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不要脸_分节阅读_76

作品:《男友不要脸

    “后来在我绝望的时候,小绛冲了出来,抱起我,冲我妈大喊‘你的小孩刚受过惊吓,你就打他,你会不会做家长!不会做,我来做!’”
    观众里不知谁喊了一声“好样的!”随后,掌声稀稀拉拉响起,汇成激烈的乐章。
    宫绛,当得起这一声掌声,他不但是救人的英雄,还是有担当有胆识的男人。
    “那时候,我觉得大哥哥很伟大,他很瘦,他的臂膀却很宽厚,帮我挡下了风雨。”俸迎对着宫绛报以一笑,一回头,神情又凝重起来,“可是我害了他,如果那时我勇敢一点反抗,他就不会出来,也不会出事。我妈看到他,大声怒骂‘你是谁,我的家事关你屁事!’在小绛说出自己是谁后,我妈,想不到吧,她居然说‘你们演的一出好戏啊,连救人的英雄都准备好了,想联合起来骗我们,讹我们钱是不是,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就是想假扮救命恩人骗我们的钱!想得美,就算我儿子死了,我也不会给你这骗子一分钱!’”
    观众们低声惊呼,将儿子的生死与金钱等同,竟还将救命恩人视为骗子,这得多寒心,别说不配为父母,就是连人都不配做!
    “她……她……”俸迎声音颤抖起来,泪水在眼眶打转,“她打了给宫绛两巴掌,我说过她打人很狠,下手狠辣,然后……对不起,对不起。”他忽然抱住宫绛,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我害了你。”
    宫绛拍着俸迎的后背,仰头望着天花板,沉寂的气氛死一般笼罩着:“我当时身心疲惫,这两掌把我打懵了,耳朵在嗡嗡地响,没多久我眼前就发黑,不省人事。当我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医院里,我看到兄弟们焦急地在我眼前,他们的唇在动,看起来在说什么,可是,我听不见,他们说什么我听不见,声音很微弱。”
    徐姐大概猜到了什么,杏眼圆瞪,观众们也是同样的反应。
    “我在救俸迎的时候,瘾君子掏出了一把自制的土枪,枪声很大,他对着我的脸开枪,我躲过去了,但是有两枪,开在我双耳旁边,我立刻产生了耳鸣反应,俸迎获救后,我耳鸣还没停,我以为没有什么大事,想等着它自然恢复,去给刀伤缝针时,就没去看,没想到,俸迎他妈那两巴掌,把我耳膜震破了,因为她先打的右边,力道最重,所以我的右耳几乎是听不见的。”宫绛很平淡地揭露自己不为人知的残疾,“左耳弱听,离我一米以外的声音我听不到,现在有麦克风我还可以勉强听到,不过我主要还是靠唇语来分辨你们说的话。我拒绝使用助听器,我不希望其他人把我当残疾人看待,尽管,我事实上就是个残疾人。”
    徐姐和观众们哑然失声。残疾那么多年,宫绛都小心翼翼地维护自己的尊严,今天却不得不揭破自己的伤疤,这份苦与痛谁能诉说。
    谁能想象得到,能跟人正常交流的人,竟然听不到这世界的声音!
    “我随身带着一只录音笔,”宫绛苦笑,“正常情况下,我听不到周围的声音,所以我把它们录下来,有空的时候,就戴上耳塞去听,只有这时候,我才能安慰自己,我不是残疾人,是正常人,我还能听到世界的声音,尽管它很微弱。”
    所以,有人在他背后说他小话,有人冲他按喇叭,有人喊他的名字……他不是不应,而是听不到、听不到。
    吵杂的世界在十年前,向他关上了大门,他的世界只有安静,与人的交流只有冰冷的唇语,他连人声都无法分辨。
    “对不起。”俸迎泪水决堤,“对不起。我妈在小绛倒下后,就急匆匆地想带我走,他们怕赔钱,那时候小绛的兄弟们出来堵着他们,他们才走不了,去医院检查后,他们连医药费都没给,就趁那些兄弟不注意,把我带走了,从此我就跟小绛失去了联系,我多次想找到小绛报恩,可是父母说他就是骗子,骗钱的,不准我去,把我锁在家里,连学校都不给我去,就给我请家教。后来,我长大了,实在受不了他们的折磨,逃出了家,去找小绛。”
    场上安静了,就如宫绛的世界一样,死一般沉寂。
    那时候,宫绛的爷爷正好病倒,畜.生爹回来争遗产,他这位还没认祖归宗的儿子无权动用家族的一分一毫,他没钱医治双耳,兄弟们哭着说“宫哥,我们去给你赚钱治耳朵,你一定不能忘掉我们的声音!”最苦难的时候,陪伴他的却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而那对天煞的夫妇,连一分医疗费都没出。于是兄弟们为了他的医疗费,相继离开组织,回到社会,可是当医疗费筹到时,已经迟了,他的世界永远留在了安静的时刻。
    俸迎歉疚地拥住宫绛,无声泪流。
    我喜欢黏着你,抱着你,贴着你左耳说话,站在你离你不到一米的地方,只为了让你记得我的声音,近距离地听到我的每一句“我爱你”。
    还有,“谢谢你,对不起,我亏欠了你。”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节目在电视台和网络同步直播后,引起了轩然大波。其中不乏有支持宫绛和俸迎的人,但同时也如俸迎预料的一样,出现了大量反对和质疑的争议声。有人认为这是故意编造假故事来炒作,有人认为这都是他们的单方面说法,没有相关人员和证据佐证,怀疑他们是故意抹黑俸迎双亲,也有人认为姑且不论俸迎的双亲人品如何,他们抚养俸迎长大是事实,俸迎不尽孝便罢,还在公众场合批评父母,是大不孝。
    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吵闹不休,微博、朋友圈、论坛,甚至维纳斯的官方论坛,都闹疯了,一夜之间,俸迎和宫绛成为了热门人物,在头条和热搜上挂了整整一周,热度持续上升,没有下降的趋势。
    俸迎和宫绛的生活受到了一定的影响,采访、狗仔队跟闹腾的苍蝇一样,在身边转个不停,而名声也受□□影响,但他们不后悔。俸迎一开始编出上官傲天这个身份只是为了欺骗宫绛,没想到竟然被人无耻地利用,所以他们顶着外部压力,也要坚持说出这个故事。
    其一,他们这是公开向俸迎父母示威:“别再派人来打扰我们,我们无所畏惧,让你派来的冒牌货上官傲天滚回去,那肮脏的家,俸迎绝不会回去,我们敢在电视上批评你们,就有对抗你们的决心,有本事就放马过来,看是你们的权利大,还是我们的反击厉害”。其二,这能为他们提升话题度和热度,不管是正面还是负.面的评论,都能带来流量,争议也更能让这件事持续挂在各大交流平台的首页,增加人气。
    上官傲天气炸了肺,这节目的播出等同于揭穿了他的假身份,他要接近宫绛,带走俸迎的计划全泡汤,这也意味着,他不能从俸迎父母那得到一笔巨款。他就是冲着那笔钱,才接下这任务的,不能把俸迎带回去,他的面子还往哪搁?
