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作品:《迪拜恋人》 我的鼻子发出一声极轻的抽噎,缓缓道:“您之前说,只要虔诚地遵从真主,他的家人便不会有什么芥蒂。可是……”我哽了哽声,没再继续说下去,但当我提到“他的家人”时,白哈阿訇便明白了我的所指。
“他们不信任你?”
“他们不愿意见我。”我失神地说,“还没有开始,我便被拒绝了。”
“这……”白哈阿訇想了想,说道,“虽然现在异族入教通婚的情况已经不少,但对于追求纯度的家庭来说,的确有困难。”
听了这话,我几乎以为他会这般安慰安慰我便算了,刚要失落,又听见他话锋一转,继续说,“换作别人,的确是很难相信。但这几个月,你对教法的理解,我看在眼里。无论你原本是出于什么目的或初衷,我相信,如果没有真的欣赏和诚意,做不到你的程度。真主是包容的,所以……我也愿意去老朋友那儿,帮你说说看吧。”
第157章 条件
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每一个分钟就如同过去了一个小时。可等待的时间也是珍贵的,我总是希望时间能走慢一点儿,因为能等待,就意味着还有希望。
白哈阿訇是怎样同穆萨爷爷说的,我并不知晓。但因着他的德高望重,话语无疑是受人尊重的。加之他们两人是好友,这尊重中又带着一丝放心的倾听,对我应是有益处的。
这几天,我心慌意乱,工作也不太顺遂。云宇树看着我,好意提醒说:“汐汐,我们项目签约合作的三家公司里,这家公司人员饱满,另外还有家刚好缺人,所以年底可能会有部分人调职的。”
“嗯,我知道。”我答得心不在焉。
云宇树加紧说:“调职以后,又是新的工作环境,需要适应一段。而且听说那家公司,没有这家薪酬高。”
我又“嗯”了一声。
云宇树握拳,苦口婆心劝我:“所以啊,你得积极起来才行。保持这家公司的工作履历,免得调职麻烦,薪酬还减少。”
我对比着电脑上的地震图,随口说:“薪酬怎么都差不了太远吧,而且调职也不一定是看业绩,也要看适合的研究领域。”
云宇树唉声叹气:“哎呀,我这不是想找个理由劝你兴致高昂起来吗?看你这两天弯弯的眉目,瞧着就是忧郁的模样。”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问我:“怎么,你是失恋了还是吵架了?”口气里,居然有几分幸灾乐祸。
“都不是。”我别了他一眼。
“那是怎么了?”
我用手指敲敲桌面,慢慢说:“云宇树学长,有时间考虑下你自己的终身大事吧,你爸妈之前不是一直催得紧吗?跟林悦分手后,没见你再找啊。”
“别总拿我的事来搪塞,你们的感情肯定是又出现新的障碍了。”云宇树感慨着,“在爱情中失去理智的人,真可怕。”
“爱情中太多理智的人更可怕。”我反唇顶撞,“你别多管我,考虑下你自己吧。”
我再三催促他寻求女友的话语刺激到了云宇树,他方才嬉皮笑脸的样子突然沉下来,反问我:“你就这么希望我快些找女朋友?”
我被他的话语噎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样答话,只好沉默。云宇树盯着我的表情,扯出一丝苦笑,然后,一字一顿说了句:“我会的,我当然会的,与你相比,我的确是理智过剩的人啊。”
“抱歉。”明晓他的失落与怒意,我知趣地没再多说,咬咬唇,埋下头,继续做手中的工作。
下午公司开会,正在对某个区块的开发潜力进行评估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穆萨。
我急匆匆地走出会议室,站在楼道拐角的落地窗处,接起了电话。
“cece,在做什么?现在有空吗?”穆萨问。
我瞥了一眼还在进行中的会议,知晓自己无法定下心去参与,回答道:“有空,你在哪里?”
“我在你公司楼下,停车场。”
我望着远处正在落山的太阳,又看了看手表,离下班还有半小时,应该没太大关系,便对着电话说:“好,你等会儿,我这就下来。”
我径直坐电梯下了楼,在停车场找到了他的车。一上车,我便扑到穆萨怀中,贪婪而急切的感受着他的气息和温度,几日不见,有一种如隔三秋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下楼之前,我满脑子的疑惑与问题几乎快要把自己撑爆。连日的浮想让我把所有可能性都盘算了一遍,仍然无济于事。可是真见了穆萨,我突然什么也不想问了,只想依偎着他、靠着他。只要触摸到他劲瘦有力的肌肉,便觉得心中安稳。
开车回了棕榈岛,静谧的空间终于有了温馨的暖意。从前在学校安排的酒店,一直一个人住,便也习惯了;可是经历了两个人的充沛后,手足无措地流落了几日,孤单便彰显出来,连眼神都泄露着思念。
“有你在的时候,心里很安定。”我贪婪地把头埋在他胸口好一阵,才慢慢偏过脑袋,靠在他的肩头,轻声问:“一会儿你还要回父母家吗?”
