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

作品:《你是夏夜晚风

    “别瞎想,你做病理的时候不是做过基因检测么,不是遗传的原因。”厉海不想让温轻想太多,“你什么时候走,我送你。”

    温轻家原本是在江城的,后来温父因为工作调动去了邻市,就举家搬去了那边,动车只要五十分钟就到了。

    “你工作也挺忙的,我自己回去就行。”

    “没事,工作没你重要。”厉海作为一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小伙子,无比自然地说了这话。

    温轻拗不过他,便商量着下班就回去,晚上过一夜,明天下午回来。

    挂了电话,厉海把堆积的文件高效处理完,又跟向新讨论了一下这两天的工作安排,然后说自己要离开一天,瞧着时间差不多了,提早回家接温轻。

    温轻只收拾了个很小的拉杆箱,厉海接过箱子放进后备箱里,打算开车去邻市。

    上了车,温轻坐在副驾上抱着抱枕没说话,看窗外飞驰而过的风光。

    厉海也没开口打扰她,跟着她输入的导航定位一路走,天刚黑的时候就到达了温轻家。

    下高速的时候温轻已经给家里打过电话,此刻到家了她又打了次电话告知,倒是像有礼数的客人。厉海看见温轻下车前害整理了一下衬衣的领子,确保脖子上的伤痕都盖住了。

    “走吧。”她挽着他的胳膊,还有心情开了句玩笑,“不用紧张,我爸对我的事不太管的。”

    虽然这么说,厉海还是有些要见老丈人的忐忑。

    温轻的弟弟来开的门,虽然只有十三岁,但弟弟个头已经比温轻还高了,看起来营养不错。弟弟有些腼腆地叫了厉海一声“哥哥”,扭头回去跟家里说:“他们来了!”

    温轻的继母在厨房做菜,只探出头来打了个招呼,温轻的父亲则招呼他们去沙发上坐着,先拿了盒烟问厉海抽不抽,厉海谢绝了,他又给两人倒了茶水。

    父女之间的关系倒也不像温轻说得那么僵,只是看得出来彼此都有些生疏。

    温轻爸爸问她:“工作还顺利么?”

    “之前太累了身体受不了,现在已经辞了警队的工作,和朋友开了家店,卖花修表。”

    “哦?辞职了?怎么回事,是犯什么错误了么?”温轻爸爸很有些敏感,“有困难怎么不跟我说呢,我帮着你一起想想办法。”

    “没犯错误,就是累,总加班。你不是也不想让我干么?”

    “你什么时候真听我的话就好了,自己开店你以为是什么容易事么,年轻人太冲动了,莽撞。”

    父女间的对话刚有些□□味,继母就端着盘子出来了:“先吃饭,边吃边聊。”

    如果是寻常的在外工作的孩子回来探望父母,气氛必定是喜悦融洽的。可这次温轻回来是因为父亲生病,继母的笑就有些牵强,弟弟也不怎么说话,父亲的心情更是不太好。

    厉海作为本应被礼待的准女婿都觉得在这个家里很是不自在。

    吃了饭,温轻和继母讨论了一下住院要带的东西,就和厉海一起跟他们告辞了——这个家里根本没有温轻住的房间。

    牵着手下楼,厉海替温轻觉得心酸,温轻却跟他解释:“他们搬过来的时候我都上大学了,也不回来住,没必要多一间房。”

    厉海把她的手在自己嘴边亲了下:“没事,以后我住哪儿都有一间你的房。”

    温轻靠着他肩膀笑:“我们不是住一间房么?”

