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

作品:《陛下太偏心

    高皇后便笑:“妹妹长大了。”

    赵郗似懂非懂,继续扒着高皇后的手,望着妹妹。

    妹妹生得玉雪可爱,赵郗一直都忘不了,也忘不了,那时拉着妹妹的手,一面笑着,一面竟慢慢滴下泪来的丽嫔。

    一时语毕,赵宜安手上还抓着方才打坏的络子,赵郗呼吸几回,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都过去了。”

    “我想……”赵宜安抬起眼睛注视着他,“我想去看看母亲,还有……父亲。”

    赵郗一愣,又很快应下:“我叫人去安排。”

    听到他的回答,赵宜安点了点头。

    将络子放回竹筐,赵宜安道:“回去罢,太阳都落了。”

    赵郗腆着脸凑上来:“是不是打坏了?要送给哥哥了罢?”

    赵宜安正低落,见哥哥如此,忍不住伸手将他挡开:“想得美。”

    倒是和缓了不少。

    赵郗不依:“说好了,要是坏了就给我的。”

    “还没坏呢。”赵宜安抱起竹筐,几下绕过人,朝着前面回去,“你等明年再来罢。”

    赵郗霎时垮下脸来,一面追上去一面不满:“说话不算数,我可不带你去了。”

    赵宜安忽然停住脚。

    “怎么了?”赵郗追上她,“我说着玩的。”

    赵宜安看着他,像是想到一个了不得的主意,哼道:“不带就不带。”

    赵郗一惊,仔细打量妹妹神色,见她并不是生气,才放松下来,与她犟嘴:“我不带你谁带你。”

    “赵陆啊。”

    赵宜安抛下三个字,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郗愣在原地,很快又反应过来往前追:“好宜安,哥哥说着玩的,哥哥怎么可能不带你去呢?”

    轻飘飘将眼神掠过,赵宜安一本正经:“我可不是说着玩的。明天就去找他。”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去找小陆。

    我真滴很想虐的(流泪

    第96章 玉禧殿

    第二日,赵宜安尚未起身,就听见赵郗扒在门外哀哀唤她。

    “宜安,哥哥错了,你想去哪儿哥哥陪你去哪儿。”

    “湖阳啊,你别去找他,有哥哥还不够么?”

    “好妹妹,你快理理我,你不理我我都睡不着了啊。”

    赵宜安捂住耳朵:“什么时辰了?”

    守夜的婢女忙道:“回公主,卯时过一刻。”

    门外的惨叫还在继续,赵宜安坐起身:“起来罢,替我洗漱。”

    “是。”

    房门一开,赵郗立刻鱼一般溜了进去。

    见妹妹耷拉着脑袋,昏昏欲睡的模样,赵郗忙道:“不如再睡一会儿罢,反正也不急着这一天。”

    最好拖到赵陆政事繁忙,陪不了妹妹。

    赵宜安气:“闭嘴。”

    闻言,赵郗可怜巴巴退下,身后端水的婢女便凑了上来,有条不紊替赵宜安净面挽发。

    金缕立在赵宜安身后,弯下腰轻声询问:“公主想梳成什么模样?”

    赵郗搭腔:“自然什么好看梳什么。”

    赵宜安看他一眼,又对金缕道:“随你。”

    金缕沉思片刻,取了玉梳开始挽髻。

    赵郗便在一旁趴着,一点声音不闻,只用眼睛偷偷觑着妹妹。

    等用了早膳,赵宜安要出门了,赵郗一步不离,跟着妹妹一同走至软轿边。

    他撩起帘子:“小心点,可别磕了头了。”

    看赵宜安坐稳了,赵郗放下帘子,让抬轿的婆子们起身,又扒着轿子窗口,一叠声儿问妹妹:“坐着舒服么?不颠罢?闷不闷?要不要哥哥替你扇风。”

    轿子里的赵宜安闭着眼睛缩着脚,捂紧了耳朵,权当听不见。

    *

    出了垂花门要换马车坐。赵郗坐在左边,抱臂看着对面的妹妹,忽然转头朝另一个人道:“跟我换个位置。”

    赵宜安一愣,下意识顺着赵郗说话的方向望了过去,然后就对上赵陆的眼睛。

    他今日穿了一身青金闪绿的袍子,腰间配青玉禁步,头上的金冠镶了一颗拇指大的珍珠,整个人瞧上去沉稳且利落。

    只是被赵郗这样一说,赵陆倒难得露出些迷茫。

    “什么?”

