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

作品:《诱妻(破镜重圆)

    她的前前后后、一系列矛盾怪异反应,顾峥看着听着的,终究心开始发寒。

    原来,这位表妹,并不是她所理解的和自己某种亲密无间关系。

    在这个世上,朋友知己姊妹关系,共有三种:第一种,我希望你过得好,但不希望你比我过得好;第二种,我希望我过得好,同时也希望你过得好;第三种,即使我过得不好,但仍然希望你过得好,并且,只要我可以,我会想办法帮你过好……很显然,她错了,她一直以为自己就是和表妹属于第三种的情深关系。想来,这世上,真心希望自己过得好、甚至比她还好的友情姊妹情,压根儿就不存在的?

    顾峥其实对徐茜梅的一系列含糊矛盾纠结表示挺理解的。

    人无完人,尤其是女人,偶尔有些小嫉妒,小心思,小心肠,都很正常,就连顾峥也觉得自己并非是个单纯完美的善类,对于嫉妒,对于心思,她也有……

    对于徐茜梅的这些种种,甚至是之前的徐万琴,她觉着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没必要为其难受心伤,更懒得去斤斤计较。

    可是——

    她要她死?!竟然想要她死?!

    不,这就不是一个女人身上单单的小缺点、小心思、小毛病了!

    ※※※

    顾峥势必要揪出很多事情的真相来。

    如果,真的如那噩梦中所发现,在路经河桥,这徐茜梅对她有了歹毒狠意,想至她于死地,那么,她就不能睁只眼、闭只眼了。

    .

    这个女人,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在过去曾经,她和丈夫一次次婚姻闹矛盾不愉快,她有没有在扮演某种角色?她到底又掺和其中做了些什么事?

    顾峥太想弄清楚了解!

    萱草有次说,她看见姑爷给自己打了支银发钗、本想送给她,可是,徐茜梅那么一挑唆,最后那支银发钗,硬是直到现在没看见。

    而今天,她又能背着自己,到周牧禹跟前哭诉抹泪,说自己如何如何艰难,可表姐又不好意思开口前去求他……周牧禹最后便想也不想,一掷千金,买了豪宅送她……周牧禹甚至都会想:你我夫妻一场,帮助你娘家人、帮助你好姊妹,不是他身为一丈夫理所应当么?并且,也同样地瞒着她,目的是,不让她难过,不让她觉得自己面上无光难堪,心头过意不去……

    想想,实在是可怕!太可怕!

    第72章 绝不容忍

    周氏后来竟然主动腾出自己殿楼下一处空小院。那天,她忙上忙下,起了个早,指挥着宫女太监,又是搬这个,又是洒扫那个。

    顾峥纳闷极了:“娘!”她看着周氏一系列不合日常的举止,“这是谁要来吗?您老人家这是?”

    周氏干脆直言不讳,态度来了个诡异夸张的大转变。“儿媳妇啊!”她拉着顾峥的手叹气:“你的处境,有时候我想想,也挺能明白理解的!”

    “当初,你还没和咱们牧禹复婚的时候,日子也挺艰难,虽说,那姓徐的小妖精我二十万个看不顺眼,可那会子,她给你又送这个又送那个的,也算帮过你,咱们不能不领这份情是不是?”

    “好了!她既日子艰难,要投奔到咱们这儿来,老娘我这马上给她收拾院子,不住别的地儿就住我这儿,你把她交给我,我保管帮你‘好好待客’!”

    顾峥一下懵在那里,不知如何回答。原来,周氏以为她是念着徐茜梅以前接济过她,在她落难的时候,因为不好推辞、所以才接她来住……

    顾峥笑笑,倒也不去分辨。“只是娘,我那表妹,住您这儿究竟合适吗?”

    “合适!当然合适!”周氏拍着胸口,“我人老了也寂寞,有个姑娘帮我解解闷,闹闹磕,做做伴的,也是很好是不是?”

    顾峥点点头,想想,也就没再与婆婆多说什么了。

    徐茜梅是腊月二十三这天搬来王府的,和她的夫婿程文斌一道,其实,程文斌人挺老实,做什么都是婆娘牵着鼻子走,他也是颇讲情理面子的人,总觉得夫妻两说搬来王府就搬来王府,想他,好歹以前是半个书香门第,如此寄人篱下的感觉,总觉得有够憋屈窝囊。

    当然,徐茜梅一听他此番各种忸怩和做作,恨不得扯起男人的耳朵又开骂:“你穷志气清高个什么劲儿,啊?她现在是王妃了,咱们好歹表姊妹一场,住她这里,也是理所当然!前儿,那孙家的大宅子,明明就要到手的,可她呢,她倒好,说收回就收回,想想,我这口气都还没地儿出呢!”

    “咱们呢尽管住,安心的住,你听见没有?!”

