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bels

作品:《写给一个奥兰人

    段弋的车停在十字路口,看着红灯亮起。

    他反射弧慢了半拍问黑狗:“这是爱吧,她看见我和别人站一块儿都哭了。”

    黑狗正在给女朋友回信息,听罢白了一眼:“这个世界上有两种病,一种叫作妄想症,一种叫作花粉过敏。”

    前者是他,后者是许从周。

    段弋半信半疑:“是……吗?”

    “不是吗?”多显而易见的事情。

    把顾宁从到地点后,段弋再送黑狗,厚着脸皮蹭车还不知收敛的坐在他副驾驶上和他预备役女友亲亲我我。他呷酸,说没自由。黑狗一脸得瑟:“可晚上睡觉抱着暖和。”

    -

    吃完脱敏药,慢慢的好了不少。

    卸了妆,脸碰到花朵的地方微微泛红了,没到毁容的地步。

    再见到段弋的时候她脸上过敏泛红的地方稍稍退了不少,但她没化妆。她也知道不化浓妆的样子更像李知予了,原本就借着李知予的由头去靠近他,她就没有顾及什么。

    可见面,他自然的许从周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和李知予不像。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用勺子吃着咖啡上的奶油,丝毫不嫌腻。咖啡店里正在为十二月的圣诞接装饰做装备,他在橱窗红绿装饰后,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

    他带了精挑细选的两张照片当作业,许从周用专业的目光去看能挑出不少的毛病,作为非专业新手还是可以夸奖一下。

    给他划新重点的时候,许从周问他喜不喜欢摄影。

    他打量着许从周的表情,随后小幅度的摇了摇头:“其实,学这个别有所图。”

    她就是他所图。

    可好像许从没听懂,就懂了他摇头的意思是不喜欢摄影。

    她没再给他讲新的知识点:“不喜欢的东西没有必要去学。”

    段弋看她的样子似乎没有生气,就像是在允许他的放弃,也是,除了自己爸妈似乎谁都能允许一个人的平庸。

    既然喜欢想要在一起,倒不如把自己摊开,他没那个毅力一段恋爱那么久的时间都装模作样。他管自己的没志气咸鱼叫作心态平稳与世无争。

    许从周认同:“不是每个人都必须要为思想进步和科技发展做开拓者和引路人。”

    所以应该允许一个人的平庸和普通。

    小时候小孩子的温柔是拿着破烂去送给家长,那些温柔或多或少都没有被好好对待。但许从周好好对待了他现在的甘于普通,她就如同一个童话故事坐在他对面。

    她喝着咖啡,口红粘在吸管上,她告诉他世界很大,大到能容下各种各样的人。

    那天是十二月的二十号,五天后是圣诞节,十一天后是元旦节。

    晚上再去打牌的时候,段弋在阳台抽烟的时候和黑狗说起了这件事。

    说她的温柔。

    黑狗就更不解了:“真图你退堂鼓演奏证书?”

    段弋咋舌:“这叫爱情。”

    黑狗嗤声,努嘴示意段弋往牌桌方向看:“瞧见了吗?徐承望搂着每个他女朋友的时候都说那是爱情。”

    不一样。

    不可同日而语。

    最近电影院又排了王家卫以前的作品,许从周给他发信息说:可以去看看镜头艺术。

    说完她又意识到,他之前说不喜欢学摄影,马上又给他发了条信息。

    【忘了,你说不学了。】

    他回:摄影虽然不学了,但是电影可以去看。

    许从周得叁点才有空,段弋无业游民在家不管什么时间点都可以迁就她。

    叁点也好,看完电影还能去吃个饭。再见的时候她脸上过敏的印子完全没了,她又化起了妆,坐在熄了灯的播放厅,她脸的清晰度随着荧幕光的明亮程度变得可见又不可见。

    余光里是她,荧幕上是狭窄楼梯上和周慕云擦肩而过的苏丽珍。影片除了两个主角几乎不给其他人正脸的镜头,那样的拍摄手法很好的放大了主角之间的情愫流动。

    画面定格在张曼玉在房间里独自哭泣。

    他看见余光里她转过脸,然后扯了扯他的袖子,为了不影响其他人观影,她声音很小,他凑过去。

    “后面没了,我们走吧,我肚子有点饿了。”

    气音带着温度落在他耳边,在他耳畔烫出一个印记,烙在耳朵里,落在心头上。

    又是江南菜馆,寒假期间服务员临时工大多年纪都不算特别大,但很尽职尽责的将服务做到最好。各种‘欢迎光临’‘里面请’此起彼伏。

    点完菜等待的功夫,她拿着手机正在处理事情,段弋百无聊赖的拿着手机不断在各个主界面和软件中切换。期间她又出去接了电话,电话打了比较久,菜已经一道一道的端上来了。

    他手肘搭到桌沿上,拿着筷子戳着空碗。发呆的片刻一只手从店外伸过来,抓住了他胳膊。段弋一扭头看见了黑狗的脸,他咧着嘴在笑。

    黑狗是给他加班的女朋友送晚饭正好路过,不客气的坐在了许从周之前坐的位置。服务员拿着菜单和一份餐具过来,加了几个菜之后,黑狗环顾着四周:“你那位呢?”