    “那不行,万一我犯错误了,你得罚我独睡空房才行,男人可不能惯着。”

    他说得一本正经,温轻笑得更厉害了:“我会惯着你的。”

    厉海扭头:“我可不信你的话了,你就一张嘴会哄人。”

    “我不哄你,我以后都对你好。”温轻说得无比坚定,“特别特别好。”

    第56章

    56

    清早, 厉海跟温轻到温家接了人去医院,办理入院手续后,继母去食堂订饭, 温轻帮父亲整理病床和日用品。

    厉海和温轻父亲相对无言, 半晌,温轻收拾好了, 跟父亲道别:“我们就回去了,厉海明天还得工作。”

    “陪叔叔吃了午饭再走吧?”厉海问温轻。

    “病房里太乱了,护士会来赶人的。”温轻看了父亲一眼,“还是走吧。”

    “走吧。”温轻父亲点头,“我这儿不要紧, 住院是为了报销额度,一周后就出院了。”

    厉海总想着让他们父女之间能再融洽些,拉了拉温轻的手:“要不下周出院的时候咱们再过来。”

    “别来回折腾了, 你们有你们自己的事业。”温轻父亲从枕头下面的包里拿出个牛皮纸信封,给温轻,“你说自己开店,虽然我觉得不妥当,但你从小主意大, 就没听过我的话。这个你拿着,存起来别花, 万一赔本了还有个生活保障。”

    温轻不要, 温父就塞给了厉海:“你们,你们要是谈得差不多了, 就安排两家家长也见见面,认识一下。”

    厉海想到昨晚带着温轻去酒店住的事,有些羞赧,“哎”了一声。

    钱被迫收下了,出了医院上了车,厉海系好安全带把那个信封扔到温轻腿上:“拿着吧,你爸给你花的。”

    温轻拿着沉甸甸的信封,沉默了一会儿,车子开出去老远才问厉海:“你说阿姨知道他给我这钱么?不会吵架吧?”

    “你爸给你这钱肯定是在他能力范围内的,不至于就吵起来。存起来,也算他对你的一份心意,以前给你的生活费你不是也存起来了么?”

    “我以为……以为他根本不在意我的。”温轻的语气有些失落。

    厉海抽空伸手去握了握她的手,提醒她:“我在开车呢,别装可怜让我分心啊。”

    “我没装可怜。”温轻往靠背上一椅,噘着嘴嘀咕,“我就是小可怜。”

    “哟哟哟,最近怎么这么爱撒娇?”遇上红灯,厉海停车捏了一把温轻的脸,“轻姐你别在我面前演戏,我不买账。”

    温轻在他手上蹭了蹭脸:“我觉得你挺买账的,你昨晚还说我是你的小乖乖呢。”

    “咳。”绿灯亮了,厉海发动车子,弯着嘴角装严肃,“青天白日的,可不好这样。”

    说是这么说,可刚回了江城的家,依旧是青天白日的,他也没少这样那样的。

    跟着温轻回国一次家,见了一次家长以后,厉海总觉得自己这身份算是坐实了。

    可程卫东那家伙的存在还是让他有点儿不痛快。

    他听阿佳说,程卫东来店里找过温轻两次,还约她吃过一次饭,是中午饭,温轻带着阿佳跟他一起吃的。

    这孙子明明知道温轻有男朋友了还来撬墙角,怎么想的啊?

    当年动不动把温轻给气哭的事都忘了?温轻甲状腺上长结节说不定就是被那孙子给气出来的。

    厉海越想越气,偏偏温轻没跟他说过程卫东的事,自己也不好主动提出来从阿佳那里听说的话,好像很不信任她似的。

    于是厉海隔三差五地就往花店跑,跑得多了果然被他遇见了程卫东。

    程卫东见着他不卑不亢地,还跟他握手问候。

    厉海主动请他吃饭:“师兄多年没见,咱们一起吃个饭呗,轻轻,阿佳,一起。”

    “轻轻?”程卫东疑惑了下。

    “哦,卿本佳人的卿,我看书上说古代丈夫都这么叫自己妻子,我觉得叫老婆有点儿傻,就叫她卿卿,是不是轻轻?”厉海看向温轻。

    “噗。”温轻憋笑,在人看不见的地方拧了他后背的软肉一把,手劲儿不小。

    阿佳看戏一样看他们三人,吃饭的时候只管大口吃,一句话都不说。

    厉海倒是挺能聊,问程卫东:“记得三年前就听说过师兄大喜的事情,现在应该已经当爸爸了吧?”

