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作品:《皇后白软胖

    白光思前想后,总觉得有些不对。

    不行,他这一晚上可是睡不着了,他决定半夜时分,去自己女儿的闺房外头瞧瞧动静去。

    于是,到了三更刚过的时候,白光便手里抄了一条鸡毛掸子,静悄悄地摸到了软软的绣楼之下。

    别问白老爷为啥防身只拿鸡毛掸子,就算让他拿把大刀,他也得会耍才是啊!

    这一摸到绣楼之下,便真的让白光听到动静了。

    只见得窗台之上有人影一闪,他的女儿便真的将窗扇一开,来人轻车熟路地跳进了窗内,便只听得房内一阵轻响,接着有瓷罐被打开的声音,他的女儿软软糯糯地问——

    “你可饿了?快来吃……”

    白光这下心中一抖!

    这还了得!

    他堂堂从七品光禄寺主薄的女儿,居然真的偷留了每晚的饭菜,留给了外男吃……若真真是被皇家知晓了,那可是掉了九族的脑袋都不够还的!而且,身为他一身正气的白光的独生女儿,怎么能和在小皇帝还没有和离的时候,就……

    白光越想越生气,只将手中的鸡毛掸子一挥,咚咚咚三步便奔上女儿的绣楼来。

    坐在绣楼门口的阿宝正捧着脸打瞌睡,一见跑上来的白老爷,便吓得所有的瞌睡虫全都飞跑了。

    阿宝连忙伸手拦住:“老爷,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

    “闪开!”白光将阿宝一把推开,“让我好好看看,是哪个胆大妄为的浑小子,敢跑来我白府勾引我白家白白胖胖的小女儿……”

    “啊?”阿宝一听,吓得连忙要去拉白光,“老爷,你听我说……”

    阿宝一句话还没说完呢,白光已气势汹汹地一脚将白软软绣房的房门咚地一声踹开!

    白光怒道:“软软!你身为爹爹的女儿,怎么可以做出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不不不……”

    白老爷话都没有说出来,反而“噗噗噗”了数声……

    哎哎哎?

    白光眨眨眼睛?

    软软的闺房之内,穿着一身便服、捧着饭碗,正在吃得一脸香甜的大齐少帝沈少堂,和穿着整整齐齐衣衫的女儿白软软,一脸懵天懵地的表情,望着一脸怒气冲冲的爹爹白光。

    白光一刹那间,只觉得脑中闪过数个大字——

    哎,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我怎么闯进我女儿的绣房里了,我怎么看到了我的皇帝女婿正在偷吃我家的饭菜!

    我没看见,我没看见,我啥都没看见……

    白光瞬时将手中的鸡毛掸子一举,一脸认真地:“咦,女儿你闺房的门都脏成什么样子了,爹爹来帮你好好擦一擦……”

    软软简直哭笑不得:“爹爹,哪有人在这三更半夜前来掸尘的……”

    白光:咦,你爹现在好尴尬,看不出来吗?居然还在拆你爹的台,是不是亲生的,拉出去!

    侍女阿宝见状连忙打圆场:“老爷大概是睡臆症了,老爷快来,我送你回去。”

    白光泪:果然还是小丫头是亲生的。

    白光被侍女阿宝扶着,一路从绣房楼上匆匆奔去。

    留下闺房里的软软,对着一脸莫名其妙的沈少堂,微微地笑了笑。

    沈少堂知道,岳父大人是不忍心戳穿他堂堂一国少帝,还要靠半夜扒窗户回家看媳妇,不免得捧着饭碗,也同样笑出了声。

    “软软,等我。”沈少堂轻轻地握软软的手,“我一定会将宫中的一切事务摆平,将朝政大权,重新拿回手中。我会风风光光地,接你回去。”

    软软笑眯眯地看着沈少堂,信任地,点了点头。

    即使千山万水相隔,为你,愿将世事踏破……

    *

    白府一片温意浓浓。

    却不知,大齐皇宫内外,一场最大的风波漩涡,已经向着整个大齐皇朝,滚滚而来……

    第47章

    一场巨大的逐后风波, 令整个大齐皇宫中的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

    大内总管崔振山,一手主导了这场不亚于内宫地震的风波,心中忍不住小小的得意。虽然这一场风波当中, 他也是牺牲了西境五州的审计帐目,但是已在帐册中做足了手脚的崔大总管, 却并没有将小皇帝的度支审核放在心上。并且因为这一场风波, 到是让沈少帝将目标搁在了东境的四州的帐目上,把魏国公手下的魏羚到是好好地查验了一番。

