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节

作品:《重生之一路向北

    墨北两手空空地跑进来,对夏多说:“冯婶突然又昏过去了,现在正在抢救!”

    ☆、第146章 new

    手术室的红灯亮得刺目,龚小楠盯着看了一会儿觉得头晕得直犯恶心,但直到墨北伸手撑住了他的身体,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差点昏倒。意识的模糊只有一刹那,龚小楠深吸了几口气,涣散的焦距重新定焦,他看清了墨北担忧的神情。

    龚小楠苦笑了一下,顺着墨北的力道坐到椅子上,用两手捂住了冷汗浸浸的脸。他手上、胳臂上都是擦刮出的伤口,有些还在流血,但他完全没有心思去处理这些小伤,他脑海里反复回放着之前在医院天台上发生的那一幕。

    冯妈妈毫不迟疑地翻越齐胸高的护墙……他急扑上前抓住她的胳臂……冯妈妈瘦小的身体悬吊在天台外……两个人目光相对,冯妈妈涣散的眼神突然变得清醒,充满了恐惧……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冯望南飞跑过来,惊慌地抓住龚小楠的肩膀喝问。

    龚小楠放下手,神线从冯望南拖鞋都跑丢了一只的脚上慢慢移向他紧张得几乎抽搐的脸,他狂骄如火的爱人此刻就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眼底浮动着恐惧的泪光。他反握住冯望南的手,拉着他在身边坐下,而后半跪下来用手将那只光脚托起来,细心地拂去脚底细小伤口上沾着的尘灰颗粒,轻声说:“别怕,别怕……”

    冯望南怔怔看着龚小楠低垂的脸,那双托着他的脚的手在微微颤抖,他想,小楠一定也吓坏了。他弯下腰抱住龚小楠,眼泪滚落脸庞。

    墨北和夏多站在一旁,沉默地望着紧紧相拥的那对情人,对他们的心情感同身受。

    因为之前龚小楠和冯望南在走廊里的争吵,还有这些日子以来冯妈妈有意无意在医护和同房病人、家属面前的哀声叹气,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了,这位可怜的母亲是被儿子搞同性恋给气病的……

    跳楼的事一出,就开始有人说闲话:

    “真够可怜的,早早死了男人,一个人把儿子拉扯这么大,儿子还这么丢人现眼,她还有什么活头,还不如早死早清静。”

    “这当妈的还是没文化,糊涂。同性恋是病,得治。她寻死有啥用啊,还是该找个好大夫把她儿子给治好。”

    “她儿子的那个姘头也够不要脸的,还在她面前转悠,这就是好人也得让他给气死了。”

    “嘘,听说那个姘头可是个黑社会,敢杀人的。说不定这就是因为她想把儿子跟他拆开,这黑社会就一不做二不休,想把她给弄死了,这就没人管了,他俩可以逍遥去了。”

    “还是当妈的心太软了,我老家就有个这样的孩子,让他爹大冬天的扒光了吊树上狠抽了一顿,抽去了半条命。那以后,啥臭毛病都改了,媳妇也娶了、孙子也生了,过得好着呢。”

    ……

    其实冯妈妈虽然被吓昏了,甚至一度出现心脏骤停,但在做了心脏复苏后就没大问题了。反倒是她在下坠时被龚小楠硬拽住的两条胳臂,一条骨折一条脱臼,不得不做了手术。

    后果虽然还能接受,但只要一想到就差那么一步便是生死之隔,冯望南和龚小楠就感到后怕。

    如果,龚小楠没及时拉住冯妈妈,不管她跳楼是因为什么,都将成为龚小楠和冯望南之间永难逾越的障碍。特别是冯望南,他将会不敢再相信自己也配拥有爱情和自由,因为母亲的死亡将成为永久的诅咒和束缚,他会一看到爱人的脸,就想起母亲惨不忍睹的尸体,他会永远活在愧疚之中。

    那时候冯望南和龚小楠还能一起走下去吗?