    程卫东嘴角抽了一下:“去年和前妻分开的。”

    “呀,新婚燕尔怎么就分开了?”厉海明明知道是程卫东的老婆出轨,还非要再提起来以前的事,“是不是师兄你脾气不好啊,我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也总看见你跟轻轻吵架,轻轻当着我的面哭了好多次,我就是那时候觉得她好柔弱,才对她动——呃心的。”

    温轻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了他一脚。

    程卫东的表情不太自然,他看向温轻,解释说:“小时候不懂事,总跟你置气,让你受了不少委屈。”

    温轻笑笑:“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说那些干嘛啊,我现在想想那时候还挺好笑的呢。”

    程卫东也回以温柔的笑:“年少的事,现在想起来开心也是笑,烦恼也是笑了。”

    厉海撇嘴,他在说什么狗屁话,他倒是笑了,哭的是温轻好不好?

    一顿饭吃到天黑,厉海抢着去买了单,回来的时候看见程卫东在跟温轻小声说什么,见到他又不说了。

    厉海心里老大不爽,回花店关门的时候看着桶里的花问阿佳:“九朵蓝色妖姬是一生挚爱的意思么?”

    阿佳点头:“你知道得还挺多。”

    厉海扬扬下巴:“你帮忙包起来,记在温老板账上。”

    阿佳笑起来:“哪有送花的让收花的付钱的?”

    “谁是送花的?这是替温老板买给我的。”厉海亲自过去挑了几朵已经绽放得比较漂亮的花,又指着旁边红色的花说,“哎,这个花挺好看,包一束送给程师兄。”

    “不用麻烦了。”程卫东摆摆手,“家里不摆花。”

    阿佳拿着剪子给厉海要的蓝色妖姬剪叶,看了一眼那红色的花:“你知道那是什么花么?那是曼珠沙华,又叫彼岸花,是此生不负相见的意思。”

    那可真是太好了。

    “管它什么意思呢,好看就行了。”厉海主动挑拣起来,“给师兄包一束大的,别小气,都记在温老板账上。”

    晚上回家的路上,温轻自己先笑了起来:“你怎么那么损呢?”

    “我损么?没有吧?那个程师兄都二婚了还来找你才不地道呢,谁知道是不是他那方面不行,他老婆才出轨的。”

    “过分了啊。”

    “这还过分?你可别记吃不记打啊,见着个故人就追忆似水年华什么的。”厉海严重声明,“他要是再来找你,你就给我打电话,我天天给他送那个彼岸花。”

    “嗤,小气巴拉的,人程卫东今天还跟我夸你呢,说你看起来挺护着我的。”

    “是么?”厉海有点儿意外,还以为他是偷着跟温轻说自己坏话,“算他眼神好。”

    “喂,你不要这么幼稚好不好,他没什么想法,只是很多年不见了,偶尔见面聊一聊。”

    “有什么好聊的,前男友,多么敏感的身份,他就不能做个没缝的蛋好好待着么?”

    温轻听了先是笑,笑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不对,又去打他:“你说谁是苍蝇呢!”

    “谁打我谁是苍蝇。”厉海皮糙肉厚的,也不怕她打了,顶了句嘴又说,“谁叮程卫东谁是苍蝇!”

    说得温轻气鼓鼓的,到了小区不肯去他家,奔自己家门去了。

    她走哪儿他跟到哪儿,还装没事人似的跟她说:“咱们把两套房都退了,换一套大点儿的房子一起住吧,两居的,可以空一间当书房用。”

    温轻不理他。

    厉海刚才在醋头上说话有点儿过,这会儿觉得自己挺幼稚的,主动跟她示好:“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