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棠醒来了，她很粘着我，就像那两年一样，一样的感觉。

    她又回来了，这样回来，带给我欣喜感，却也让我忐忑不安。

    我依然记得，我出国留学回来后，两个人之间的冷淡，我怕，我担心，她热情过后，又是那样的冷淡。

    我总是琢磨不透她的心思，尽管我比她长三年。

    坐在电脑前，完成了一份文件，点击保存桌面，我便出书房了。

    客厅里没动静了，我不知道阿棠是不是出去外面了。

    现在她的行踪，我是不敢询问，她愿意告诉我，我便听，她不愿意说，我便不问，我害怕把她逼急了，她又想不开。

    离婚协议书我又准备了一份，就放在大厅的主抽屉里，我告诉她，如果她不愉快了，不想和我过了，便离婚，我不会捆绑住她的，我害怕再逼她吃安眠药了。她这次能醒过来都是万幸，下次，可没那么幸运了。

    她竟在沙发上睡着了。

    “阿棠！”

    我轻轻唤了一声，“困吗？要不去床上睡？”

    她摇摇头，环住我的腰，“凌泽，我靠在你怀里休息一会儿。”

    阿棠是只懒猫，最近越发的犯困，却是困了。

    我陪她坐在客厅里，环看着四周，这是我送给她的房子，在很多年前。

    住在这里很多年，这是冷得像冰窖一样，无休止的冷，所以，我并不太喜欢静坐太久。

    我甚至忘记了，这房间的布置是怎么样的，虽然这是我精心的布置的，设计都是我亲力亲为的，可能因为有太多不美好的回忆，我已经忘记这是怎么样的客厅了。

    现在细细一看，当真是陌生，又熟悉。熟悉，又陌生。

    “阿棠！”

    我抚了抚她的额头，像小时候那样，兜兜转转多少年，还能相拥而坐，实在是太难得了。

    我二十六岁了，心理年龄大概已经六十二岁了。

    生离、死别、爱恨、情仇，我都一一经历过了。

    已是没什么我所没经历过的。

    经历多了，人是坚强了，也是脆弱了。

    坚强，再是来什么打击，也都不怕了，还有什么能比我经历过的更残忍吗？

    脆弱，一点小小的打击，我能让我黯然伤神。

    人心是钢铁，也是玻璃。

    “凌泽！”

    像小鸟儿一样，小栖半个小时左右便醒来了。

    “怎么了？做噩梦了？”

    “没，凌泽！”

    她抱着我的手臂，“我想问你，你怪我没有？”

    “刚醒来说什么胡话！”

    “凌泽，你跟我说实话，你出国回来后，我们冷战几年，你，是怎么想的？”

    冷战那几年？

    “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刚才，睁开眼睛，看到墙壁上的挂钟，想到那些年，我每天白天都坐在客厅里看挂钟滴滴答答的走。”

    那几年，我每天在工作，除了工作便去出差，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管。

    每次一看到要吵架了，我就离开，我怕跟你多吵几次，我们都累了，累到想松口同意离婚。

    工作到很累的时候，我也想到离婚了，可我不能说，那样会后悔。

    “你知道，为什么我一直想离婚吗？”

    “为什么？”

    “因为你除了工作就是出差，没时间在家里陪我，外面又流传你绯闻，我以为你家外面有家了，你知道吗？我跟踪过你，跟踪你去北常市，那次，我刚飞机，就见一个女的来接你，你们上了一辆车，有说有笑的，我那次，跟你们到一栋别墅里，我见她在做菜，你们一起吃饭，你晚上也没有出来，她也没有出来，第二天，我见她在给你洗衣服。你知道我当时多崩溃吗？

    我本来想跑过去问她是谁的，结果见你一身睡衣的从里面出来，在门口的椅子上坐着，那女子边晾衣服边和你说话，你们约定去逛超市。

    我见她给你衣服，你换好衣服后就和她走了。”

    “你知道吗？凌泽，我不死心，我跟踪了你好几次，结果你都是去那个地方，你身边都有她。”

    那个她，不就是唐时光吗？

    爸爸住在那个小别墅里，唐时光时常在照顾，我每次过去，都是因为季家的事情才过去的，又要照顾爸爸，自然是住在那小别墅里，唐时光时常在那里照顾我爸，自然也是住在那里的。

