,跑回去住的地方,翻起原来签的合同。

    看到合同上的字,曲郁山几乎激动得要跳起来。

    合同上不再是作者的无病呻吟,而是真正的合同。

    当晚,曲郁山做了最后一个见作者的梦。

    跟以往的梦不太一样,这个梦居然在下雨,而且雨集中在毛球作者的头上。毛球作者呜咽着说:“我心里的雨比依萍找她爸要钱那天的雨还要大,呜呜呜,曲郁山,你还我骨科cp!”

    曲郁山想了想,“现在骨科严打,我这样其实是帮了你。”

    毛球作者没理曲郁山,呜呜半天后,自顾自地开口:“算了,我早就知道会有今天了,还好我已经开了新书,你们不听话,下一本的孩子们肯定听话。”它顿了顿,“曲郁山,你们好好在一起吧,我以后不会再来找你了。”

    毛球作者就这样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

    而没了作者的操控后,曲郁山又有钱了。

    他随手买的彩票中奖了,一夜暴富。

    中的奖金还请欠款后,还剩许多,曲郁山拿着这钱去创业,短短六年时间,他又重新买回原来的公司大楼,谢紫安在他的劝说下到他的公司帮忙,如今在y城当分公司的总经理。

    站在原来的总裁办公室落地窗前,曲郁山心中思绪复杂,突然,内线电话响起。

    曲郁山接起电话,那头是楚林的声音。

    “老板,艾鱼公司的崔总约您今晚见面,您有空吗?”

    “有。”曲郁山说。

    话刚落,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

    六年时间,足够一个男生长成一个男人。

    崔柠那张脸完全脱离青涩稚气,五官越发精致美艳。他拿起门旁衣架上的外套,给曲郁山穿上后,又把自己口袋里的手套给曲郁山戴上。戴到左手时,崔柠看到曲郁山手上的婚戒,像以前的许多次一样,他这次也拿起曲郁山的手在唇边一吻。

    吻完,一双眼凝视曲郁山。

    这是他的国王。

    他一路仰望,涉过河川,爬过高山,斩荆棘,杀恶龙,迎娶的国王。

    如果可以,他真想将对方藏起来。

    但他舍不得,他和恶龙不一样,他的国王天生就该被所有人仰慕,被所有人爱慕,但那些人都不能碰他的国王。

    只有他,才配将国王抱在怀里。

    下一个吻,吻在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