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节

作品:《盛唐宠后

    “哦,”萧燕绥这才满不在乎的点了点头,“那我懂了,自家人的事不算什么,不是失手被万安公主或者其他外人发现了就行。”

    萧恒稍稍犹豫了一瞬,还是开口问道:“你过几日便要去老家那边,这事情,即便是查到了些许眉目,又要怎么处置--”

    “那不是正好可以把人带走?”萧燕绥开口道,她一早其实就打的是这个注意。

    能让万安公主派出来做这种事情的,就算不是真正的心腹,肯定也是比较靠得住的得用人手。

    正好,萧燕绥一路从长安城离开后,路上捎上那两个人,安排好了,绝对算不上打眼。

    等到了老家,还不是她想怎么问就怎么问?正好,也许祖父萧嵩看到同样的供词,还能再想到些别的东西。

    萧燕绥自己终究还是年龄有限,关于万安公主的疑问,她有预感,这个最终的答案,免不了还是要落在见多识广、也对皇室秘辛很有些了解的祖父萧嵩头上。

    这个问题过去,又走了几步,萧恒终于还是忍不住的问道:“赵君卓--”

    萧燕绥诧异的抬头看向他。

    萧恒继续道:“还有东宫的李倓,六娘,你都是怎么想的?”

    “……”萧燕绥无言以对的看着他。

    萧恒也很快便默默的闭上了嘴。

    然而,就在萧恒为自己这个问题有些后悔的时候,萧燕绥却是又开口,干脆利落的给出了答案,“赵君卓啊,一个以前认识的人。”

    萧恒怔住,不由得道:“就这样?”

    “不然呢?”萧燕绥反问他。

    萧恒摇了摇头,突然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妹妹的头,“不,没什么了。”

    曾经还是个矮豆丁的小姑娘已经渐渐长大了。以前的时候,萧恒想要摸摸自己妹妹的头,还得弯下腰,而现在,当初的小姑娘,已经变成了他肩膀上的高度,抬起手才能做出相同的动作。

    不过两年的分别时间,十几岁的少女模样里还带着些许稚嫩,但是,那双依旧明亮的眼睛里,却比以往要沉淀了许多。

    至于李倓,萧燕绥想了想,并没有回答,萧恒也没有再继续追问,兄妹两个仿佛又默契十足的无视了这一话题。

    在家里的花园中绕了一个大圈之后,萧恒一路送妹妹回了她的院子,温声叮嘱道:“时候不早了,快去休息吧!”

    萧燕绥点点头。

    等到萧恒自己一个人穿过几道拱门,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却愕然的看到,萧悟竟然正站在那里,一脸苦大仇深的瞅着他。

    萧恒:“…………”

    “你刚刚把我甩开了,我就猜到,你肯定不是直接回来的。”萧悟的语气特别肯定。

    萧恒低咳了一声,短暂的被抓包的微妙后,很快便理所当然的回答道:“和六娘说了几句话。”

    萧悟人小鬼大,直接开口道:“你们别都把六娘当小孩子,她心里其实都知道。”

    作为比萧燕绥大不了几岁的兄长,萧悟一直有种自己和妹妹沆瀣一气的默契。当萧燕绥在老家的时候,许多裴氏、萧恒提都不提的事情,其实都是萧悟透给萧燕绥的。

    萧恒哑然失笑,很想对萧悟说一句,“你懂什么”,不过,想想萧悟刚刚的话语,却又把自己这句话给咽了下去,转而狐疑的盯着萧悟,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萧悟不打自招,“知道也不告诉你!”

    萧恒:“……”

    萧悟:“……”

    兄弟两个大眼瞪小眼的互相对视了一会儿之后,萧悟跳起来落荒而逃一般,“我去休息了。”