    “该吃她的!该用她的、该穿她、喝她的!咱们也尽管使,别不好意思!……”

    “她现在是个王妃,救济救济咱们这些穷亲戚,难道不是应当吗?”

    程文斌被她说得直摇头,没有办法,少不得憋屈同行。

    徐茜梅搬过来时候,当然,一听要住周氏那里,和她差不多同一个院子,立马脚跳起来,快没跳到三尺高:“表姐,您、您怎么把我们夫妻安排住那儿啊?您知道,您知道……”

    明知道和周氏那老妖婆各种不对付。

    顾峥笑:“我想了想,好表妹,是这样的,咱们这个王府看着虽很好,看着也很气派,院落有东西南三路,明间就有二百零八间,可是,要说风水,要说最合适养身体的地方,还真就是我婆婆住的那殿落,您看,表妹夫不是有病在调养么,咱们这个王府,大冬天的,烧地龙的也就我和我婆婆这两个地方……”

    “可、可我也可以住你的那院子啊!”

    徐茜梅急忙说:“您既如此说,那,我和你住同一处院子,不也挺好的么?表姐!”

    她开始撒起娇:“我才不要和你婆婆住,您还是让我和您住一块儿,不成吗?咱们姊妹两个,又像小的时候,亲亲热热,躺一个屋里,聊聊天,说说笑笑有多好啊!”

    顾峥要说没有这一刹那的情动心软,也是不可能的。这个徐茜梅曾经也常和她分歧吵架,吵完了,忽而又拉着她袖子撒撒娇,姐妹两就又和好了。她总是习惯于对这表妹某些脾性/事上的迁就、宽恕、与原谅。仿佛,就因为自己从一出生,比她享受的东西多,自己又比她大一岁,也比她日子好过些,她就理当如此对她……习惯,终成了自然。

    顾峥忽而把徐茜梅手一推,脑子里又浮起噩梦中的那一幕,河水,桥边,这个表妹竟想要她死!

    她要她死?!

    要她死?!

    ……

    她冷着脸。“可你表姐夫不答应!我也说不过他!”意思是,他不想让你和咱们住一块儿。

    ※※※

    徐茜梅就这样搬过来住了。

    眼见撒娇无用,生闷气无用,说尽好话也无用,顾峥就是以周牧禹不答应、不喜欢,非把她夫妇安排在和周氏老妖婆住一处院子。

    “徐姑娘,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要什么东西,你尽管给我说啊!你直接给我开口就是!”

    “徐姑娘,我这个人呢你是知道,向来心直口快,人也爽气,谁敬我一尺呢,我就敬她一仗,但是,谁想在我眼皮子底下作奸犯科,呵,老娘我可天生一副火眼金睛呢!”

    “哎呀呀,徐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脸色难看,来,喝口水!哎,我又没说你,瞧你,怎么吓成这样?还发抖了这是?……”

    周氏反常地热情,拉着徐茜梅手左一句、右一句,亲切和蔼又慈祥,却听得徐茜梅一身起鸡栗子,寒毛直竖。

    徐茜梅也是后来很久很久方知道,是的,她想入王府来好好大捞一笔,变成一只吸血鬼,吸干她表姐顾峥身上所有的血……可是,然而,她自己这只吸血鬼连顾峥的肉身都没挨着也就罢了,反被周氏这个老妖婆快没将全身骨血都吸榨干!

    周氏每每在顾峥面前都是一副热情好客、关心周到的假模假式表情,然而顾峥一背过身,或一离开,她就各种轻视羞辱、隐含言辞挑衅对她。

    甚至,还有更夸张的,明明有丫鬟婆子使,却总是想方设法来指使她。

    “徐姑娘,徐姑娘,我的洗脚水忘记端出去倒了,你帮我倒倒能成不?”

    徐茜梅冷冷地说:“周娘娘,周伯母,你的那些个宫女嬷嬷们呢?”怎么不去使唤她们?!

    周氏笑得依旧和颜悦色、亲切和蔼说,“哎,她们呀,你可别提了,一个个粗手笨脚,不是打翻这个,就是弄乱那个,哪有你这么乖巧体贴可人的,老娘可不想使唤她们……”

    徐茜梅把气是忍了又忍。终于,她明白体悟到什么叫寄人篱下。

    周氏老妖婆甚至使唤她去茅厕端夜香壶,捏着鼻子,满茅厕里都是难以忍受的污秽恶臭,徐茜梅胃部呕地一声,再也憋不住。气一上头,把手中的夜香壶使劲儿、狠狠地,往地上一砸。砰地豁朗一声,东西脆裂,碎烂了一地。徐茜梅的五官在冷嗖嗖、臭哄哄的茅厕里,分崩离析,不压于那被砸碎一地的夜香壶。难看,扭曲,好似末日降临山河龟裂图:我倒你娘逼!臭王八!死贼淫/妇!老妖婆!咱们走着瞧!

