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都没有感受到顾现的气息，棉袄很快就发现了顾现不在的事实了。

    她先是拖着林宁她们问，林宁和葫芦谨遵客蔓的嘱咐，胡乱敷衍过去，说他忙。

    刚开始棉袄还相信，但是几天过去了仍然没有出现，她开始怀疑了。

    到客蔓照顾棉袄的时候，棉袄冷不丁地再问：“蔓蔓，顾现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啊？”客蔓第一时间稳住自己的神情，明面上什么都没有的样子，“没有啊，怎么了？你怎么会这样想？”

    “那他为什么没有出现？”

    “因为他......他公司比较忙，你也知道，他现在接管了整个顾氏企业，所以会比较忙一点。”即便理由有些蹩脚，但是客蔓却还是把这个说的像真的一样。

    “是吗？”

    “恩恩！”

    “我不相信。”

    “棉袄.....真的.....”

    “把你的手机给我。”她忽然道。

    客蔓的额头开始渗出汗来了，现在顾现的消息已经全网弥漫，只要棉袄一拿到手机随便一上网，就能知道发生的事情了。

    客蔓吞吞吐吐的模样让棉袄一下就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他真的出事了是不是？蔓蔓，你们不要满我了！他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们告诉我吧好不好，我求求你们了，告诉我。”

    “棉袄，你不用担心.....真的没什么。”

    “你不说，我就自己去找他！”一个个都这样掩藏，足以说明问题不是什么小问题，棉袄伸手就要拔自己手上的点滴，被客蔓一把拦住了。

    “棉袄，你不要这样！很危险！”

    “你们告诉我，顾现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他这么多天都不出现！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外面的其他人听到里面的动静这么大，纷纷进来帮着客蔓一起压制疯狂的棉袄。

    他们知道棉袄随时都会发现，所以现在更是没有人敢放松。

    看着病房里的一片混乱，如今更是了然。

    客蔓的目光环视了他们一眼，知道再也满不下去了，她只好痛苦地跟棉袄说：“好，棉袄，我跟你说，但是你要答应我，不管怎么样，都不要激动。”

    棉袄的情绪平息了下去，也不去夺手上的针筒了，她目光无神：“好，你说。”

    “顾现他.....把百扬，还有那天的那三个人，全都杀了......”

    客蔓的话让棉袄整个一愣。

    她猛地想起顾现陪着自己的那天晚上，她噩梦惊醒，一遍遍魔鬼缠身般重复，她要他们死。

    如今，他真的去做了。

    原本他们都以为得知这个消息后，棉袄的情绪会大震，在大家都高度警惕的情况下，棉袄却只是发了好久的呆，最后才从眼睛中滚落两滴豆大的泪。

    “他怎么.....这么傻.....”棉袄痛哭了起来。

    其他人也在一边为棉袄揪心。

    此时此刻，都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棉袄一开始抗拒并不是因为不在乎顾现，而是就是因为太在乎顾现才会屡屡避开他。

    她以为自己从此都要活在仇恨的水深火热当中去时，顾现竟代替了她下地狱。

    脑子一片混乱。

    棉袄想静静，她擦净眼泪抬起头看着其他人，笑了下，“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好吗？”

    其他人又纷纷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显然，他们都害怕棉袄又会是把他们支出去后进行自杀。

    棉袄知道他们担心什么，又说：“放心吧，我不会想不开的，我就是累了，想睡会儿。”

    待在这儿也不是什么办法，客蔓只好起身，示意大家，“我们出去吧，不要打扰棉袄，让她休息会儿。”

    转而又对棉袄说：“如果你想要我们陪你了，你就叫一下我们，我们就在门口。”

    “好。”

    大家出去带上门后，就都站在门口了。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沉默。

    终究还是知道了。

    她们分布在窗户两边站着，还好病房的设计是带窗的，所以客蔓他们可以清楚的从窗户外面看见里面的棉袄。

    棉袄的确也是一出去就躺了下去。

    她背过身子对着窗户这边，他们见棉袄没有做什么极端的行为，的确是松了口气。

    棉袄还能这么坦然的休息，他们有些意外。

    很快，他们也发现，棉袄的背部在一下一下地抽搐着。

    走廊上的他们看了一眼后就都叹气在一边的公共椅子上坐下了。

    想来她把他们支出来，就是不希望他们会看见自己哭泣的样子吧。

    两天后，顾现的案子落幕，在厉云深他们的周旋下，顾现从十年有期徒刑减到了三年。

    客蔓把这一好消息告诉棉袄，棉袄若无其事地恩了一声，她起身，收拾自己，对他们说，她要去看庭审。

    他们原本是不想的，担心棉袄会当庭失控。

    但是棉袄说：“他为我复仇了，我想亲自去送送他，去看看他，一定不会再有别的。”

    如果这样还拒绝的话，客蔓他们实在觉得自己过于冷血，于是答应了，一众人纷纷陪着棉袄去。

    庭审时，顾现从头到尾都是无所畏惧的模样，直到，看见棉袄进去了，坐在观众席上，他无所畏惧的神情发生了变化。

    目光落在棉袄的身上，棉袄的精神状态比他最后一次见要好很多，棉袄朝他笑了一下，下一秒，两人同时落泪。

    然后顾现也笑了。

    还能看见你再笑，为你杀人算什么啊。

    审判结束，押解员压着顾现出去时，棉袄从观众席上大喊了他一声：“顾现！”

    他们脚步停住，回过头去，棉袄已然哭成了泪人。

    “顾现，我会等你，你在里面要好好的，我会好好地活下来等你。”

    “顾现，我爱你。”

    顾现坦然放心地笑了出来，“好，照顾好自己。不要为我哭了。”

    几天的审问已经让他嗓音嘶哑。

    顾现临走时，棉袄又问了他最后一句。

    “值得吗？”

    值得为我使你双手沾染上鲜血又锒铛入狱吗？值得大好前程却落个三年牢狱之灾吗？

    顾现寂默了许久，满庭寂静，最终只回荡着他最后的一句话。

    “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