    大概能猜到,萧悟和萧燕绥之前私下里就通过气了,萧恒愣了愣,也是忍不住的摇了摇头,这还真是……

    ·

    翌日一早,护卫便将那两个可疑之人的画像送过来了。

    萧燕绥瞅了一眼,明显偏“神似”的画风,嘴角不由得一抽。

    她拿出自制的铅笔来,冲着那个护卫招了招手,“来,再补几笔。”虽然她也不是学美术的,但是,好歹眉毛粗细、眼睛大小这种比较突出的特征能画得稍微清楚一点。

    好歹将画像变得写实了一点之后,萧燕绥将两幅画像收起来,又派人去给李倓递了个信。

    独自一人待在书房里,还在等信的过程中,萧燕绥却又有一瞬间的走神。

    除了萧家的亲人之外,她竟然会如此信任他。

    ——似乎,从一开始的时候,她和李倓之间的信任程度,就很高了。

    第148章

    对于萧燕绥和李倓之间的频繁往来, 裴氏心情复杂、顾虑重重,不过, 反复琢磨着自家女儿的年龄和萧嵩的打算, 最终还是决定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什么都不知道。

    而在东宫之中,太子李亨对此自然是乐见其成, 李倓的兄长、阿姊李俶和李文宁两人,虽然出发点和太子李亨不太一样,不过,对于这件事本身,却也是差不多相同的心思。

    在这种情况下, 萧燕绥派出去送信的人,在东宫之中, 自然也是颇受礼遇。

    只不过今日, 萧燕绥身边的护卫被东宫的门房客客气气的请进去之后,却并不曾见到李倓其人。

    他坐了一会儿,久等不来,心中不免有些困惑不安。踟躇片刻后, 忍不住起身,向刚刚为他引路的那个宫人询问一二。

    那宫人一直跟在李倓身边, 倒也颇知道些事情。见萧六娘派过来的人等急了, 也不瞒着,便低声解释道:“今日圣人有令,将东宫的几位小郎君一并召集到了兴庆宫中。”

    那护卫一琢磨, 不由得道:“如此一来,一时半会儿之间,几位小郎君怕是都还在皇宫之中回不来吧?”

    那宫人陪着笑,“圣人自有计较,圣人的心思,这咱们哪说得准哪!”

    “……”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那护卫索性起身,也不多等了,只是道:“那我先回去,给六娘回个信。待到你家郎君回来了,你同他说一声?”

    那宫人自然是立即应下了。

    萧燕绥的护卫道过谢之后,转身要走,那宫人见状一愣,连忙又将人拦下来了,“等等,信呢!”

    一下子,发愣的人变成了萧燕绥的护卫,“什么?”

    “你没有带萧六娘给三郎的书信吗……”那宫人眼巴巴的看着他,不太确定的问道。

    单纯就只是过来送个口信的护卫:“……”

    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后,那宫人一声不吭了,默默的又将这护卫一路送了出去。

    到了门口,看着那护卫翻身上马的时候,那宫人还忍不住道:“等会儿三郎回来,我就和他说,你今早来过的事情。”

    “……多谢!”那护卫抱了抱拳。想了想,还是没再多提醒一句,让李倓回头有信早点回,萧燕绥大多时候都在家里的事情。

    送走萧燕绥的人之后,李倓身边的宫人自然是直接回了院子,琢磨着萧燕绥的身份,还有她和李倓之间的往来,越发神采奕奕,一心想着等自家郎君回来,一定要赶紧给萧六娘回话的事情。

    秋风飒飒,吹皱一池渐渐枯萎的荷叶。

    张良娣一身宫装斜倚在水榭中,一只手轻轻的搭在自己高耸的小腹上。

    担心她吹风凉着,椅上铺着厚厚的垫子,又有身边的大宫女亲自取来了披风,轻轻的披在她的肩上。

    因为有了身孕,即便最初几月害喜时食欲不振,如今,张良娣的身体依旧比往日丰腴了些,她颇有些几分困倦慵懒的靠坐在那里,漫不经心的晒着太阳,神色温柔,唇角含笑,整个人仿佛都笼着一层暖意的光。

    “已经把人送走了?”张良娣抚着自己的肚子,感受到里面麟儿偶尔一下的动作,笑意更深,柔声细语的问道。

    “是。”大宫女低声回道,“三郎今日并不在宫中,期初,那宫人还想要多留对方一会儿,不过,萧六娘身边的人,似乎并不欲多等,便匆匆急着回去了。”

    “兰陵萧氏,徐国公府的萧六娘……”张良娣喃喃道,她扭头看向水面几片枯荷。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据说,萧六娘和李倓似乎私交甚笃。