    “凌泽，你知道我当时有多绝望吗？我打听到她叫唐时光，你出国留学时，她是你的助理，你们那个时候便在一起了。”

    “我赌气说离婚，是想你回来，我想，只要你回来，你能够在家里陪着我，我不计较你们的那几年的，可你没有，你安慰我的话都没有，你还是出差，你还是去找她！”

    我一时语塞，那几年，我们都活在相互猜疑和忐忑不安之中。

    也是我粗心大意了，我从来没有发现她跟过来，因为那个时候，我的心思都在爸爸身上，我盼着他能恢复正常，能认识我，能认识良羽，我盼着他能健康，能活得长久一些。

    “你误会了，阿棠！时光是我的好妹妹，她是一直照顾我爸，我从未对她有男女之情。”

    “我知道知道！”

    她吸了一口气，抱紧我，“我只是回忆，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凌泽，我们现在，都挺好的，我们这样挺好的。”

    ……

    阿棠最近迷上了做糕点，板栗糕、绿豆糕、红豆糕……

    每天，都有新品种呈现。

    还喜欢榨果汁，冰箱里，果汁不断，买了好多水果，她有耐心的剥了皮，切成块状的弄去榨。

    “你这是怎么了？”

    “在学贤妻良母！”

    我：“……”

    你已经是我最好的妻子了。

    有一天，唐时光来了，我并未告诉她这私人住宅的地址，想来是良羽告诉她的。

    “凌泽！”

    她递给我两个袋子，“给你买了一套衣服。我去良羽那里坐了一会儿，现在过来看看你，听良羽说，你最近都没怎么去公司，改在家里办公了。”

    “进来坐吧！”

    对她，我是心存感恩之心的。

    “谁来了？”

    唐棠正在厨房里榨果汁，端出两杯西瓜汁。

    “唐……唐时光小姐？”

    “唐棠小姐，你好。”

    相比与唐棠的不自在，唐棠是更不自然的，她大部分都处在家里，应对人力不比唐时光。

    唐时光在商场多年了，应对处事能力是强的。

    我放下盒子，那个装了一套衣服的盒子。

    “阿棠，过来坐。”

    “再去榨一杯果汁吧。”

    这两杯果汁，三个人怎么分。

    “不用了，我的那杯果汁给时光。”

    没有丝毫考虑的，我便说出了这样的话，也没觉得任何的不妥，把我那杯给时光嘛，我喝阿棠的那杯就好了，共喝一杯。

    唐棠把果汁递给唐时光，我注意到她有一些不开心。

    茶几上原本就摆放有坚果、瓜子之类的小吃，便是也不需要准备点什么。

    坐到她旁边，“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朝我嘟了下嘴，“心里不舒服。”

    唐时光扑哧一声笑开了，“凌泽，都说你娶了一个小女孩，果真是小女孩。”

    “时光，你随便点吃，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便好了。”

    “我会的，凌泽。”

    她始终是面带微笑，经过岁月的洗礼，唐时光成长了不少，她是一个很稳重的人。

    “到底怎么了？”

    我细声问她，越发是有脾气了。

    “我想吃橘子。”她说。

    这个好办，我拿起一个橘子，剥好了喂她。

    吃了一小个橘子了，她才安分了一些。

    “想不想吃什么了？”

    她没回答我，而是问唐小姐回留下吃饭吗？凌泽手艺很不错的。

    “哦，我记得之前，凌泽做菜经常忘记放盐，现在是有进步了？”

    唐时光说的是实话，和唐棠冷战的时候，脱离工作后，我整个人便是行尸走肉，所以做菜经常忘记放盐，而且我还吃不出来，一味被唐时光看做是味觉丧失了，还拉我去神经科呢。

    “是啊，他现在有进步了。”

    我……我做早餐还挺在行的，做菜，不敢自称高手。

    “阿棠，让心姨来做饭菜吧，她厨艺好。”

    我端起面前的西瓜汁，喝了一口。

    唐棠，“……”

    戳了我一下，小声的提示：“这是我的杯子。”