    在一起,千夫所指,心绪熬煎;不在一起,相思蚀骨,肝肠寸断。

    万幸……

    就连孙丽华听说了事情始末之后,都不禁感叹一句:“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幸好没出大事。”说完不知道琢磨到了什么,斜眼看看正老老实实给她削苹果的墨北,嘴角向下一抿。

    咔,墨北差点把苹果攥出汁,“妈,你别乱来啊。”

    孙丽华翻了个白眼给他,“嘁,你知道我想干什么?没大没小。”

    她才不承认有那么一秒钟想要假装自杀来让儿子回归正途呢,可要是做得太假,那就成闹剧了,没效果。要是做得太真,拿捏不好就容易真变成了惨剧,得不偿失。再说了,万一闹得沸沸扬扬的,就像冯家那样,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她可丢不起这个人!

    墨北谨慎地看了孙丽华一会儿,判断孙丽华不会真的做出什么来,这才稍稍放心。他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块放到碟子里,再递给孙丽华——以前他是不会这么服侍人的,但这次孙丽华来深圳,他也说不清自己怎么就那么心虚,总想讨好老妈。

    孙丽华吃了两块就不吃了,说:“快到点儿了吧?走吧,还要换登机牌、过安检,至少也得提前两小时到机场。”

    墨北知道老妈是个急脾气,尽管从家里开车去机场的时间很充裕,但她是宁可在机场干坐上几个小时也绝对不会冒迟到的风险的——虽说等到她了机场又会抱怨候机时间太长——于是很干脆地起身帮她提行李。

    没想到孙丽华又不高兴了:“可盼着我走了,是不?”

    墨北:“……”

    “我一走,你就能跟夏多逍遥了,是不?别的我不管,有一点你给我记住喽,别在夏多他妈跟前丢你妈的面子。该有礼貌的地方得有礼貌,不能让人家说嘴,但绝对不允许你对她低三下四,做人得有尊严。你要是把自己放太低了,那别怪人家踩你头上,谁叫你自个儿都不爱惜自个儿呢——可要真那样了,你就等于是帮着人家把你爸你妈的脸面丢到地上踩了。那我生你也就跟生个冤家没两样了。”

    墨北扶着她手肘往外走:“我知道了,不会的。”

    上了车,孙丽华坐在副驾上还不放心地叮嘱着儿子,不过话是越说越偏激了,她已经开始向儿子传授“婆媳斗法”的秘笈了,听得墨北满头黑线。

    “妈,这些话你应该跟我姐说。”

    “你姐还小呢。”孙丽华不假思索地反驳了一句,随即下意识地警觉起来,“嗯?你姐有对象了?她跟你说的?”

    墨洁和程闯两个人如胶似漆,据墨北观察,估计要不是有着牛莉莉这个前车之鉴,他都能当舅舅了。但是墨洁秉承了前世的态度,将自己的恋情隐瞒得滴水不漏,到现在为止全家人里也只有墨北一个人知情。

    墨北都不知道姐姐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这一世家里的环境并不严苛,况且她都二十二了,公开交个男朋友也说得过去,可墨洁偏偏就是要瞒着。

    既然墨洁自己不公开,那墨北也不能揭了姐姐的老底儿。正要摇头否定,前方的汽车突然停了下来,两辆车之间距离并不远,墨北连忙踩上刹车,同时将方向盘向右打。轮胎在路面上滑出刺耳的声响,砰的一声,墨北这边的车头顶上了前方车辆的后杠。

    虽然有安全带的保护,但墨北的头还是在车窗上重重磕了一下,脑袋里嗡的一声,有几十秒钟的晕眩。他模糊的视线里看到孙丽华似乎也受了伤——虽然墨北及时打了方向,使撞击主要发生在他这一侧,但孙丽华没有系安全带的习惯……

    有人从前一辆车上跳下来,拽开墨北的车门,手里的电击棒狠狠戳在他身上……

    墨北醒过来,眼前一片漆黑,他动弹了一下,发现自己的头被什么东西给蒙住了,手脚也被束缚起来,身下传来震动和摇晃,还能闻到一丝汽油味,应该是在车上。口鼻被捂得太紧,墨北感觉缺氧,没清醒多一会儿就又晕了过去。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怪异而压抑的笑声把墨北唤醒,他吃力地睁开眼睛,眼前好像飞舞着无数游蝇,过了一会儿才看清那个弯下腰看着他的男人是刘正扬。