    段弋指了指外面:“在打电话。”

    许从周站在店外打电话,商城里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她站在围栏前,脚踢着脚下的瓷砖,似乎是有些比较严重的事情,她蹙着眉,脸上带着些怒气。

    是许嘉茂的电话,他前些天和许从周打电话的时候偶然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最近裴岷正好回清海,她就拜托了裴岷带许嘉茂去看医生,体检出来胃上的情况不太乐观,溃疡又出血。

    许嘉茂还说不要紧,他自己在家休养一下就好了。

    许从周:“我给你找个保姆。”

    老男人的固执:“找什么保姆,我多大的人了还照顾不了自己吗?”

    “你要是能照顾好自己胃能有这么大的问题吗?”许从周也不让步,电话那头没了声音后,她握着手机,低着头。鞋尖一下一下的踢着脚下的瓷砖:“那个女人不来照顾你吗?”

    沉默还在持续,许嘉茂为那个女人找着借口:“她想要个名分,我想了想还是算了。”

    “你现在和妈离婚了,为什么不和她好了?”

    许嘉茂叹气:“她有个跟着她的儿子,我万一走的早了,我怕他们欺负你,什么都不留给你。”

    鼻子一酸,她睁开了眼睛,仰着头看着商场的垂下来的广告牌,秉着呼吸,好一会儿才开口:“我过一段时间回清海。”

    她挂了电话,转身朝店里走。

    黑狗看见那张脸,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不是……有点像那个谁啊?”

    没说名字,段弋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是谁。

    黑狗说了个姓氏:“李……”

    “是……吗?”段弋不以为然,摇了摇头:“我觉得不是很像啊。”

    黑狗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神似。”

    段弋也坚持自己的想法:“都两个眼睛一个嘴巴一个鼻子,徐承望不也一直觉得他和吴彦祖神似嘛。”

    段弋也懂黑狗的意思,怕他陷在李知予那一个坎过不去。

    再提起就只剩下一些记忆,记忆没有办法抹去,但它可以不带有任何感情。

    他释然了:“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吧,我现在可以去喜欢别人了。”

    许从周打完电话回来看见了自己座位上坐了一个男人,男人热情的朝着她挥手:“你好你好。”

    段弋说这是他从小要好的朋友,叫黑狗。

    “有人第一次介绍别人不说大名说昵称的吗?”黑狗嗤他,朝许从周伸手,他很有礼貌的半握许从周的手:“你好,我叫齐默,齐天大圣的齐,默写的默。”

    许从周哦了一声:“默,黑犬。”

    黑狗:“……”

    黑犬黑狗都随便吧,吃到一半,徐承望老时间在群里发了打牌的时间和地点,黑狗和段弋的手机同时响起,黑狗先解了锁,看见了群里的消息,念出给段弋听。

    时间快到了,黑狗撂下筷子,开始打字,像是语音输入一样,一边打字一边念出来:“我和老段在新苏……苏,苏字在哪儿,在新苏吃饭,可能要晚……晚一点。”

    发完消息,黑狗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悄咪咪的把手机拿到桌子上,给徐承望又发了一条:我和段公子,还有段公子那个喜欢上的妹妹在一块吃饭。

    段弋看着对面黑狗的表情,猜出来他在干嘛,一打开手机就看见了他和徐承望在群里聊天。

    徐承望发:哇靠,等我,我要去看看。

    黑狗回:请报名,围观要收门票了。

    徐承望回:穷不死你,我不看了。

    黑狗回:要不我带妹妹过去,今天麻将让你女朋友坐我上家。

    徐承望回:可以。

    段弋刚看完所有聊天记录就听见黑狗问许从周会不会打牌。他说:“听说上回吃饭是你请客的,今天我和老段带你去赢钱。”

    她摇头说不太会。

    黑狗又很快的想好的借口:“正好,那边也都是新手。国粹不可以在我们这代就消弭了。”

    他说的跟非遗传承一样。

    他们去的时候茶厅就两个人在里面,一个是徐承望一个是徐承望的女朋友。段弋只听说徐承望前两天换了一个女朋友,但是从相貌上他还真的没分出来有什么区别。

    徐承望说顾宁等会儿也过来:“全是新手,让她们打。”

    他们口中的名字和人许从周都不熟。

    段弋让她坐到麻将桌旁边,自己转身走去沙发旁,把沙发上每个抱枕都拿了起来,捏来捏去,最后挑了一个让他满意的。拿着抱枕走过去,把抱枕塞到许从周腰后:“不然坐久了会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