    莫非觉得我抢了她的西瓜汁～

    我回应她，我的已经给时光了，我肯定是和你一杯的，难道，你要让我和唐时光共一杯？

    “不可以～”

    她拽住我的衣服，“喝我的～”

    “那不就得了。”

    我吻了她左侧脸颊，附在她耳边，“你刚才吃醋了？你是不是傻，我把我那杯给她，我就和你共一杯，反正你也喝不了一大杯。”

    “谁说我就喝不了了！”

    她反驳一句，拿手戳了戳我的腰。

    心姨回来做饭了，我们仨便在这里聊天，唐时光和良羽感情一向很好，便让良羽中午也回来吃饭了。

    唐时光问了一些奶奶的事情，下午去了祭拜奶奶，然后散散步，便离开了。

    我们之间，是一种道不情的兄妹情。

    小时候我是单纯的想和她解除婚约，实际上对她本人，并没有太多的讨厌。

    而长大后，我心里一直感恩于她对良羽和爸爸的照顾之情。

    离开时，她说凌泽，你现在是拨云见日了吗？

    我点头说是。

    唐棠的心不在我这里，我是生活在万丈深渊里，现在，她的心回来了，我是拨云见日了。

    这真是你想要的生活？

    她问我。

    这样的话，唐时光问了我很多遍，在北常市问过，之前在江城市也问过。

    我继续点头说是，我已经替父亲和母亲讨回公道了，良羽也长大了，季家后继有人，我便，便是只想过自己的小生活了。

    “如果没有唐棠，你会不会娶我？要知道，我们可是有娃娃亲的。”

    唐时光的确是很好，从能力或者其他方面来说，她都无可挑剔。

    能娶到她当媳妇儿，那是谁的一生的荣幸，她是个会当家的人。

    只是，缘分不同。

    “生活没有如果，优秀的你值得遇见更优秀的他，而我和唐棠，是一见钟情。就算我们没有在一起，她也是我心中永远的月光，永远的朱砂～”

    “你拒绝人，最是让人没可回的，过自己的好日子去，我祝福你，你希望你开心，倘若在江城市不开心，欢迎你回北常市，这里随时随地为你留有一个家。”

    “谢谢你，时光。”

    她再好，对我再好，我能给她的便是谢谢二字。

    回到车上时，唐棠正在玩手机，见我回来，说了句你们告别的话也太多了，我都等你十分钟了。

    十分钟，六百秒呢。

    这告别，还用秒计数的呢。

    “时光刚才问我，如果没有你，我娶不娶她。”

    “娶呗～”

    唐棠哼了声，“反正你俩有娃娃亲，你们在一起，是受到很多的祝福的，普天同庆，多好的喜事呢。”

    末了，又加一句：“其实你俩挺合适的。子从我知道你季家的事情，我便觉得你和唐时光很合适，这世界上，除了她，大概没有谁，能有一个娃娃亲的人做到这样了，照顾对方的爸爸，扶养对方的弟弟，不计任何的回报，完全是凭着一心的情深。”

    “换成是我，我做不到！”

    她说。

    她扔下手机，呼了口气，“你真是错过了一个好媳妇儿。真的，宫凌泽！”

    “是吗？”

    “真的！”

    “可我觉得，我们更合适。”

    我抱住她，在车里，很用力的吻她。

    在车里，我们，一次又一次的，交付着，我用行动告诉她，我有多在乎她。

    阿棠说，这是我最急躁的一次的了，把她的衣服都用坏了，还好是直接回家，便是披着我的外套挡挡。

    我说，要贴满我的标记，这样才放心。

    自我们再次结婚以来，每一次的交付，都是没有采取避孕措施的。

    我希望，我们能有一个孩子，孩子像她最好了，有个小屁孩，天天逗她玩，她心态能年轻一些。

    我和她商量报一些兴趣班，让她的生活多一些色彩，这样两个人一同出门，我下班时，便去接她，再一起回家。

    同去同归，是爱情最美好的样子了，我希望，我的这份爱情这这样，能这样长久。

    ……

    棠说，女孩子要叫笙笙，笙笙，多好听的名字。

    怀孕半年了，唐棠给孩子买了几套女装，说如果是女儿的话，便也给他穿女装，等他长大三岁，再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