    听说那日逐后之时, 魏羚在崇阳殿内与小皇帝吵了一架。

    魏羚素日也是仗着父亲为两朝老臣,作威作福惯了,居然敢于崇阳殿上, 丝毫没将小皇帝放在眼里。那一夜,听说沈少堂于崇阳殿内勃然大怒, 直接一拍龙案,便见崇阳殿的后殿内便冲出数十名未曾见过的金吾卫,直接将魏羚生生地按在殿阶之上,动弹不得!

    沈少堂下令将魏羚囚于崇阳殿后宫的泰和轩, 未有皇帝亲笔的朱批御旨,任何人不得入内擅见!

    这消息一传出崇阳宫去,立时便将大内总管崔振山与魏国公都惊了一跳。

    本来大内皇宫的卫戍之权, 便一半在崔振山的手中,一半在锦衣卫指挥使莫南风的手中;三千金甲护卫,有一半是听从崔振山的命令的。而今居然突然在崇阳殿的后殿内, 皇帝居然养了数十名未曾谋过面的金吾卫士,专伺皇帝一人的卫戍之事,已经让声称能掌控整个大齐皇宫的大内总管崔振山心下震了一惊了,现如今皇帝居然竟敢将当朝魏国公的长子扣在内宫,不得擅见!这已经是吹响了与魏国公开战的号角,并且小皇帝下手果决,毫不惧怕!

    这令魏国公与崔大总管,皆是大大的震惊!

    魏国公摸不清小皇帝的内情,不敢擅自前来营救儿子;只能悄悄地令人前往崇阳殿打探消息。

    结果这般一探,才真真是震惊了。

    也不知崇阳殿内外的数名宫人、宫女,是在什么时候被小皇帝御前的小太监田小田给替换的,崇阳殿上上下下数百口服侍皇帝的宫人,竟全部变为了誓死效忠皇帝陛下的人!魏国公塞了数万钱进宫,却全都如打了水漂……崇阳殿上上下下,宫内宫外,简直被掌控得如同铁桶,滴水不漏!莫说见上魏羚一面,便连一丁点儿消息,魏国公都拿不到。

    魏国公此刻,终于心下有些慌神了。

    接下来的日子,一连串的变故,更让魏国公和崔大总管目瞪口呆。

    先是接连数日的早朝,小皇帝沈少堂日日早早便已到达,不待各官部官员奏报军政,便将度支中郎蒋渊拎了出来,责令蒋渊于朝堂之上,当众宣读这一年的国库开支、赋税审计、各州各府甚至直到各县内的国税军资、挪用调拨。蒋渊与各度支使接连数昼夜整理查核出来的审计核目,足足长达数百页之多,一口气诵读下来,不等皇帝开口,便有数名朝中大臣,已吓得瘫软在地上。

    沈少堂帝冕朝服,神情肃穆,目光犀利而毫不留情。

    待蒋渊一口气读完,田小田立刻宣读圣旨——

    三省六部当中,足足有十七名官员,于当朝一刻之内,全部被革职查办,押入天牢!

    魏国公简直都没有做好防御的准备,印象当中小皇帝还是一如当年吃奶的娃娃,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动手的铁腕砸下来,生生将他前一阵子辛辛苦苦、遮遮掩掩才换进三省六部的官员,给来了个一兜打尽!但凡是那日国公府案时,拜于他魏国公门下的官吏们,竟一个都没有跑掉!

    魏国公脸色都青了。

    但圣旨已下,谁敢不从!

    京都内外,一日之内天色大变。数名官员官职被革、官家被抄,数名度支中郎星夜离开京都,令魏国公想要追杀都杀不着,追不到!

    魏国公这才真真正正领会到小皇帝的内敛手腕,果果真真如同文皇帝去世之前所言一般,这孩子素日绝不多言,若要动手,便是杀机!