    虽然不知道萧家具体是什么打算,不过,对方如今并未摆出严词拒绝之意,自然也就意味着,这桩亲事,还是有戏的。

    张良娣心中自然明白,太子李亨对徐国公府上一向是颇为看中的,即使曾经的宰相萧嵩已经致仕回乡养老,太子李亨对萧家的礼遇,也没有丝毫的懈怠。

    萧燕绥和李倓,这桩婚事若是能成,太子李亨自然心中欢喜,便是张良娣,其实也知晓,和圣眷在身的徐国公府结亲,自然是一桩好事。

    偏偏,东宫之中,真正和萧六娘关系密切的乃是太子第三子李倓。

    张良娣低头,蛾眉螓首,轻轻的抚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犹带轻愁的叹息。

    如今,太子李亨的东宫之中,可谓是张良娣一家独大。自她有了身孕,又一直得太子宠爱,她同太子长子李俶之间的关系,自然也就变得越发紧张微妙起来。

    太子尚未继位,且朝中政敌颇多。张良娣腹中胎儿也还尚未诞出。李俶和李文宁兄妹虽然一直被太子、乃至圣人看重,不过,终究还是越不过太子李亨去。

    --张良娣和李俶之间的气氛诡谲,目前终究还只是停留在尚未交锋的隐约排斥上。

    可是,想到日后,恐怕却是不那么好说了。

    偏偏,李俶身边,除了一母同胞的妹妹李文宁与他同气连枝以外,生母早逝的李倓也是一心向着李俶的。

    若是徐国公府真的看中了李倓,许嫁萧六娘予他,将来,东宫和萧家的这门姻亲,是否也会成为李俶的助力?

    张良娣垂下眉眼,在心中轻轻的叹了口气。

    如今的局势,东宫需要萧家,太子李亨也一心想要与萧嵩交好。可是将来,她的孩子,要面对一个同萧家交好的兄长,对于这般局面,张良娣心中自然犯了难,也就不那么开心了……

    ·

    那个护卫回来的时候,萧燕绥正站在院子里,和自己的小猎犬玩抛飞盘的游戏。

    小猎犬身形矫健的飞奔出去,纵身而起,一下子接住飞盘,又甩着尾巴一溜烟的冲着萧燕绥跑过来,将飞盘送到她手上。

    萧燕绥伸手揉了揉小猎犬的脑袋,然后才看向回来禀告的护卫,含笑道:“怎么这幅表情?”

    递话却扑了个空的护卫连忙将刚刚在东宫的事情说了一遍。

    “圣人将李倓他们几个全都叫到了兴庆宫中?”萧燕绥暂且没有再扔飞盘,只是又揉了还有些兴致勃勃的小猎犬一把,将其安抚下来,略微挑眉的轻声道。

    那护卫点头称是。

    东宫人口不少,除了常年绑定出现的李俶、李文宁和李倓三人之外,年纪比较大的几个还有行二的李系、行四的李佖、行五的李仅、行六的李僩等人。

    萧燕绥同他们自然是在宫宴上见过,但是并不怎么熟悉。

    不过,算算大概的年龄,这几人倒是差不多都渐渐长成了。

    萧燕绥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不由得想到数年前,身为太子长子、又是玄宗长孙的李俶——李俶的名声一向很好,仁孝知礼,幼而好学,自小得玄宗宠爱,他是唯一一个在刚满十五岁的那年,便被玄宗封为广平郡王的。而在他之后,太子李亨的其他儿子,却是一个这种待遇的都没有……

    如今,玄宗将太子膝下几个差不多成年的孙子一起叫到兴庆宫中,萧燕绥思来想去,如果不是太子李亨干了什么出人意表的事情的话,估计就是为这另外几个孙子封郡王了……

    而在封王之后,不出意外的话,东宫所出的这几个此前一直闲来无事的皇孙,应该也会开始入朝参与朝中政事了。

    这样的话,对太子李亨而言,等于是东宫的影响力在扩大,应该算是一桩好事。不过,对于太子的政敌来说,太子的亲生儿子站出来了,显然就等于是又多了几个可以针对的、明显摆在明面上的靶子……

    一直等到傍晚时分,夕阳如醉,西边的晚霞映红了半顷天幕,伴随着远处庙宇中悠远的晚课钟声,市井人家中,也渐渐升气了袅袅炊烟。

    阳光散去,夜幕微垂,今早李倓身边的那个宫人才有些心中惴惴的敲响了徐国公府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