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溪被傅阳曦说得又想哭,又想笑。

    “什么扑哧扑哧,你中文及格了吗到底?”

    傅阳曦也挑眉笑了起来:“所以我们就好好生活,继续前行,该吃吃,该喝喝,该谈恋爱谈恋爱,该亲的时候就亲一口——”

    说完他低下头,捧着明溪的脸,在明溪脸颊上猛地“啾”了一下。

    明溪:“……这是什么突如其来的诗朗诵?”

    傅阳曦得意洋洋,活脱脱一臭屁少年:“创作人,傅阳曦。”

    明溪被他气得笑了出来,打嗝终于好了。

    “喂喂喂,面快翻出来了。”明溪惊呼一声,赶紧推开傅阳曦,把火关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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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溪终于不哭了,傅阳曦也松了口气。

    电视机开着,两人坐在吧台的高脚凳上开始吃面。

    热气腾腾,暖热了两人的面庞。

    吃完,傅阳曦郑重其事道:“我来洗碗。”

    他所谓的洗碗就是将碗筷放进洗碗机。

    明溪白了他一眼,从冰箱取了一个橘子出来开始剥,剥完之后,将皮丢进垃圾桶,将橘子一分为二,走到傅阳曦身边,叫了他一声。

    傅阳曦扭过头来。

    明溪抬手,将一片橘瓣轻轻塞入他的唇齿之间。

    “甜吗?”明溪问。

    傅阳曦猝不及防,嘴唇一凉,触碰到橘瓣的同时,还触碰到了赵明溪的指尖。

    女孩子的手指纤细柔软——偏偏小口罩一无所觉,喂完他之后,又懵懂低头,塞了一瓣橘瓣进自己嘴里。

    她轻轻启唇,指尖也在她唇上触碰了一下。

    触碰之时,她的唇微微陷下去,又丰盈润泽地回来。

    傅阳曦看着她的手指,又看着她的唇,一瞬间血糖都飙升了起来。

    “……甜。”他好不容易将橘瓣咽了下去,心跳怦怦直跳。

    明溪不知道自己无意识撩拨到了傅阳曦。她把剩下的橘子又一瓣瓣塞进傅阳曦嘴里。

    最后一瓣还没喂进去,傅阳曦就忍不住掐着她的腰,将她按在冰箱前,来了个在电视机上看到的法式深吻。

    “唔——”

    具体感觉明溪完全形容不出来,总之非常地狂野。

    全身血液都飞速往头顶窜,灵魂仿佛都要被吻得出窍。

    傅阳曦一边亲她,一边耳朵红了起来。他手臂抵在冰箱上,让明溪的脑袋陷进他的臂弯,另一只手轻轻掐着明溪的腰,认真而纯情地亲吻。

    明明是他把明溪压在冰箱上的体位,但是他这个害羞劲儿,就像是明溪压着他亲,他是被玷污的那个一样。

    柔软的唇相连,全是酸酸甜甜的橘子。

    周围的空气逐渐升温。

    明溪有些喘不过气来,腿开始软了,她情不自禁拽住傅阳曦的衣领,将他往自己身上拉。

    傅阳曦不压过来,她嫌他太远。

    但是他身体一旦压过来,被熟悉的少年气的松香包裹,明溪又觉得整个人都开始发烫,像是快要被煮熟的虾。

    “我,我不行了。”亲吻到一半,明溪酥软往下滑,晕晕乎乎地道。

    她脑子空了。

    她感觉现在自己就是一个软软的小废物。

    傅阳曦把她拎起来,又亲了一会儿,才放过她。

    唇分时刻,傅阳曦有点恋恋不舍,红着耳根小鸡啄米一样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又一下。

    明溪背靠在冰箱上,笑他:“你耳根好红。”

    傅阳曦打死不承认,忍着脸红:“太热了好不好?小口罩,一定是你把暖气开太高了。”

    明溪气结:“什么鬼?你自己害羞还怪我???”

    傅阳曦仿佛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的笑话:“害羞?小爷我字典里就没有这个字!”

    明溪:“……”

    男朋友太傲娇怎么办?