    *

    更令后宫之中崔大总管皆是震惊的是——

    崔大总管用尽杀招,请出了朱太妃都想置皇帝于死地,因而抢先下手诬陷了皇后,逐皇后出宫以给皇帝沉重的打击;却没料到,小皇帝沈少堂却全然像是未发生这件事情一样,后宫内外,除了坤宁宫开始大门紧锁,居然像是从未发生皇后私通他人,被逐出宫一样!

    崔大总管的侄女崔婷婷,也使尽了数招,想要勾引小皇帝,顺道吹吹枕边风。却不料崇阳殿被田小田和莫南风把守得像是重重铁桶一般,别说她德妃想入内,怕是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殿门去!

    崔大总管心下觉得惴惴不安,于是便顾不得手边的诸事,匆匆忙忙地奔入外宫边缘的皇宫大牢去。

    他心下想着,无论宫中发生什么样的惊变,皇后被逐,那名被押入内宫大牢,与皇后撇不清关系的天云楼的楼主纪天云,他总要先握在手中。将此人拿住了,便是小皇帝要再做什么打算,他手中总还能握着一张有用的牌。

    于是崔大总管急急赶到大牢,却不料看守天牢的内官一见崔大总管,吓得便扑嗵一声,跪倒在地!

    “大大大总管,那人……那人……已经……跑了!”

    “跑了?!”崔大总管大大一惊,“你们负责看守内宫天牢,居然敢让这么严重的罪犯逃走,你们该当何罪!”

    看守内官吓得跪地不停磕头如捣蒜:“大总管饶命,非是我们胆大敢放他离开,实是他手中握了当朝太后的亲赐手令,我们就算有数个胆子,也不敢将他再押于这牢中啊!请大总管明鉴,请大总管明查!”

    崔振山大大吃惊,瞪着一只浑浊的眼睛,惊讶地问:“你们说……他手中握了当朝太后的亲赐手令?太后?文太后?!”

    看守内官重重磕头:“正是,正是太后娘娘!”

    崔振山惊讶万分。

    文太后数月前便称抱病养老,虽手中不放兵权,但却真正还了一部分朝政与皇帝,但是基本已不再过问政事。而今小皇后被逐,那日她也十分生气,怎么今日,居然会拿了亲赐的手令,放了那个天云楼楼主出宫?!

    若说太后不相信皇后与他私通,此人放出宫去,也是一个有辱皇后声誉的罪人,即不杀之也不能任之,文太后怎么竟将他放了?!

    莫非文太后……

    又或者此人……

    崔大总管回想着那日于假山之上看到的那名天云楼的楼主,那般神色身形,他虽然已目视浑浊,但却依稀仿佛,见他如见了某人的身影。

    崔振山忽然莫名地便突然想起一件往事来。

    宫中数些年,皆被掩埋的旧事。

    崔振山激零零地打了一个巨大的冷颤!

    “快走!”崔大总管将身边跟着的小太监一踢,抬脚便走。

    *

    正当此时。

    一辆朴素无华的马车,在天云楼门口,缓缓停下。

    马车的车帘被车夫挑开,一直等在天云楼楼下的大掌柜,急急忙忙地便冲了上去。

    衣衫微微脏乱,发髻散乱的纪天云,由马车的车厢内,急急跳落。

    大掌柜匆忙:“纪老板,您……”

    “关门。”纪天云面无表情,冷声吩咐。

    “可是老板,今日的经营……”

    “关、门。”纪天云面如冷纸,声线冷厉,“今日停业,任何人不得出入酒楼!”

    大掌柜于天云楼十数年,从未见过老板这般冷硬而犀利的表情,惊得不敢再多说一个字,连忙招呼店伙计将纪天云扶进天云楼,而自己带着数十人,将天云楼所有的门窗纸扇,都匆匆关闭。

    纪天云神色如冰,缓缓踏上天云楼的最顶层。

    推开门扇——

    一屋的冰冷如霜,扑面而来。

    且不说,他于深宫大牢内,住了这几日冰冷的地牢,吃了几碗馊掉的牢饭,便只说那一日他于假山之下,不过是与软软说了一句话——