    刘正扬咧开嘴小声地笑着,但苹果肌显得很僵硬,因为兴趣而闪闪发亮的眼睛里也并没有笑意。

    墨北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居然是在一个布置得十分舒适的小客厅里,屋子里只有他和刘正扬两个人,刘正扬看着墨北四处打量的样子,捂着嘴呼呼呵呵地笑了起来。

    墨北身下是一把法式扶手椅,两只手被手铐扣在扶手上,脚似乎也是被绑住了不能动。窗帘半遮半掩,玻璃窗外黑乎乎的,隐约能看到树枝的影子。

    看来时间从被绑架开始至少已经过去了十个小时,不知道夏多有没有发现。想到这里,墨北心中一沉。

    以前墨北身边还有保镖,但自从跟夏多搬到深圳后,渐渐也就懈怠了,极少让保镖跟随保护。现在又是非常时期,龚小楠和冯望南的注意力全被牵制在医院里,对外面的事的反应不会像平时那么敏锐。而夏多更是分身乏术,要照顾骆岩梅,要帮龚氏夫夫的忙,要处理公司事务……虽说两个人每天都会通个电话闲聊几句,但如果真有一个两个电话没接通,多半也只是当成对方在睡觉没听到电话响,或是正在忙碌没空接听,一般很难直接想到对方会出什么事故上去。

    这样一来,恐怕要再过十几个甚至几十个小时才会发觉墨北出事,然后再追查、确认,就又要一段时间。

    至于孙丽华,她在公司请的假还没到期,和墨向阳、墨洁等人的联系又不会紧密到天天通电话的程度,恐怕要时间更久才会有人发现她不见了。

    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他娘俩儿死上一千回了。

    刘正扬不说话,墨北也不说话,除了刘正扬捂嘴发出的窃笑声,和他绕着墨北走来走去的脚步声,就是窗外树枝被风吹着轻打玻璃的声响了。

    突然,门外隐约传来尖叫声:“放开我!你们把我儿子弄哪儿去了?小北!小北——”

    刘正扬突然把头凑到墨北面前,几乎是鼻尖对着鼻尖,用气声说:“你妈在找你。”停顿一下,歪头看看墨北,“快点答应她呀,你妈都要急哭啦。”

    墨北沉静地看着刘正扬,突然大吼一声:“妈!我在这儿!我没事儿!”

    刘正扬被他的吼声震得一哆嗦,忙拉开一些距离,掏了掏耳朵,嘟哝:“聋了。”

    “小北!小北!”孙丽华一边大叫着,一边推开门冲了进来,她身后跟着的一个男人也随后走进来,随手带上了门。

    孙丽华跑到墨北跟前,先是飞快地上下左右查看了一下他有没有受伤,看到他额角撞击出的伤口和血迹时眼神中流露出心疼和惶急。

    在孙丽华打量墨北的时候,墨北也在紧张地观察着她有没有受伤,单从外表来看,孙丽华的手脸都有些小伤口,应该是撞车时弄伤的,但都不严重。但墨北记得她好像是胸口撞击在车内储物箱上,不知道会不会有内伤,肋骨是否还好……

    孙丽华挡在墨北和刘正扬之间,怒视刘正扬,大声说:“你到底想干什么?有什么冲我来,快放了我儿子!”

    墨北偏了偏头,从孙丽华身后看过去,视线正与跟着孙丽华进来的那个男人对上。孙丽华不认识这个一脸戾气的男人,墨北却知道他是谁——自从越狱后就一直不见影迹的蚱蜢。

    真是没想到,蚱蜢居然是躲在刘正扬这里。他能安稳藏了这几年,看来是刘正扬的手段。可是,从什么时候起,这个神经兮兮虚张声势的男人,有了这样的本事?

    之前在夏老爷子寿宴上,刘正扬看起来还是很正常的样子,现在瞅着可就不对劲了。

    孙丽华还在试图谈判:“放了我们娘俩儿,我把家里存款都给你们……十六万,还有两万五的定期,我叫孩子他爸都取出来。够不够?”

    家里的存款其实不止这些,但很显然孙丽华是在试探对方的底线,如果对方相信她只有这么多钱,那么即使再加价也不会超过太多……吧?