“对。”穆萨把手覆在我的手上,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斟酌半晌,才慢慢说道,“前几天我一直在受教育,这两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我父亲和爷爷态度缓和了许多,令我琢磨不透。”
“缓和了?”我一下子坐起来,脊梁挺得直直的,“他们怎么说的?”
穆萨嚅嗫了喉咙,回忆道:“他们说……暂时不拦着我们俩了,给你一些时间学习。说的是,他们也想通了,现在某些穆斯林女孩都做不到封斋和受礼,外族丫头,只要心诚,一步步引导着,也没必要拦得死死的。至于婚事,可以等你再学习一阵,以后再论。”
“真的吗?”我的心在这句话中酥酥化开,兴奋道:“这是好事呀,你怎么看起来愁眉不展的?”
穆萨说:“我也高兴,只是高兴一阵后,想想这转变太突然了,想不透为什么。”
我心念一动,抬头看着他笑:“你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是猜得到。”
“猜到什么?”
我凑到他耳边,概括道:“我在清真寺学习的时候,认识了一些授课的阿訇。偶然的机会得知,其中有人与你爷爷是旧识,大概这几日替我说了些好话。”
穆萨一怔,看着我:“怎么说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顿了顿,又说,“虽然不知道,但也差不多猜得到。你的父辈主要是担心信仰不合,不利于两个人今后的生活,或者害怕周围人的指指点点。有别人说明我的诚意,你的家人应该能够放下一些对我的成见。”
“怪不得呢。”穆萨若有所思,“只不过,他们也没有说死。不阻拦,但也没说支持,可能是想再观察一阵。”
我浑不介意,仍然喜笑颜开:“只要愿意给时间,就是退了一大步。”我双手扶住穆萨的肩,“胜利在望,对不对?”
瞧着我笑着的模样,穆萨的唇角也扬起了弧度:“说得对,有机会就好。cece,我相信你对真主的虔诚。”
我的笑容僵了一秒,很快又恢复常态。我不相信自己对真主的虔诚,但是,我相信自己对爱的忠诚。
喉咙有些痒痛,穆萨去厨房倒了杯热水,用矿泉水兑成温的,递给我:“其实,我今天来,还有一个消息要带给你。”
我含了一口水,透过玻璃杯困惑看他:“嗯?”
穆萨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我父亲,想见你了。”
我几乎快被含着的那口水呛住:“这么关键的消息,你刚才怎么不早说?”
他低低地笑:“之前犹豫着,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因为我也猜不透他们的想法。可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或许真不是坏事,起码是个机会。你愿意见吗?”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得见,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话毕,我和穆萨相视一笑,彼此都放松下来。他把我抱起,放在他的腿上,倾过身来细细碎碎地吻我,吻了很久才离开,借着薄暮的日光,他自下而上地凝视着我的脸,忧郁的目光终于焕发出神彩,连日的疲惫,也尽数散去。
经过穆萨在中间传递消息,我和他的家人约好周六见面。
而这一次,地点是穆萨父母的家。
之前一直惴惴不安,临到门口,我反倒不紧张了。当我想到自己已是尽力而为,一切便都坦然起来。我不该害怕,这份感情,已经让我什么都不怕了。
快乐的时候,我竭尽全力地快乐,纵然未来并不明晰;痛苦的时候,我会想,痛得越多,爱得越多,美丽和伤害往往都是共存而生,便也不畏痛苦了。如此,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百度嫂索|- ―迪拜恋人
穆萨的母亲,我们之前已经见过;对于他的父亲,在之前的婚礼上也有一面之缘,印象中是个极其严肃的人,近距离看了才发觉,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巍峨。
大概是电视上刑侦审讯留下的印象,进门之前,我本以为会是审问一般的氛围。可是进了屋才发现,家里一派和睦的氛围。他们甚至做好了丰盛的午饭,这令我受**若惊。但后来想想,确实应该如此,他们是见儿子的心上人,又不是见犯人。无论喜欢不喜欢,礼节上都是尊重的,更何况有白哈阿訇和穆萨母亲帮忙在前,印象不至于太坏。
这顿饭,比我想象中平静。大多数时候,都是穆萨母亲在同我念叨着。我已经比上次学了更多阿拉伯语,半懂半猜,知晓个模糊的意思,氛围倒也不沉滞。而穆萨父亲大多数时间沉默,或是偶尔同穆萨说几语,并没有审问我的意思。直到饭局接近末梢,他才咳嗽了两声,徐徐开口:“你叫做cece,是吧?”