    赵郗恶狠狠重复:“跟我换位置,快。”

    原先是赵陆坐在正中,赵郗与妹妹对坐的格局,等如了赵郗的愿换了座,就变成赵郗在中间,赵陆与赵宜安被他格开的模样。

    赵郗满意,拍了拍膝盖上的衣摆,重又抱起了手臂。

    一时无言。

    轻轻一晃,马车起了步,赵郗便抬起眼睛上下打量赵陆,最后憋着一股气评价道:“招摇。”

    人模狗样的,在他妹妹跟前现什么眼呢!

    赵陆微微垂下头,并不答话。

    赵宜安就坐在他对面,自然将他的反应收入眼下,她忽然道:“哥哥才招摇,早上换了多少身衣裳我可都知道。”

    赵郗心中一闷:“你帮谁呢?”

    闻言,赵宜安冲他得意一笑,转开了脸。

    马车并不小,但赵郗正是想挑刺的时候,他伸长了腿,大喇喇摊开手脚,语气不满:“怎么找了这么小的马车,坐着能舒服么?况且还要去西山。”

    早上被吵醒,赵宜安正是困顿的时候,听见赵郗故意寻事,毫不犹豫踩住了他的脚。

    她正要说话,却听见赵陆开了口。

    “为求平安,不可招摇。”

    语气平平,似是认真回答赵郗的话。

    被妹妹踩了一脚,又让赵陆拿自己的话堵了自己的嘴,赵郗一时憋闷,默默收了脚,靠着马车壁揉心口去了。

    赵宜安瞧着哥哥的模样,忍不住弯起眼睛笑,再回头的时候,就撞见赵陆来不及收回的目光。

    他瘦了一些,也或许是穿了青金色衣裳的缘故。眼底下的那颗痣倒还是明显。再往下看,腰上除了对称的两枚禁步,还有一根细细的丝线。

    赵宜安仔细瞧了一眼,又返回去看赵陆的眼睛。

    赵陆躲闪不及,只好由着她打量。

    丝线上,是上回赵宜安用银线做的小鱼。

    但赵宜安最终也没说什么,她坐到赵郗身边,拉了拉他的袖子:“困。”

    赵郗忙微微弯下身子,由着妹妹靠在他的肩头,慢慢睡熟过去。

    *

    吴清乔被葬在西山,同沈延方一处。

    “是父皇这样安排的,其他人并不知情。”

    赵陆轻声解释,又侧身望向站在另一边的赵宜安。

    赵宜安挽着哥哥的手,闻言,语气有些低落:“所以从前,父皇带我拜祭,其实是连带了……父亲的份。”

    赵陆转头,注视着面前的石碑,轻点头:“嗯。”

    赵宜安勉强弯起嘴角:“我都忘记他长什么样了。”

    吴清乔的画像就挂在高皇后的宫里,搬到玉禧殿独住之前,赵宜安常常可以见到。但她对这位生母并没有多深的爱意,她给了她生命,却在赵宜安往后所有长大的日子里,消失得彻底。

    至于沈延方,只有昭帝偶尔会拿出他的画像,叫赵宜安看一看,这位大周曾经的守护者,神威天降的沈将军。

    现在想起来,才觉出其中苦涩。

    身后的金缕燃起香,垂头送到赵宜安手中。

    赵陆与赵郗便在后直立,等着赵宜安祭拜完毕。

    回过身的时候,赵郗抬起手,动作熟谂,替妹妹拭去泪珠,又轻拍她的后背好言安慰。

    赵陆站在一边,袖子里的手虚握了一下又很快松开。

    他垂下眼睛,却泛起酸涩。

    “走罢。”

    赵郗搂着妹妹的肩膀,对着安静站立的赵陆没什么好气:“你跟我去骑马,别坐在马车里,倒把宜安挤坏了。”

    带着人正要走,赵宜安却忽然侧了一下身,从赵郗手中脱身。

    她抬起一双才哭过的眼睛,鼻尖微红,对着赵郗道:“我还想去瞧瞧父皇母后。”

    昭帝与高皇后已葬入皇陵,路途遥远,总不能奔到皇陵去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