    可是就凭俸迎现在的知名度,要想把他绑回去,难如登天,那对夫妇就是不想做肮脏事,才让他动脑筋把人带回去的,这下好了,这情况还能怎么带?
    灵光忽然一现,上官傲天的眸里显现精光。
    宫绛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被几个不要脸的人找上门了。
    “宫先生,这里有几人说是找你的。”
    刚走到公司大门,宫绛便被前台叫住,然后见到了他这辈子死也不想见到的人。
    来人共有四位,三男一女,最老的估计七八十岁,年轻的也就二十出头,他们穿着就是一农村模样,皮肤蜡黄,老的男人和中年男人枯瘦如柴,年轻的男人最辣眼睛,一身肥膘,满面青春痘,女人大约四十岁,属于他们之中唯一能看的,从面部轮廓来看,还挺清秀,可惜经过常年日晒雨淋,皮肤干瘪发皱,曾经的那抹艳色也被岁月摧残了,双眼间的皱纹像沟壑纵横的山峦,生生老了几岁。
    他们的土包子装扮,与这装潢华丽,往来人群均是西装革履的地方实在格格不入,宫绛的一身华贵西装与他们形成鲜明的视觉对比,他们就像小丑,在不属于他们的地方以卑微的姿态为他人带来欢乐。
    宫绛嫌恶地瞥了他们一眼,便像碰到瘟疫一样,快步转身离开,他猜到了对方的身份,这几个他恨到骨髓里的人纵使老态纵横,他也会记得他们的丑态。
    是的,这些人,就是他憎恶到极点的,所谓的家人。
    老的是他外公,中年的男女分别是他继父和亲妈,年轻的男人估计就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
    他一辈子也不想跟他们扯上关系。
    “尤大!”母亲大声一喊,安静的大堂立刻响彻她凄厉的喊声,她像个疯婆子一样扑上来,紧紧抱住宫绛胳膊,“别走啊,你忘了我们吗,我是你妈啊,他们是你外公、爸爸和弟弟啊!”
    母亲成功引起了所有人注意,宫绛成为焦点。
    尤大是宫绛的原名,俗气、土气,跟爷爷生活后,他便改了现在的名字。如今听到这有如屈辱称号的名字,宫绛内心没来由地一把火。
    离家出走十几年,不来找他,这会他成名了却来找他,其用意就算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得到——要么是为钱,要么是为名,要么就是抱大腿。
    “放开我!”宫绛爆声一喝,声色俱厉,吓得母亲一颤,“保安在哪里,哪里来的泼妇乱认亲,把他们赶出去!”
    “尤大,你不认得我们了吗!啊,妈妈的心好痛!”母亲甩开保安的手,一屁股坐在地上,抱头痛哭,“我好惨啊,我们辛苦抚养儿子长大,他却忘恩负义地离家出走,还改了名,我们找了很多年,都找不到,终于通过电视节目找到人了,他却因为发达了,不认我这农村出身的老母亲了,我们好惨啊,他外婆还病重在床,等着有生之年能看到外孙回家看她呐!”
    “妈你别哭了,哥这没良心的,不值得你为他哭,他早就死了。”
    “老婆快起来,坐地上冷,有话我们好好说。”
    “我的闺女啊,你哭得我心都痛了,这不孝外孙我们不要也罢,我老头子就算死在这里,我也不想认他了,我……我……”外公故意抽噎了几下,一副气喘不上来的样子,看样子离进棺材没多久了。
    这一家子戏精哭哭闹闹,喊得整栋楼都在嗡嗡作响,很快围过来的越来越多,有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有人相信了他们的话对宫绛皱眉。
    宫绛环胸冷笑:“哭得真是够悲惨,怎么,眼泪却不舍得掉一滴?你们究竟是做戏,还是认亲,自己心里明白!”
    母亲一愣,嚎得更厉害,把头埋到膝弯里,趁大家不注意,狠狠往大腿上掐了一把,成功挤出几滴眼泪,又继续扯高嗓子嚎,嘴里始终念叨着宫绛不孝,不认亲人。
    大堂吵吵嚷嚷,不知谁报的警,警察来了,对于这些蛮横撒泼的人,警察也无可奈何,只能劝他们先起来,好好说话。母亲就是不肯起,见到警察嚎得更凶,宫绛始终冷眼旁观,等到闹得差不多,领导和媒体都闻声来了,他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