    “啊啊啊好烦分手吧分手吧。”

    明溪笑着骂道,想跑。

    傅阳曦又一把把她捞了回去。

    不行,打死也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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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溪先洗的澡。傅阳曦进浴室之后,明溪一个人穿着毛茸茸的睡衣在公寓里百无聊赖地转圈。

    恋爱真的是很神奇的一件事,以前除了学习之外,觉得电视剧好看,游戏好玩,也很好看。但是恋爱之后,他不在她身边哪怕那么一会儿,她便干什么都觉得无趣。

    什么都没有傅阳曦好玩。

    什么都想和他一起做,看剧也好,吃饭也好。

    看着他的一个眼神,情绪便能随时体验波澜壮阔、深海溺水、夏天的西瓜中间那一口、橘子最为青涩的那一瓣。

    偌大的公寓因为明溪住进来以后,逐渐有所改变。

    明溪仿佛一个入侵者,将冷清沉寂的公寓变得到处都有颜色。

    她怕冷,傅阳曦便一直开着暖气,于是先前那种寒冷彻骨的感觉也消失了。

    她怕黑,于是傅阳曦又多装了几盏地灯,于是黑暗也消失了。

    明溪上一次探索过傅阳曦的房间、二楼的影音室和工作间。然而这一次再进去,又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傅阳曦有一间房间的地毯上散乱很多书——各种。《修摩托车》、《喜马拉雅山巅》、《时间简史》几乎囊括能想到的所有书,丢在地上杂乱无章,尽管没有任何秩序但是却并不脏乱。黑胶,电影,原来都是被拆封过的,看起来都看过。另一间房间丢着机器人零件,篮球,篮球衣服,拆过的台灯,墨绿色生锈的螺丝。

    明溪仿佛站在时间长廊,在光影中,看见了一个孤独的小孩,因为被讨厌,所以不太回去。这几年独自一人生活在这里,做遍了所有能做的事情。

    他看了数不清的电影和书,听着歌,拆了数不清的高达和家具,孤零零的一个人在附近的空地上投篮,篮球砸在雨天的地面上,发出孤单的回响。

    傅阳曦原来看过这么多的书。

    他成绩不可能差。

    此时的明溪心中的疑惑也终于解开,为什么他解题时那么干脆利落,每次考试却都鬼画符。

    他未必不知道他在当年那件事情中也是受害者,但是他仍然在责怪自己。正因如此,他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独自一人在深夜里辗转反侧,彷徨茫然。

    他也未必不知道那些压抑在他身上的,原本他就可以选择不必去承受。

    只是他选择了去面对。

    他永远不会变坏,不会被生活的獠牙撕裂,也不会被泥沼的事物拖拽着往下沉。

    明溪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在闪耀发亮。

    明溪忽然明白,为什么自己会一步步被他吸引。

    她被沈厉尧吸引,是因为沈厉尧成绩优异、鹤立鸡群。

    而她最终为傅阳曦沉沦,是因为,傅阳曦才是她抬头看到的炙热发光的灿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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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明溪躺在床上睁着眼,她其实担心傅阳曦在另一个房间是否能睡着。

    她甚至想和傅阳曦一块儿睡——

    可是他们现在才刚成年,在一张床上睡觉会不会太早了?而且在一张床上会不会发生什么?他毕竟血气方刚年少气盛,晨勃都要比别人汹涌……等等,她在想什么?

    ……进展似乎有一点太快,且没羞没躁的。

    明溪心里的痒痒的感觉很难忍,可是又不想表现出自己那么急色。

    她用枕头捂住脑袋,在床上翻来翻去。

    三分钟后,明溪开始搜索:“刚成年的恋人睡在一起会不会不太好?”

    底下的回答看得明溪面红耳赤,大多都是劝‘不要’的,都说绝大多数的男孩子一定会把女孩子吃干抹净。

    吃、干、抹、净。

    光是看到这四个字,明溪的脸就烫了起来。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会儿。

    最后还是爬起来,抱着枕头,颤颤巍巍地下了床。

    傅阳曦同样没有睡,他正盘膝坐在床上犹豫要不要给明溪发信息。因此明溪那边的房门一打开,傅阳曦这边就听见了响声。

    他不大想让小口罩看见他睡不着,便迅速将床头灯“啪”地一下关掉了,躺平在床上闭上眼睛。

    明溪推开他的门,探进来一个脑袋。

    “曦哥,你睡了吗?”明溪问。

    傅阳曦假装睡得很熟,一动不动。

    “不会吧,已经睡着了?”明溪不敢置信——说好的失眠呢?!难道是吃了药,药效上来了?

    既然睡着了,明溪也没吵醒他的道理,明溪当然想让他好好睡上一觉。

    于是明溪便打算悄悄关上门。

    傅阳曦既不想让她觉得自己经常失眠,又不想看她转身走掉。

    心中天人交战了一会儿,他忽然翻了个身,演技精湛(并没有)地假装幽幽醒转,一睁开眼就演技精湛(并没有)地吓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