    ※※※

    徐茜梅自然便会向顾峥告状,受尽如此大耻大辱,自然,她尤其更多地会向表姐夫晋王周牧禹告状。

    “晋王殿下,表姐夫啊……”

    女人的声音抽抽噎噎,手捏着帕儿、哽哽咽咽捂着脸流泪不止。

    晋王周牧禹的书房,此刻,夜阑人静,通火透亮,书房里点着一盏盏红蜡烛,他在处理公文,正忙活着,几个小太监小宫女在旁添灯油剪灯花。

    徐茜梅的声音像六月天的雨从天空砸在了青石地面上,凄凉,可怜,透着委屈和无助。“表姐她前请万请的,非让我搬来你们贵府上住,我本来是要拒绝的,可架不住她热情,便听她的话,乖乖搬来了……”

    “可您说说,我既厚着脸皮搬来您这儿住,到底是您府上的客人,还是使唤丫头?”

    周牧禹大为惊讶,他抬起头,搁笔。“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你好生说?”男人声音淳厚柔和。

    徐茜梅听得愣怔半天,整个身子都快酥醉了,有些晕涛涛。徐茜梅只是哭,不再吭声。

    男人接着又很客气地询问道:“你自然是个客人,怎么?谁怠慢了你?——谁又敢怠慢你?你表姐她是整做王府的主子,谁又敢给你脸色瞧不成?”

    给这个女人的脸色瞧,自然,无疑等于给顾峥面子上不好看。

    这事儿,周牧禹决不能容忍。

    第73章 婆媳之道

    周氏院落,乐道堂。

    且说周氏因在隔壁院又碰见了顾剑舟,两个人互掐互怼好一阵儿,周氏气不恁,回房把脚往红木大躺椅一踢,不想唉哟叫唤,椅子踢疼了脚,正疼得脚发麻。

    一宫女道,“周娘娘,您是怎么了?”便要给她察看。

    岂知徐茜梅今日反了常态,笑吟吟居然主动支开小宫女,像是预先得知什么,亲自给她脱了鞋、弯腰来揉捏。

    周氏轻眯起眼,女人什么道行她清楚不过,正狐疑着、纳闷着,便听得有人在外打起门帘子,“晋王殿下到!”

    ……

    偌大宽敞的厅房,故而,就这样,周牧禹驾到,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他老娘,舒舒服服,趾高气扬,翘着个二郎腿,正颐指气使、百般刁难,在为难另一个女子——他妻子娘家的表妹。

    表妹在给老娘捏脚捶腿。

    周牧禹:“娘,她是客人!是你儿媳娘家里来的亲戚!人家以客人的身份住在咱们王府,你怎么能这样子去使唤别人,传出去,这还像话吗?”

    周牧禹感觉很生气,看来那徐茜梅哭诉告状都是真的。这老娘也不像话,说来也真是怪,她对顾峥平日很贴心维护,怎么对她亲戚就一点情面不留?

    徐茜梅笑得很得意,装模作样,委屈兮兮道;“表姐夫!”

    她这一声可真是叫得亲切无奈,“你就不要去责怪伯母了!想来是这个常理儿,哪有当和尚不敲钟,我怎能好意思白吃白住这里呢!伯母既然要把我当丫鬟来使唤,也是应当!”

    周氏眼睛眯缝起来,锐利非常,看得徐茜梅又是头一缩,越发躲藏在周牧禹身背后。

    周牧禹回转身朝她示意,轻颔颔首:“你别害怕,这件事,我既知道了,自然会给你做主!”

    他想:这妻子顾峥也真是能忍耐,想必她这表妹肯定也对她告过状,然而,一则,她对婆婆恭敬孝顺,自然不会为这事儿与婆婆起争执;二来,她什么都委屈求全,凡事能忍则忍,如今,自己娘家人在这儿受了气,她面子在王府也不好过,却还是顾全大局,把事情按了下来。

    周牧禹越想,越觉母亲实在过分,而顾峥也实在窝囊憋屈。

    遂又对徐茜梅说道:“你先出去一会儿,我和我母亲好生谈谈……”

    徐茜梅挑着秀眉,得意一哼,冲老妖婆眨眨眼,便继续装得可怜兮兮,躬身退下了。

    厅房里,现如今唯有他母子二人。

    周氏从椅子上站起来,高抬着下巴,道:“真是好滑稽可笑!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的,忙你该忙的事情就好,偏偏耳根子软,跑到咱们内宅来掺和,老娘我做事自然有分寸,你放心,我这是替天行道呢,在帮你那傻媳妇降妖除魔!”

    “……”降妖除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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