    刘正扬对着孙丽华瞳孔中自己的倒影来整理自己的头发,在孙丽华不明所以地想要后退时,他还提醒:“别动,哎,对,眼睛睁大点儿。啧,你们娘俩儿这眼睛长得……那话怎么说的来着?白水银里养了两丸黑水银?跟镜子似的,照人真清楚。……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没等孙丽华出声,他又说:“放你们走?你们可是看见我的脸了。”

    孙丽华说:“那你放我儿子走,我留这儿。他小孩子什么也不懂,出去也不敢乱说话,让他去给你们取钱。要是、要是他报警,我任由你们处置。”

    “好!”刘正扬一本正经地鼓掌,又拖过另一把扶手椅,示意孙丽华坐下,孙丽华战战兢兢地顺着他的意思坐下来。

    刘正扬用手撑着扶手,躬着身子,和孙丽华脸对着脸——孙丽华只能尽力向后仰着头——说:“那现在我们来谈谈赎金的问题。”

    孙丽华说:“家里现在能动的存款就十六万,定期的那两万五也可以拿出来,但是得花点时间……”

    “那就是十八万五。十八万五,两个人,太少了。”刘正扬一本正经地说。

    蚱蜢插嘴:“你妹夫可是云边数一数二的有钱人,叫他拿钱。”

    孙丽华眨了眨眼睛,尽量冷静地说:“我们两家关系不太好,他不一定愿意拿钱。当然,要是我妈上他家门上哭一哭,多少他还是能给点儿,可是肯定不会给太多。你们也是为了求财来的,总得开个合适的价,太高了我们家拿不出来,你们也拿不到。”

    刘正扬貌似认真地说:“有道理。不过,真的太少了。你看,能不能再加点儿?”

    孙丽华刚要开口,墨北叫了一声:“妈。”本来他还想以静制动,看刘正扬要搞什么鬼,可是看着母亲这样被刘正扬戏耍,他受不了。

    “妈,他是……”

    “闭嘴!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孙丽华激动地打断墨北的话,不安地看着刘正扬,“这孩子让我惯坏了,不懂事。咱们接着商量啊……”

    “他是刘正扬,刘仁波的儿子。”墨北还是把话说完了。

    孙丽华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你们认识?啊!刘刘、刘……”

    “对,就是那位刘省长的儿子。还有他身后那位,就是当年害得我小姨早产,后来越狱跑了的蚱蜢。”

    孙丽华脸色煞白,试图掩耳盗铃,“别瞎说,省长的公子哪能这么干。害你小姨的那个人说不定都跑东南亚去了,还能跟省长公子在一块儿?”

    如果是一般的绑架,花了钱或许还能活下来。可是省长公子跟一个杀人越狱的逃犯策划的绑架,那还有生存的希望吗?省长公子为什么要绑架她们母子,这让孙丽华想不通。

    ☆、第147章 new

    刘正扬不悦地瞪了墨北一眼,“没意思啊,你这样可太没意思了,还能不能让人玩会儿啦?”

    这熟稔又撒娇的口吻让孙丽华又心生希望,说不定这只是个恶作剧,只是一个没拿捏好分寸的恶作剧。

    蚱蜢冲着孙丽华咧嘴一笑,伸出长着白色溃疡的舌头在嘴唇上舔了一圈。

    孙丽华的心又沉了下去,她感觉胸口撞击过的地方越来越痛了,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不论心里有多么担心母亲,表面上墨北还是一副冷静淡定的样子,略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语气上也发生微妙的变化,既不让刘正扬感到被挑衅,又在气场上不落于下风。“刘公子这么做,不太理智啊。有什么非做不可的理由么?”

    “第一次见面那会儿,你才这么高,仰着小脑袋看着我,那表情跟现在一模一样,这小脸呀就跟用模具浇灌出来似的,除非砸碎,不然不带有一丝变化。”刘正扬眯起眼睛,走到墨北身后,一手抚摸他的脖子,一手从衣服下摆探进去抚弄。

    墨北神色不变,孙丽华却紧张得跳了起来:“你干什么!”蚱蜢一手按住孙丽华的肩膀,把她压制得又坐了下去。孙丽华想要挣扎,蚱蜢从腰间掏出匕首抵在她脖子上,她不敢动了。

    刘正扬摸了几把就缩回手,闻了闻手上的气味,一边掏出手帕擦手,一边厌恶地说:“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同性恋,男人有什么好干的,再软再滑也不是女人,还得走后门,恶不恶心!”说着还干呕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