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夏的水果茶也是前几天才刚学会的,她喝着觉得确实不错就给傅恒之尝了尝,谁知得到了绝对好评。

    其实她总有种感觉就是不管自己做什么傅恒之好像都很捧场,让她高兴之余又总是怕他说出违心话,每一次都只敢信一半儿,搞得傅恒之也颇为无奈。

    红茶是刘管家之前就准备好了一直放在厨房放凉的,纪夏又把一些应季水果切成小块,再混着果汁一块儿送进大茶壶里,最后混入蜂蜜尝了一口,确认是傅恒之喜欢的味道之后就端着托盘出了厨房。

    可客厅空无一人,纪夏愣了一下,就见刘管家站在楼梯口:“太太,傅先生这次在书房接待客人,水果茶需要我帮忙一起端上去吗?”

    “不用啦,不重。”纪夏虽然觉得奇怪也没多想,端着茶就上了二楼书房。

    刘管家跟着帮她开了房门,然后纪夏走进去就发现里面一片鸦雀无声。空调的温度明明是让人最舒服的27度,她走进去的时候手臂却浮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傅恒之立刻起身帮她把托盘接了过去,然后刘管家则是着手帮书房里所有人倒茶。

    纪羽的脸色比刚才刚进玄关时还要难看了几分,叔叔婶婶也都低头不语,纪夏有些好奇地看了傅恒之一眼,小声地问他:“怎么啦?”

    “刚才你姐姐说有话一定要和你见面说。”傅恒之把纪夏拉到他身边坐下,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所以我们都在等你呢。”

    纪羽抬头对上纪夏对一切尚且无知的天真眼神时,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在发抖。

    她其实一开始并不讨厌纪夏,甚至觉得有这么一个陪她一起练舞蹈的伴也不错,她每次看纪夏笨手笨脚的样子都笑个不停,然后再和老师一起帮她调整姿势。

    那段时间两个人的感情其实不错,一起上课一起下课,好得就像是真正的姐妹。是什么时候出现龃龉的呢,可能就是在纪夏第一次在课堂上表现超过她的时候吧。

    她芭蕾学得晚,本来是抱着玩玩的心态却上了心,确实比不过纪夏年纪小身体软,再加上她不知道背着自己偷偷练了多久,那一次一向疾言厉色的老师都忍不住向纪夏露出了微笑,让纪羽第一次感受到了挫败。

    她开始不喜欢纪夏了,但纪夏却好像根本感受不到她突如其来的疏远一样,还天天黏在她屁股身后‘纪羽姐姐’、‘纪羽姐姐’地叫个不停。

    但她的疏远却丝毫没有影响到纪夏在芭蕾和美术上的努力,老师却因为她们之间逐渐拉开的差距单独找纪羽聊了几次,希望她能够更加努力上进。

    纪羽也是从那个时候真正开始讨厌纪夏,讨厌她的不懂眼色,讨厌她的死脑筋。

    她回家之后就和妈妈说自己不想再上芭蕾,想和纪夏换课上,让她学芭蕾,自己学她的水彩画。

    她这么说不是因为自己喜欢水彩画,而是因为纪夏喜欢。

    纪羽还把纪夏当时所有的画具都搬到了自己的房间里,然后看着纪夏因为不能再去上美术课而失落的样子开心了好几天。

    她总归才是父母的亲生女儿,而纪夏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而已。

    纪羽从小到大一直都把这句话记在心里,她理所应当地去争抢纪夏拥有的一切,有的时候是一条新裙子,有的时候是一个新发带,但无论东西大小,只要从纪夏那里得到,就让纪羽感到很满足。

    “夏夏,你应该知道我……是没有恶意的对吧。”

    但现在纪夏已经不再是那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了,她有了一个最坚实而有力的靠山,傅恒之。

    她感觉自己的声带都在发抖,可能有些害怕,害怕于傅恒之的眼神所带来的压迫感,但更多的还是前所未有的屈辱感。

    纪羽从来没有和纪夏道过歉,一次也没有,哪怕她做得再过分再不对,她也只会先朝纪夏发一大通脾气,再和母亲哭诉今天纪夏有多过分,等着她被惩罚。

    现在终于,她成了被惩罚的那一方了。

    “我让妈打的那个电话,本意只是想先问问你的意见,我们没有已经把事情都安排好的意思……只是想给你建议,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当然是不会强迫你的。”

    傅恒之放下茶杯,看纪夏一脸认认真真听纪羽吐出那番虚伪之词的模样又重新领悟到了可爱二字的含义。

    “但是……是我考虑不周,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也没有考虑到傅先生的感受。”纪羽在傅恒之冷淡的注视下从沙发上站起身,然后重重地超纪夏鞠了一躬:“对不起,夏夏,希望你能原谅我,好吗?”

    纪夏还从未见过纪羽这么郑重其事的给一个人道歉,她立刻吓得也想站起身,却被傅恒之揽住了腰没能动弹得了。

    “是啊,夏夏你就原谅我们吧,以后不会再做这样的傻事了。”

    女人赶紧也跟着站在了女儿身边,朝纪夏弯下了腰。

    “夏夏,这件事是我这个做父亲和丈夫的失职,回去我们会好好教纪羽做人,也希望这件事不要在你心里留下什么芥蒂,更不要影响你们的关系,真的很对不起。”

    男人说完也站起身朝两人重重地鞠了一躬,一家三口齐刷刷的动作让纪夏完全懵了,傅恒之这个时候才带着已经完全手足无措的小娇妻缓缓站起身以示基本的礼貌和尊重。

    “这还请您放心,我们的关系是不会被这种事情影响的,我想娶的从头到尾也都只有夏夏一个人,不会因为任何无关紧要的小动作,更不会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改变。”

    “我现在只希望这些人不要再来打扰我们平静的生活,这种事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

    傅恒之言辞依旧温和,可在场几人除了纪夏之外都听出了他话里话外最后通牒的意思。

    换言之,如若再有下次,傅恒之必定不会再对他们收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