他的声音很平静,我点了点头,说是。
“我们的想法,穆萨大概告诉你了吧?”他慢慢地说,仿佛在确认我听得清楚,“之前不见你,是不清楚你的情况。但是,听了白哈阿訇,以及他所在清真寺的其他阿訇的话以后,我们也不想强行拦着了。但是,你还需要继续学习。”
除了白哈阿訇,还有别的阿訇?我心里的喜悦已经沸腾,抬眼看看穆萨,也是满眼激动的光。强行按捺下兴奋,我微微颔首,谦顺地说:“当然会的,我还有许多不足,一定虚心认真。”
穆萨父亲依然稳重,没有流露过多情绪。静了静,目光看向穆萨,突然话锋一转,语气认真地说:“不过,在这期间,穆萨,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第158章 苦甜咖啡
兴奋的情境陡然停滞下来。
含住呼吸,我握紧手中的餐具,揪着心等待即将到来的下一句话。
穆萨父亲看了看他,又侧眼瞟了下我,似乎想要把我们的神情看得仔细,这才缓缓道:“在这期间,穆萨,你得和我们住在一起。”
悬着的心沉下,我放心地呼出了一大口气。
只要不是强迫穆萨再娶一个,其余的,都不是大问题。
倒是穆萨微微皱起眉头,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要辩驳两句。他父亲盯着穆萨的神情,端起手边的茶杯,稳稳当当地喝了一口。穆萨略一愣神,很快便明晓了利害,重重地点头道:“好。”
我没开腔,他父亲说的是穆萨和他们住在一起,没直接说不许我和穆萨同居,已经表达得很委婉了。他没问我,我便没必要不打自招。更何况,与允许我们继续接触相比,这个条件实在不算什么。
我虽然舍不得减少与穆萨相处的时间,但为了更长远的以后,这份割舍是必须的。
穆萨父亲瞧见他应允,轻轻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我,似乎不知道还能同我再说些什么,只好缄口不言。瞧见穆萨父亲沉默的样子,我的内心不免掀起一股淡淡的愧疚,让我的父母接受一个外国女婿尚且艰辛,换作穆萨父母,也同样手足无措吧。
这一次的见面,整体只有寥寥几语,却给事情定下了基调。虽然还未板上钉钉,但是,人对于付出了时间的事物,总是难舍的;延长了期限,便意味着心境的宽限。离修成正果,指日可待。
午饭结束后,穆萨送我回去。一出门,连室外的空气都变得新鲜浓郁,迸发出惹人沉溺的气息,不由得转换进入好情绪。
尚在他父母的视线内,还是要保持淡定。我稳稳地跟着穆萨走到车内,关上车门,空间一旦转为封闭,我便再也绷不住笑意,自顾自嘿嘿傻笑起来。
他望着前方,也傻笑。回程的这一路,他一边开着车,一边在嘴角勾起惬意的弧度。浓浓的眉毛和亮亮的眼睛在笑,腮上每一寸牵动的皮肤也在笑。车刚在棕榈岛停稳,我便坐起身来,下死劲抱了他一下,顺带拧了一把他的肉,疼得他低呼一声。
“疼的话,就是真的了。”我惊喜地叫了一声,拽住穆萨的手臂,靠了上去,“感觉这一路,就像是闯关,各个击破,现在终于攻克到**oss了。”
“说什么呢,我父亲怎么成**oss了。”他轻轻捏了捏我的鼻子,“我说过,真主一定会保佑我们的。你心中有真主,他也会赐福予你。”
我脸上保持着傻笑的表情,心中固执地认为,除了真主的赐福,更重要的,应该是人的努力。如果没有刻意的勤奋与坚持,便没有白哈阿訇的帮忙,也就没了今天。可是,这样的话,我当然不会说出口。
穆萨搂着我进屋,兴奋之余,也没忘了他父亲提出的条件,看着华丽却空荡的别墅感叹道:“本来以为只用在父母这儿住一阵,现在看来,我们结婚之前是没法再同居的了。”
我体贴地点头:“没事,我理解的,他们怕你犯错嘛。”我想着方才与穆萨父母一起吃的那顿饭,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而且,能有今天这个结果,我已经很满足了。为了将来的幸福生活,暂且忍这么一段,也没关系。”
穆萨长臂一伸,将我搅进怀中,温暖的气息拂过我的颈:“你说得对,就忍这么一段,不会太久。虽然晚上不住在一起,但我平日都还能过来陪你。”
我伸手摸了摸他脸上的胡茬,细心感受着这微痒的触感,除了那一点即将独居的涩涩外,更多的是满足与快乐。
“真好,再没什么可顾虑了。”他复又将我更紧地搂了搂,声音无比郑重,“cece,我要娶你,我一定一定,会给你最好的婚礼。”
心中一软,迎向他坚定的眼神,幸福漫上每一寸肌肤,重重点头:“好,我等着。”
彼此的手紧紧相握,在经历了大开大阖的苦痛与纠缠后,我们回归于平实质朴的小幸福,连瞳孔内都透露着欣慰的满足。
谁能如我般幸运,能在有生之年碰到一朵欲罢不能的罂粟,又能在有生之年抓住一阵情谊深长的清风。而这罂粟与清风,从头到尾,竟都是同一个人。
惊艳了时光的是他,温柔了岁月的也是他,所有所有,都属于他一个人。
考验还在继续,婚事还未落定,但此时此刻,我们都无比坚信,未来有多好。
穆萨离开后,我通过skype同爸爸妈妈聊视频。
带着些忐忑与欣喜,我低低地说:“爸爸妈妈,我今天见到穆萨的家人了。”
“是吗?”妈妈迫不及待地问出最关心的问题,“对方人怎么样,好不好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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